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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百川東到海,由于中國内陸地形主要呈現出西高東低的局面,所以中國的絕大多數河流都呈現出由西向東的流向,所謂倒流河即是指河水反過來由東向西流。這種倒流河在中國不是沒有,隻是非常少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新疆的額爾齊斯河,對于這一點,恐怕稍微有點地理知識的人都清楚,由于它的特别,所以更讓人印象深刻。
但中國地大物博,倒流河肯定不止那一條額爾齊斯河,隻是再有其他的倒流河因爲屬于小河,所以也就不被人們記在心裏。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大家精疲力竭,決定在這河邊稍作休息。背包裏的幹糧剩下的已經很少了,我們必須開始節衣縮食,隻吃了一點壓縮餅幹之後,我們點燃了篝火便開始各自休息,這幾天的生活,大多如此,但是,今天出現了一些問題——就在我們要生篝火的時候,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雨勢很大,篝火根本無法點燃。
高鵬埋怨道:“媽的,這下可好,别說生火了,連睡覺都是一個問題了。”
高鵬說的很對,此時此刻,地面已經被雨水浸透,我們的衣服本來就濕漉漉的,這下子更覺得寒冷異常,但疲累感讓我們顧不了這麽多,我們各自在大樹下靠在樹幹上,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我睡得并不踏實,幾乎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悶雷聲、青蛙的鳴叫聲、雨滴的聲音、高鵬的鼾聲、陳兵和袁老頭兒交談的聲音,一直久久地折磨着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巨大的“嘩啦啦”的樹葉的摩擦聲将我驚醒,我睜眼一看,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之間陳兵等人竟然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非但如此,就是連高鵬也不在我的身邊。
我心裏一下子慌了神,心說要是陳兵他們抛棄我,那還情有可原,可是如果連高鵬和梁贊兩個人也離我而去,那我就完全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地步。
我張皇失措地左右張望,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本能地開始反抗,但是,梁贊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道:“佩玺大人,不要動,有東西要過來。”
我不知道什麽東西要來,但我還是沉默着點了點頭,這樣,梁贊的手才一點點地離開我的嘴巴。
“什麽東西?”我輕聲問道。
梁贊的身子隐藏在我靠的樹幹的後面,我隻能看到他一半的臉,在這雨夜中,竟然顯得有些詭異。
梁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輕聲說道:“你聽。”
聽?聽什麽?難不成讓我聽青蛙的叫喚?
隆隆的雷聲和雨落聲,除此之外,我什麽也沒有聽見,于是我問道:“聽什麽?其他人呢?”
梁贊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輕聲說道:“你跟我過來,輕點聲。”
于是,我跟着梁贊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朝身後的樹叢裏退去,退到一小片灌木叢中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陳兵那一夥人早就已經呆在那裏了,就連高鵬也是神色緊張地望着我看。
大家似乎都很緊張,我看見舒景成手裏緊握着黝黑發亮的手槍,全神戒備。
這下子,人又都齊了,我便問他們道:“到底怎麽了?”
陳兵壓低了聲音沖我喊道:“閉嘴,聽着。”
這是陳兵難得地發火,我有些錯愕,但也立馬就閉上了嘴巴,安靜地聽我之前沒有聽到的聲音。這一次,我全神貫注,四周的平常的聲音漸漸地被我忽略,我的注意力開始集中在深林和河流上。
“嗚嗚嗚……”
我渾身一激靈,真的有聲音,那是一種鼻音很重的聲音,似乎是在低聲交談。
漸漸地,我發現,其實并不是因爲我全神貫注而讓我聽到了那個聲音,而是因爲這個聲音正在由遠及近地靠向我們。那聲音來自河流之上。
随着那聲音越來越近,我漸漸地發覺出來,那聲音并不是一個東西所發出來的,而是一種相互交談的聲音,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聽懂那些話。
突然,我聽見了沖鋒槍上膛的聲音,洪毅、陳兵都已經嚴陣以待,這一路以來,他們兩個手中的沖鋒槍沒少上膛,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有驚無險,槍械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用來對付山童和打獵以外,并沒有其他的用途。
不知爲什麽,此刻,我的眼神總是不知不覺地遊移在梁贊的臉上,因爲有時候,我常常能在梁贊臉上的表情變化上就可以判斷出危險的程度。
梁贊仍然在笑,一臉興奮的神情,他發覺我在看着他,回頭對我笑道:“佩玺大人,别總看着我,我會害羞的,哈哈。”
我倒!梁贊仍然喜歡拿我調侃,這讓我有時候覺得很親切,因爲自打來到湖北以後,他已經很少再用這種輕松的口吻跟我講話了。但是此時此刻,他的這一句話,更讓我有一種吃了定心丸的感覺,仿佛隻要梁贊認爲沒有關系的話,那麽我們就不會出現什麽危險。
雨點正在一點點變小,但是仍然沒有停下來,忽然,河面的遠處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那幾個小黑點越來越近,原本模糊的形狀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條船,緊接着又來了第二條,第三條,一共來了六條船。
這些船非常的簡陋,其實就是一排排竹筏,每條船上都豎排站着幾個身材異常矮小的侏儒一般的人——是山童!
我聽見袁老頭兒輕聲嘟囔道:“怎麽樣,老夫就說,那些山魈是不可能輕易就放過我們的。”
那些山童彼此站成豎排立在竹筏之上,六條竹筏也都變作豎排而走,那些山童也不回頭,但嘴巴裏的确在發出一些聲音低沉的聲音,在彼此交流。
“***,有點不對勁啊。”陳兵突然說道。
“怎麽了?”洪毅問道。
袁老頭兒眼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說道:“這些山魈沒有長蒿撐船,而且他們的船行的還很快,很直。”
我們一看,的确,這些竹筏的隊形簡直就如同軍艦一般,非常整齊地排列着,六條穿首尾相對,都是同一個速度勻速前進。
這時候,梁贊卻道:“袁老先生,你隻說清了一半,你沒有看見麽,這些船是在逆水而行。”
我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聲,心說這怎麽可能?但仔細一看,夜色中黑色的河水潺潺流淌,這些船的确是在逆水而行,而且還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行得如此順暢,這根本就已經違反最基本的物理定律了。
陳兵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不相信眼前的事情,他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有其他的外力在牽扯着這些竹筏。”
這些道理,我們每一個人心裏都明白,但是,河面不寬,竹筏周圍的一切我們都能盡收眼底,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外力在牽扯着這些竹筏。
誰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詭異奇怪的事情還沒有終止。
我忽然聽到洪毅一聲驚歎,說道:“我靠,兵哥,你看那最後一條船的後面怎麽還站着一個人啊。”
我們順着向最後一條船張望了一眼,那船的最後一條上面的最後面的确站着一個身高正常的人,那人身着白衣,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面無表情,身後的長發時而飄起,證明她是一個女子,但是,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女子的身份——龍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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