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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門外向裏面張望了兩眼,發現屋子不算大,裏面也空無一人,太師椅的前面孤零零的兩隻腳印顯得非常詭異而不自然,而且,在那腳印周圍厚厚的灰塵的對比下,那一雙腳印顯然就是新近一段時間所留下的。
我們猶豫了一會兒,依然是由梁贊率先進入門内,緊接着,我們其他人才跟着進了屋子裏。大概是由于我的心理問題,當我的腳踩進門内的一刹那,整個屋子裏似乎從排放牌位的桌子的方向吹來的一股陰冷的風,讓人不寒而栗。
月夜太師椅,尋鬼影而走。姜道臨的這一句話多少讓我有些疑惑,我心說難不成在有月亮的夜晚,這間屋子裏會出現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們追尋着那不幹淨的東西行走又是否會遭到什麽危險呢?這一切都是未知,隻有我們親身經曆才能最終得出結論。
劉易進入房間裏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細地查看那把太師椅,研究了一會兒,他斷言,近一段時間,這把太師椅上一定坐過人,而且,從椅子下的灰塵來判斷,這把椅子還有一些輕微的挪動的痕迹。
但是,很快,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又都集中在了靠牆的那密密麻麻的靈牌前。讓人費解的是,牌位上雖然有很多的名字,但是那些書寫名字的文字卻都不盡相同,有一些是漢子,還有一些看上去有些像西夏國的文字,另外還有一些是類似于蔔瑾脖子上所帶的玉牌上面的文字。字體有繁有簡,有的字體如隸書一般扁平,有的字體如篆書一般圓潤,還有一些字體如楷體一般方正,但是,真正讓人困惑的是,就那些我們能看得懂的文字來看,所有靈牌上的名字統統都是一個人——巴冉。
“巴冉?”我咕哝着這個名字,自言自語道:“好奇怪的名字。”
袁老頭兒低哼哼了兩聲,說道:“的确,巴這個姓氏,本來就是小姓,而且巴冉這個名字,聽起來應該是一個很古老的名字。”
陳兵等人也回過頭來,大家都等着這個袁老頭兒繼續往下講,但那個袁老頭兒瞪大了眼睛反看着我們,驚訝道:“你們都看着我幹嘛?還真以爲老夫是個萬事通啊?我最多也就是知道巴這個姓氏是屬于土家族的一個大姓,而土家族基本上就是古庸國先民的後代。”
袁老頭兒難得地流露出一些不自信的神态,但是,他這一句話也足夠讓我們有所領悟了。那也就是說,這個排位上所寫的巴冉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古庸國先民的後裔,但問題是,爲什麽這個巴冉會如此多地出現在靈牌之上呢?
我們很自然而然地想到,這個巴冉很有可能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職位或是稱呼,但是,根據靈牌上下文的解釋來說,這種可能性又被排除在外了,尤其是上面已經很明确地寫道:“巴氏一任族長巴冉”、“巴氏二任族長巴冉”……
我腦子裏立刻想到了姜道臨所說的話,既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長生。于是,我脫口對梁贊說道:“難不成,這個巴冉是一個長生不老的人?”
梁贊沒有說話,但是一旁的高鵬卻搖搖頭,說道:“不會吧,如果他真是長生不老,那就沒有必要立靈牌啊,就算立靈牌,也不需要加上第一任族長、第二任族長這樣的稱呼啊。”
高鵬的話音剛落,突然之間,就聽門外一陣狂風,老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嘎”一聲響,我們回頭一看,但見木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們才發現,這個屋子裏是沒有窗子的,所以,木門一關,我們所有人立刻陷入了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雖然我們的身邊并沒有發生什麽其他詭異的事情,但是,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還是讓我們心頭一緊,急忙跑到門口處去推門。
我原本以爲,木門會被死死地鎖住,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木門從新被我們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隻是這一推門,我們卻發現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黑壓壓的一片,天空的遠處時而傳來幾聲悶雷,狂怒的山風拼命地嘶吼,冷杉樹的樹枝也都張牙舞爪地擺動着,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大雨來臨的前奏。
“看來我們今晚要在這個小山村裏住下了。”陳兵道。
大家都沒有反對的聲音,但是我個人對此提議多少有些忌諱。
“我靠!這***是怎麽回事?”高鵬的聲音把我們的思緒拉回到屋子裏。
“怎麽了?”我問道。
高鵬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懼的神情,他指着那把太師椅,哆嗦着說道:“腳、腳印……沒了。”
“什麽?”我們幾個人都感到十分驚訝,紛紛湊上前去查看,這一看,我們不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原本還清晰可見的兩隻腳印在這關門的一刹那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那原本的印記處又覆蓋滿了厚厚的灰塵。
“這、這怎麽可能?”一向沉穩的陳兵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最先發現腳印的劉易更是難以相信眼前的事情,他又一次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太師椅前面的地面,漸漸地,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不對不對,”洪毅喊道:“不光是剛才的那兩個腳印,我們的腳印也都消失了。”
我們聽了洪毅的話之後,立刻低頭去查看自己腳下的地面,這一看,頓時覺得脊背發涼,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感瞬間在我們八個人隻見蔓延開來。
我們幾個人剛才在屋子裏來回查看,除了可以回避太師椅前面的地面以外,剛才地面上幾乎都被我們的腳印踩亂了,但是,就在剛才這一刹那之間,屋子裏重新填滿了灰塵,除了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以外,整個房間就好像從來沒有人進來過一樣。
“這屋子裏有髒東西。”袁老頭兒收起了不正經的語氣,認真地說道。
我相信,在這個屋子裏的八個人,除了高鵬是個例外,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一些經曆過大場面或是及其詭異的事情的,但是,袁老頭兒的這一句“髒東西”還是讓我們不自覺地心頭一緊。
這時候,陳兵和洪毅也不舉槍了,因爲他們知道,既然是髒東西,那一定不會是什麽實體的東西,多半是一些鬼魂一類的東西,沖鋒槍在這裏根本派不上用場。
“袁爺,你有什麽辦法嗎?”陳兵說道。
袁老頭兒輕聲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趟來得突然,幾乎就是被你們幾個給綁架過來的,什麽法器也沒有帶,我也沒有什麽辦法,不過,我倒是有辦法找到那東西。”
“怎麽做?”陳兵問道。
“那你就不用多問了,這是自家的道法,隻是,用起來或許會有些風險。”袁老頭兒說道。
“風險?”
袁老頭兒點了點頭,說道:“很明顯,我們現在就是在一個小祠堂一樣的地方,這裏要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那多半就是供奉在這裏的那些個祖先了,八成會是那個巴冉也說不定。不過,老夫剛才也說過了,我沒帶其他的法器,那髒東西現在可以說是給我們幾個來一個下馬威,意思無非就是要讓我們速速離開,如果我們不知好歹,非要在這裏耗下去,那很有可能會激怒它,如果我找出來它,又沒有辦法制服它,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袁老頭兒如是說道,陳兵不禁皺了皺眉,情不自禁地轉過頭看了看我和梁贊。
梁贊見狀,直截了當地說道:“陳隊長,你還猶豫什麽呀,我們都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難不成現在打退堂鼓?”說完,他又把頭轉向袁老頭兒道:“老先生,您作法吧。”
袁老頭兒又看了兩眼陳兵,陳兵點了點頭,旋即,袁老頭兒卻沖梁贊說道:“年輕人,見笑了。”聽那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對自己的道法還有些不自信。梁贊卻隻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說。
袁老頭兒話音一落,整個人突然面色一正,整個人一下子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隻見他怒目圓睜,先是雙腳在地上走出一條很别扭的腳步,那感覺多少有點像我們東北的二人轉的步伐,我心說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腳踏七星??最後,袁老頭兒雙腳站定,那姿勢,我說真的,有些娘炮,遠遠看上去有些像是詠春拳的站姿。然後,袁老頭兒雙手掐出一個手訣,緊接着低聲嘟嘟囔囔的,也不知是在念叨着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低聲一喝,大喊道:“現!”
突然之間,所有的人,包括袁老頭兒自己似乎也沒有料想到,就當他話音一落的那一刹那,靠在牆壁的桌子上的所有靈牌就在一刹那之間全部倒扣了下去,其節奏和整齊程度簡直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整齊。
眼前發生的一切顯然不在袁老頭兒的預料之内,他立刻收了手訣,站在原地,一副十分戒備的神情,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怎麽會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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