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屍鎖魂,這不是一個很難理解的詞,單從字面上就可以理解出來,顧名思義,就是要借助一具屍體将另外一個魂魄鎖在裏面。
不過這世界上我最常聽到的是借屍還魂,借屍鎖魂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要說是别的老道說這句話,我倒還有幾分相信,可是這一輪到袁八千這個老騙子說的時候,我就總覺得這是不太靠譜。
列車長倒是挺相信袁八千的,竟然還上前問道:“借屍鎖魂?老先生是個道士?在哪裏學的道?”
袁八千咂咂嘴,頗感不耐煩,說道:“你管我在哪兒學的道幹嘛,總是我能把這件事擺平了不就行了?”
“那是那是。”列車長連聲說道,我知道他這是因爲自己本身就有點害怕,所謂疾病亂投醫,這個時候,信總比幹等着不信強。于是列車長又問:“那我們需要做點什麽?”
“你們什麽都不用做,安安靜靜地,别大驚小怪就是幫我最大的忙啦。”袁八千看了一眼黑臉警察,說道:“诶?小黑,你怎麽還在這裏傻站着,快點去拿我的行李包啊。”
“放屁,你還真以爲你自己是得道高人啊。”黑連警察脖子一仰,說道:“别忘了,你現在屬于詐騙案的嫌疑人,而且還涉嫌宣傳迷信思想,唆使他人進行邪教封建迷信活動……”
黑臉警察似乎有一大堆的官方套話等着說,但是,袁八千根本不給他機會。那老頭兒雖然長得黑瘦,但是怎麽說也是一個出馬江湖客,幾十年來,行走江湖,狠角自然也一定見過不少,這種人雖說是招搖撞騙,但是,底子裏還是有點真本事的,否則,到了關鍵的時候連個脫身的辦法都沒有。
就看那袁八千一個箭步竄到黑臉警察的面前,一隻形狀像一隻雞爪子一樣的老手不偏不倚一下子扣死在那黑臉警察的喉嚨上,眼睛裏頓時起了殺氣,道:“小屁孩子,你别把袁爺我逼急了,别看你年富力強的,袁爺我瘦弱是瘦弱了點,但要你的小命兒,太容易了。但我不想那麽幹,現在整列火車的人都有危險,你懂麽,照我說的做。”
袁八千一直等到那黑臉警察點了點頭才松開了手。
沒一會兒的功夫,剛才那個黑臉警察就提着袁八千的行李重新回來了。到我們身邊,他小心地放下行李,對我們說:“關隊長正在睡覺,你們千萬不要說出來是我拿走的旅行袋,否則我……”
“放心吧你。”袁八千道,“用完以後,你就給他送回去,我不會跑的。”
袁八千接過旅行袋,一打開,裏面都是一些發黃的舊土,随後他又把行李袋兩側的小口袋拉開,竟然從裏面取出了幾張畫滿符文的黃表紙還有一小捆紅線。
這是幹嘛?林正英現場捉鬼?
我知道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離奇古怪的現象,比如說蔔瑾就有很多非同常人的地方,一些圖騰符文也确實有沖煞的作用,當時阿姝娜在我的臉上畫下那符文時,就是貓樓公寓救了我一命。
但是,也許是因爲小時候看過的香港僵屍片太多了,所以我就總覺得黃表紙一類的東西很幼稚可笑,甚至不可能發揮什麽作用,而且也沒有像原始宗教巫師祭祀那樣的神秘莫測,雖說道教脫胎于巫,這都是大家所公認的事實,但是随着後來的發展,巫漸漸衰落,而道漸漸興起,二者之間除了極爲本質的一些東西以外,在外在的形式上已經完全不同了。
不過,今天,袁八千這個老騙子,也許已經不能再稱呼他爲老騙子了,他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隻見袁八千把自己的旅行袋交給列車長,告訴他道:“這是墳頭土,招魂引路,你把它撒在火車的走廊裏,不必撒太多,但是一定要連成線,中間不能斷。”
列車長領命前往,爲了防止其他車廂裏再出來人,踩壞了灑下的土,列車長把這些土都貼着車窗的一側撒下來。
然後袁八千又對我和黑臉警察說道:“你們兩個,過一會兒一定要幫我死死地按住這家夥。”
我們順着他的手指往下一看,那袁八千正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崔的屍體,不覺一陣詭異的氣氛悄然散開。
然後,袁八千又把紅繩截成一米一段,共七段,分别将紅繩的一端塞進小崔的屍體的五官七竅内,耳鼻舌倒是好塞,可是把紅繩塞進眼睛裏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卻怪難受的。
塞好之後,袁八千把繩子的另一端擰在一起遞給我,讓我拿着,且無論發生什麽也不能放手,更不能讓繩子從死者的七竅裏掉出來。
我結果繩子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根繩子的原色并不是紅色,而是白色,它的紅色是深褐紅的顔色,似乎是在某種血中浸泡過之後才出現這樣的顔色的。
袁八千又差遣那黑臉警察去火車的售貨員那裏買一份盒飯。我們不知道爲什麽這樣做,但黑臉警察最終還是給他買了回來。
沒想到,那袁八千接過盒飯,毫不客氣,直接掰開一次性筷子就開始吃菜。這個時候,列車長也終于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旅行袋裏的舊土少了一般,此時的火車走廊内都鋪了細細的一條細沙,隻是誰也不會想到,這些細沙居然是墳頭土。
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倒數第二節車廂,但是由于列車長的存在,他早已下令将這個地方完全封閉起來,而且,當時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多,人本來就少,所以,我們也比較放心。
列車長一過來,跟我們一起對眼前的袁八千目瞪口呆。
袁八千吧嗒吧嗒地三下五除二就把盒飯裏的菜都吃光了,然後咂咂嘴,捋了捋小八字胡,說道:“這菜都涼了。”
“老狐狸,你果然還是在騙……”黑臉警察的話沒等說完,袁八千就很突兀地問了一句,“你們幾個,誰是黨員?”
我們三個一愣。我在大學的時候,成績很差,連個積極分子都沒評上,何談黨員呢。于是,袁八千又把目光投向了列車長,列車長也是聳聳肩。
這個時候,那個黑臉警察說道:“我是黨員,怎麽了?”
“太好了。”袁八千一拍手,說道:“你既是警察,就應該包圍公民的安全,又是黨員,就應該爲人民服務,對吧?”
黑臉警察愣在了那裏,緩了半天,才點點頭,說道:“沒錯。”
于是,袁八千就從行李袋兩旁的小口袋裏抽出的一個小碟子,然後對黑臉警察道:“手伸過來。”
黑臉警察不明所以,伸過手去,就在這時候,袁八千以非常快的速度,也不知從那裏變出一把小刀我在手裏,一手握住黑連警察的手腕,另一隻手拿着小刀對着黑臉警察的掌心就是一刀。
黑臉警察大叫一聲,掌心鮮紅的血液順着就淌進了地上的小碟子裏。
黑臉警察罵道:“老狐狸,你***敢襲警!”
“稍安勿躁,就當是爲人民做貢獻,爲人民做貢獻。”旋即,袁八千解釋道:“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血氣方剛,本來就可克陰沖煞,關鍵時刻,沒有雞血,就隻好拿你的血湊合用用喽。”
沒一會兒,小半碟的血就滴滿了,這樣的道士和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這個袁八千所修習的道術确實有些邪術的影子。
之後,袁八千又開始安排任務,他先是對列車長說道:“過一會兒,那東西過來了,上了他的身,你千萬要幫我按住他的頭,讓他仰面朝上,明白嗎?”列車長點點頭,又對黑臉警察道:“小黑,你的任務是,等那家夥上來以後,你要按住他的上身,我可是看在你爲人民做貢獻的份上才給了你一個這麽輕松的差事的。”
袁八千這句話一說,我心裏涼了半截,輕松的差事都分配了,那我的差事……
果然,袁八千對我說道,“一會兒,那東西過來的時候,你會第一個感覺到,千萬别害怕,也别出聲,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不要驚慌。”
我咽了一口唾沫,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見袁八千從旅行袋裏又抓出一把墳頭土,一把灑在我握着紅繩的手的位置的下面,把剛才列車長前後撒下的土線都連接了起來。然後,袁八千把吃光了菜的盒飯擺在了小崔屍體的腦袋的正上方,嘴裏嘟囔着,條件太艱苦了,也不知道那東西能不能來。旋即,他又用指尖蘸了蘸小碟子裏黑臉警察的鮮血,然後點在小崔頭頂的盒飯的米飯上,又點了一下我手下方的墳頭土上。
在這一切都準備就緒以後,袁八千嘴裏嘟嘟囔囔說了一大堆,我就聽懂了最後一句“遊魂聽令”然後,袁八千突然一跺腳,車廂裏發出了“砰”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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