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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令我們吃驚的事情并不是從樹上掉下來一顆人頭這件事,所有的關鍵都在這人頭的外部狀況中。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這一顆人頭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迹,雖然人頭的臉上有剛才舒景成用槍打出的兩個黑洞,但是,即便是從這兩顆黑洞的裏面也沒有血迹流出。當然,如果說這是一顆已經嚴重腐爛的頭顱,血液早已凝固,那另當别論,但是,我們眼前的這顆人頭皮膚粉嫩,而且嬌媚異常,這是一個嚴重的矛盾,至于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我們不得而知。
就在我們還沉浸在這顆頭顱帶給我們的巨大沖擊的時候,樹冠裏的梁贊突然又說了一句,道:“你們幾個等一會兒啊,别開槍,我再丢幾個下去你們就明白了。”
說完話沒過多長時間,就聽見“刷刷”幾聲響,又是幾顆人頭從濃密的樹冠中落了下來,這一次,舒景成沒有開槍,衆人隻是各自向後退了幾步,那幾顆人頭就這樣掉在了我們面前的空地上。又過了沒一會兒,梁贊就從樹上爬了下來。
梁贊雙腳一落地,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說道:“放心,樹上沒有危險,不過就是這樹上的果子有些奇怪罷了。”
“果子?”我疑惑道:“你說什麽果子?”
梁贊一指地面上那些零零散散的頭顱,說道:“當然就是這些東西啦。”
我們幾個人身子一怔,我慌忙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頭是從這樹上長出來的?”
梁贊笑着點點頭,道:“我剛開始也吓了一跳,吊頭古槐,指的就應該是這個了。”
我和梁贊說話的功夫,陳兵那幾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查看地下的那些人頭了。樹上的果實能結出人頭?難不成這是人參果?可轉念一想又不對,這些人頭眼耳口鼻一應俱全,甚至連濃密的黑發都不少,這怎麽看都像是一棵妖樹。
我正遲疑間,突然間就看到陳兵那幾個人竟然一個個都開始不自覺地打起了冷戰,洪毅哆嗦道:“天、天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明所以,上前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果還沒等我發問,就聽見陳兵一個冰冷凝重的聲音道:“這……這些人頭,是一個人的。”
什麽?我心說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地上的人頭我沒有具體地去查有多少個,但是,一眼看去,那怎麽說也有七八個人頭,怎麽可能這些人頭都是一個人呢,就算這些人頭是樹上結下的果子,但也不可能是一個人的模樣,有句話說的好,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何況是五官俱全的一顆人頭呢?
于是,我也跟着蹲在地上去看那些人頭,這一看,就覺得他們剛才是在胡扯,這哪裏是什麽一個人的人頭,這幾個人頭之中,有孩童時期的小女孩兒,也有青年時期的少女,有中年時期的女人,也有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老年女人……
……等等!我恍然隻見發現了問題的所在,這幾個人頭雖然模樣不是很像,但那的的确确就是一個人,那是一個人從孩童變成一個老年人的過程,雖然模樣也有一些改變,但是,在那成長的過程中,的确能夠明顯地看出來,這的确就是一個人的成長史。
這時候,陳兵就問梁贊道:“這樹冠裏有多少這樣的人頭?”
梁贊呵呵一笑,道:“喲,那我可數不過來,反正是相當多,我隻把有代表性的幾個摘了下來。”
陳兵疑惑地看了看地上的人頭,梁贊忙說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上去看看,你這身手也不差,對吧。”
陳兵一擺手,道:“沒那個必要。”旋即他又轉頭看向袁老頭兒,客氣地問道:“袁爺,你看這種樹,您認識麽?”
這個時候,袁老頭兒已經站起了身,仰頭看着濃密的樹冠,嘴裏不停地發出啧啧啧啧的聲音,似乎有些興奮,說道:“人面樹,沒想到老夫也有機會能看見。”
陳兵搭話道:“袁爺,您給我們講講這樹吧,它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袁老頭兒一看有人問他問題,登時撚起了自己的小八字胡,說道:“樹、肯定是一棵妖樹,這沒得說,不過陳隊長你放心,這樹本身倒是沒有什麽危險,隻是怨念極重。”
“怎麽說?”陳兵問道。
袁老頭兒耐心地講解道:“這種樹嚴格來講也并不是叫什麽吊頭古槐,在東洋,這東西叫人面樹,也是由一種很古老的巫術所成。這裏面還有一個傳說,據說古時候曾有一個男子深深地迷戀一個女子,但是,那女子卻不幸在正年輕的時候就死了。男子日夜思念女子,最終聽信他言,将女子的屍首從墳地裏挖了出來,将女子的頭顱砍斷,然後運用邪術将女子的頭顱埋在地裏,後來長出來的樹即爲人面樹,人面樹上的果實就是那女子的人頭,而且,還會從嬰兒長到老年,最後凋謝。”
我們一聽這話,都是大驚失色,忙問道:“那難不成,這地下面就埋着那女人的人頭?”
袁老頭兒點了點頭,說道:“的确是這樣,女子身首兩斷,被迫埋在地下,當然就怨氣極重了,不過一般情況下,這樹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衆人沉默,彼此看了兩眼,梁贊說道:“那我們就繼續走吧,看見吊頭古槐繼續朝西邊走,應該會遇見一個村莊。”
陳兵想了想,也沒說什麽,一揮手,道:“走。”
于是,我們一行人就又開始了行程,隻是,我往前走了兩步卻突然發現袁老頭兒竟悄悄地留在原地,在地上胡亂摸了兩下。他的這個舉動非常迅速,其他人根本就沒來得及注意,他就匆忙地站起身,跟上了我們的步伐。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蹊跷,袁老頭兒是一個老江湖,而且,現在來看,他的确有真本事,否則,陳兵那一夥人也不會這麽看重他,不過,昨天夜裏,袁老頭兒卻跟我說出了他的顧慮。在袁老頭兒看來,那一夥人是唯利是圖的一群人,他們所進行的一切活動,都有相應的目的。
袁老頭兒涉世頗深,他早就看透了那個所謂的組織,他知道,在那個組織之中,所有的人,包括陳兵這樣的小領隊,也都不過是其後台的一枚棋子,這些棋子之所以存在,是因爲他們還有其存在的價值,而一旦這價值消失掉了,所謂的棋子,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袁老頭兒之所以始終不願意加入組織,就是因爲他看破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的價值一旦消失,組織爲了掩飾某些事情就必然會抹除他這個棋子,所以,那天晚上,他跟我秘密商談了一些逃跑的計劃,當然,我并沒有完全地信以爲真,但我知道,袁老頭兒這個人很精,如果他想要逃走,就一定會創造這種可能。
這說話間,袁老頭兒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正要走過去,我便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低聲喊了他一句,聲音很小,袁老頭兒察覺到了,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停下來,而是繼續邁着腳步,保持跟我同樣的速度走在我的身邊。
我低聲問道:“你剛才在幹嘛?”
“畫道符。”袁老頭兒看着前面咕哝着說了一句。
“你不是說那樹沒有危險麽?”
袁老頭兒搖搖頭,道:“我說的是一般情況下,那樹沒有危險,但是,你的那個朋友——有他在,沒準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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