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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蠱。”蔔瑾在我的身邊突兀地說道。
“什麽?”我轉過頭,一下子沒有聽清她所說的話。
蔔瑾轉過頭,看着我,一字一頓地說道:“龍蠱。”
聽了這話,我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因爲不論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蠱,總而言之,這已經證明了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些所謂的青銅棺,其實并不是爲了安葬死人,而是純粹用來養蠱的器皿。
我也不理會蔔瑾,因爲此時此刻的我,仍然被那些石雕壁畫所深深吸引,我順着壁畫的方向繼續走着。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一出忘恩負義的狗血劇。這個時候,其實在我的心理已經有一些推斷與猜測了,那就是,這些山民,也許就正是所謂的古滇國的先民。
在來這裏之前,段郁文一路絮絮叨叨不停地炫耀他自己的曆史學知識,雖然他現在已經遇難,但是,這個時候,我卻突然有些懷念他,因爲如果在這個時候他能在我身邊的話,他從這些石雕壁畫中所讀到的信息量一定要比我多很多。而我,充其量也隻是讀懂了其中的故事成分。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是,那些古滇國的先民們在擊退了外敵以後,對那個來自遠山的首領開始存在不滿,試圖尋找機會脫離他(她)的控制。
而在這個時候,古滇國的曆史進程已經在飛快地發展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恍然發現,那個來自遠山的首領竟然沒有變老,按說,按照石雕壁畫上所描述的故事,估計最少也得過去個五六十年,但是,那首領和那六個随從竟然都沒有變老。
這個時候,古滇國的先民開始發生分化,其中一部分人開始努力擺脫那首領的控制,而另一部分的人則願意永遠追随那遠山來客。
但是,這些都僅僅是那些先民的小心思。因爲很明顯,這個遠山來客絕對非同尋常,他(她)給我的第一感覺便是,他(她)是一個超脫了當時的時代的人,說得牛逼一點,他(她)有理由在那個時候被人膜拜爲神明。
而整個故事,也有一個說不通的地方——那個遠山來客做這些事情的動機是什麽,他(她)到底從哪裏來,爲什麽要幫助這些山民崛起?
我總覺得,那個人似乎是在爲了完成某種任務而偶然出現在這裏,這也就是爲什麽這些壁畫隻截取了他(她)人生的這一部分,換句話來說,他(她)隻不過是古滇國的一個過客。
果然,在古滇國的先民們開始分爲兩派之後,那個遠山來客自己選擇了離開,當然,這仍然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至于猜測的依據,那便是在後面的石雕壁畫中我再也看不到那個首領的身影,隻有他那六個随從呆在這裏,不久以後,他們六個人也帶着一群虔誠的古滇國先民離開了這裏。
石雕壁畫至此結束,雖然我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無奈壁畫已經走完了一圈,沒有其他任何的線索了。
雖然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所能夠控制的。
我轉頭看向蔔瑾和滕益,正想要問一問他們的看法,這一回頭,我就一陣心悸,吓得我差點跳到半空中,隻見,那百十來個鹹鴨蛋頭盔腦袋竟然換了一個表情!
剛才爲首的那個鹹鴨蛋頭盔離近我的時候,我已經看得很清楚,那的确是一個頭盔,而且頭盔裏面并沒有任何東西,可是,現在,那頭盔竟然變了樣子。
一開始的時候,頭盔上隻有三個“o”型的圓洞,和兩條細細的鼻孔,而現在,頭盔上已經沒有鼻孔了,而眼洞和嘴巴也都變成了小臉。眼睛的位置眯成了一條彎彎的細線,像是月牙一般,而嘴巴則是完全咧開,咧到一個非常誇張的位置。
這些東西直挺挺地站在我們後面,圍城一堆,他們的肩膀上下一聳一聳,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卻正在做出發笑的動作。
這樣的場景簡直詭異至極,我急忙拉住滕益,說道:“這些東西要幹嘛?”
“我哪裏知道,”滕益說道:“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些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是你讓我放下武器的麽,現在可好。”
一聽這話,我心裏有點不對勁,回敬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按照我說的,我們現在不是沒受到什麽傷害麽。”
“是沒受什麽傷害,但是他們就這樣笑,我心裏也有些發毛。”滕益說道。
我跟他的想法一樣,雖然那些東西也并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但是,有一群非人的東西站在你面前嘿嘿傻笑,畢竟不是什麽好事。
我心裏有些想梁贊,心說如果這個家夥在的話,我心裏還有點底,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被那個紋面人阿松給放倒了呢?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那樹根洞穴裏,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呢?
我正想着别人,這個時候,蔔瑾突然走上前去,站在那群東西的面前,然後輕聲用苗語說了些什麽。
我聽後,急忙去問滕益,蔔瑾在說什麽。
滕益撓撓腦袋,似乎也很疑惑,說道:“她說帶我們過去。”
“對那些東西說帶我們三個過去?”我有點不相信地問道。
滕益點點頭,旋即補充了一句,說道:“她剛才那句,還是古苗語呢。”
我不明所以,但是,這個時候,那些家夥已經開始在爲首的一個的帶領下向石室後的的另一處甬道走去,蔔瑾緊跟在它的身後,我跟滕益自然也不敢怠慢,快跑兩步也跟了上去。
自從進入這地宮以後,我對于甬道已經有了一種先入爲主的恐懼感,總是覺得一進入那種石砌甬道就覺得會有什麽危險發生,但是,這一路卻走的異常平穩安全,那些家夥走在我的前面,它們人數雖然很多,但是走起路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甬道内隻有我、蔔瑾以及滕益三個人的腳步聲。
這條甬道很幹淨,青石闆所砌成的石牆光滑整潔,這一次,既沒有青銅鏡,也沒有黑水譚,頭頂上也沒有任何的樹根垂下,我仔細觀察牆壁,也沒有見到任何類似于圖騰符文一類的東西,警戒心也就不由自主地松懈下來。
這一路,走的時間不算短,我有點擔心梁贊,也不知道他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事情,會不會一會兒就找不到我們了呢。
跟這些東西一起走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這并不是因爲它們都不說話或是其他的原因,那是一種很真切的壓抑感,那種感覺就好像被判了數百年有期徒刑的犯人的心情,雖然沒有直接宣告他的死刑,但是,内心總有一種瀕臨絕望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麽而産生這樣的感覺,但是,它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我的心情都跟着漸漸低落下去了。
約莫着過了五分鍾的時候,令我驚訝的是,甬道的前方竟然出現了光亮!
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會有光亮,難道說,那裏的盡頭還有一夥人?
但是,當我們走進那裏的時候,我才恍然發現,這裏并沒有什麽人,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石室,其規模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石室的中央是一面巨大的銅鼓——沒錯,就跟我們來時的石室内的壁畫上所描繪的銅鼓一模一樣。
那面巨大的銅鼓擺放在整座石室的中央,在這裏,我幾乎不需要手電筒或是火把,因爲這裏雖然簡陋,但金色的光亮卻使這裏顯得富麗堂皇。我掃視一周,發現銅鼓所放置的位置正是整個石室的中央。而這個巨大的石室也并非隻有一個入口,四周成六芒星的尖角狀分列共有六條入口。看到這裏,我心裏一驚,心說,這六條入口莫非都與青銅鏡那邊的六條甬道相聯通?那也就是說,無論我在那裏選擇哪一條路,最終都會來到這座巨大的石室内了!
六條入口處的石牆兩端各擺放着一盞長明燈,而整個石室内的牆壁上更是布滿了燭火,在每兩個入口處都夾着一個很高的巨大石柱,這些石柱上雕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紋圖騰,石柱上均纏着一條巨大的長蛇——也許是蛇——而在石柱的底座則有一條蜥蜴一樣的東西。
我腦袋裏閃過一道閃電——這不是正是那些石雕壁畫上所描繪的怪物麽!
在我所面對的方向,也就是銅鼓的正前方端端正正地擺着兩口巨大的青銅棺。
這種情況下,智商再低的人也都能猜出個所以然了,連滕益那樣的死心眼都對我說道:“這兩口青銅棺裏所裝的,該不會就是那兩個怪物吧。”
“很有可能。”我回應道。
這個時候,我看到那些鹹鴨蛋頭盔竟然一個個開始走向是室内的各盞長明燈前,爲長明燈添注燈油。沒一會兒,其他五個入口也都湧出了數之不盡的鹹鴨蛋頭盔怪物,他們一個個都去照看了一下長明燈。
我情不自禁地去問蔔瑾,說道:“蔔瑾,它們該不會一直在守衛着這個地方吧。”
蔔瑾轉頭看了看我,眼睛澄澈得就像夏日的天空,并沒有變成血紅色的樣子。她沒有說話,隻是沖我微微點了點頭。
滕益說道:“媽的,這些家夥也太多了,萬一一會兒真發生什麽事情,我們必死無疑啊。”
我不耐煩地回答道:“我的老天爺呀,你就放下你的心吧,你看他們的數量那麽多,要是讓我們死,早就動手了,還用留到現在?”
正說話的時候,我看見那足有千人的鹹鴨蛋頭盔都圍着巨大的銅鼓蹲了下來,當然,也許是跪了下來,但是,因爲他們沒有雙腿,我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姿勢代表着什麽。
從那群家夥中,走出六個應該是首領的家夥,這個時候,我又發現,那些家夥的表情又變了——他們變成了一副哭喪的臉,就好像驚聲尖叫裏的殺人犯一般,隻不過,他們似乎是真的在傷心難過。
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隻是看到那六個家夥走到我們面前,似乎要請我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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