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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湖北省正是梁贊現在所在的地方,難不成,這又是一個早已既定好的事實,而梁贊已經在湖北做好準備等待我過去了?那麽,這一次的任務又是什麽呢?
我記得梁贊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即便我心不情願,但最終還是會去湖北去找他,然後,我會和他一起進行新一輪的冒險。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心動了,但這種心動也不過是出于一種探秘的心情,還沒有讓我有那種非去湖北不可的沖動。
我一邊想,一邊用手指頭在父親的寫字台上來回敲打着,那斷斷續續的“咚咚”聲,就好像是某種安魂曲一樣,竟然漸漸起到了撫慰心靈的作用,一開始煩躁糾結的心也漸漸舒緩了起來。
我逐一打開父親的兩個抽屜,但是,我根本沒報任何希望能在那裏找到什麽手稿。抽屜裏面是一些空白的稿紙和幾瓶墨水,以及一些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
歎了一口氣之後,我還是決定站起身來在父親的書架上嘗試着尋找是否有什麽手稿一類的東西,爲了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可能,我甚至把每本書都抽出來逐一翻看,但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我冷靜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我記得父親是一個愛書如命的人,所以經常打掃書架,他閑暇的時候,就喜歡拿着一條小抹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擦拭書架,甚至連書架靠牆的裏面都不放過。會不會,那些手稿就藏在書架的後面呢?
我決定立即去查看這種可能性。
父親的書架足有兩米多高,而且裏面裝滿了書,所以,我在挪動書架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事實證明,這仍然是一個無用功。書架的後面空空如也,隻有沾滿了灰塵的牆壁,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媽的。”我自言自語道:“這跟電影裏演的也不一樣啊。”
的确,如果這是在電影中的鏡頭的話,就算書架的後面沒有一道暗門,起碼也得有一個隐秘的保險箱呀。但是,這是現實的生活,我們家住的是樓房,倘若這書架的後面是一道暗門的話,那這道暗門隻可能是供我父親去隔壁偷情使用的,因爲,書房的另一邊就是我們家的鄰居了。
後來,我又嘗試了在家中一切有可能存放手稿的地方都找了一邊,但還是一無所獲。最終,我放棄了,心想,那些所謂的資料大概早就已經被秦爺和阿松那一夥人盜走了吧。
最後,我隻好又回到父親的書房裏,坐在那張父親坐了幾十年的老椅子上,不知道爲什麽,現在,這個家中,隻有這個地方能讓我感到一些安慰。
我猶豫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我從來都不敢再父親的面前抽煙,雖然父親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有抽煙的習慣,但是,年老以後,他幾乎就不怎麽抽煙了,對我的管教也很嚴格。尤其是在父親的書房裏,這裏絕對是抽煙的禁地。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現在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就是要在這裏抽一支煙,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對我那失蹤許久的父親的一種挑釁一般。心說,他這平白無故地一走了之,也不知是死是活,反倒是給我留下了這麽多數之不盡的疑團。當然,子承父業其實也沒什麽不妥,但是起碼也應該讓我知道其中的緣由吧。
我掏出打火機,劃了兩下,卻沒有點燃。我一下子洩了氣,因爲昨晚去殡儀館的時候在辦公室裏,我一直都是用打火機照明的,而現在,打火機油早就已經用光了,而我今天一直在忙,也就沒有功夫加油。
這一下子,我抽煙的心情大減,随手将打火機丢在寫字台上。
“咚”的一聲……………………
我沉默着凝視了一會兒寫字台,然後俯身倚在寫字台上——不對勁!這聲音不對勁!
與剛才我用手指敲擊寫字台的聲音相比,這一次打火機擊打的位置所發出的聲音更加清脆,或者說,更加通透。這是夾層隔間所發出的獨特的聲音。
我循着打火機的位置摸了上去,用手指的關節敲了敲寫字台,“咚咚”兩聲以後,我已經能夠确定,這張寫字台一定有一個夾層隔間。
我一下子激動起來,心說,沒準劉警官所說的我父親的手稿真的并沒有被人盜走,而就在這間書房裏。
我先是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寫字台的表面,木質的寫字台上光滑如鏡,沒有任何明顯的痕迹。于是,我又把寫字台的抽屜都抽了出來,整個人往寫字台地下一鑽,以一種極其别扭的姿勢查看着寫字台的桌面地步。
寫字台下面照不到光,所以裏面顯得有些陰暗,再加上我那一雙天殺的近視眼,一時間也看不清楚裏面有什麽貓膩,隻能用手在上面撫摸感覺。
但是,我并沒有摸到一些諸如把手一類的東西,而且也沒有摸到任何明顯的縫隙,仔細搜尋了一會兒,我的小手指一涼,似乎摸到了一小塊金屬,再一仔細感覺,發現那是一顆螺絲釘,而在那顆螺絲釘的另一邊兩掌寬的地方又出現了另一顆螺絲釘。
我喜出望外,急忙去客廳找到螺絲刀和小手電筒,重新回到了書房。蔔瑾看我沒有弄吃的東西,也不多問,就自顧自地在我的房間裏擦拭她的那些苗族銀飾品,完全不理會我在幹嘛,當然,我現在也沒有功夫去理會她。
我重新回到書房後,再一次鑽進了狹小的寫字台下面,用手電筒的光照了一下,發現寫字台下面的确有一個暗格,但是,這個小暗格切割的非常仔細,幾乎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縫隙,而那兩顆螺絲釘也都非常小。我費事地擰開那兩顆螺絲釘,一塊很薄的小木闆就掉了下來,這個夾層非常狹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爲寫字台的桌面就隻有差不多七八厘米的厚度,所以,夾層也不可能太大,整個夾層的距離一概隻有一指多寬。
小木闆掉下來以後,一本很薄很薄的小本子,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的薄,如果說,這就是我父親三十年來的研究成果的話,那隻能說,我父親這麽多年來一直是在用腳趾頭思考的,因爲,這樣一個小本子,根本記錄不了多少東西。
雖然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個本子能被我父親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并且幾十年來都不曾讓我和我母親知曉這件事,那就足以說明這個本子裏面所記錄的内容一定相當的重要,至少,也是一些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我抽出筆記本,那本子很破舊,樣式是八十年代那種很常見橫翻筆記本。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這個時候,忽然一張紙片從筆記本中飄了出來。
我打開寫字台上的台燈,接着俯身把地上掉下來的那張紙片撿了起來,我一觸碰到那張紙片的時候,順着指尖傳來的手感我就知道,這是一張相片。
我拿起相片放在台燈下面一看,整個人頓時呆在了那裏。
相片看上去還比較新,我推測應該是在五六年前所拍攝的。
相片中,是兩個年輕人,他們兩個似乎是站在一個小花園中,四周是一些綠油油的植物。兩個年輕人并肩而立,稍微年長的一個人面色嚴肅,眉頭緊鎖,似乎有說不完的心事。而站在他旁邊的一個人則顯得稍微年輕了許多,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剛出頭的樣子。與那個年長的人形成鮮明的反差的是,這個年輕人面色輕松自在,臉上挂着十分陽光笑容,我相信,但凡每一個人看到他的那個笑容,都隻會聯想到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似乎萬物都在對他微笑。
在兩個人的鮮明對比之外,我感到驚詫的是,這兩個人的身份。那個年長的人,我曾經在父親和母親的老相冊中看到過他,那是我的哥哥,範佩林。
而相片中的另一個年輕人,雖然臉上還帶着青澀,但那陽光的表情和熟悉的笑容讓我一下子就認出了他——那是梁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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