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的原因,我總覺得那個阿松應該是那一夥人中身手最好的一個,但是在實際情況中,我又覺得那個京腔是一個領頭人,但不管怎麽說,當我聽到這樣的對話的時候,我心中還是一動,求生的希望雖然渺茫,但還是一下子就提起勁來。
我從來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無解的,物物相克,我知道凡事一定有它的解決辦法,隻不過我一時沒有想到,或者說,我沒有那個能力。
阿松的話音落下沒多久,就聽見那邊一陣低聲的咒罵,聲音有些渾濁,我已經分不清楚是誰發出來的。
大概過了半分鍾的時間,我突然聽見“噗”的一聲響,緊接着是一陣簌簌聲,一陣強烈而耀眼的白光在我的身後頓時亮起。
是鎂光彈,鎂在燃燒時所發出的高熱量和強光一下子充滿了整個洞穴内部,幾乎是一瞬間,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我心中一喜,心說難道這些樹根都是連接成一片的一個整體?否則的話,怎麽會那邊放了鎂光彈而我這邊也有明顯的反應呢?
但是,我沒有時間在那裏思考過多,我一感覺那些樹根有所松動,就立即扭動身體,雖然一時間還沒有掙脫這些樹根,但是起碼已經可以讓自己的呼吸更加通暢了。
緊接着,後面的方向“噗噗”又連放了兩發鎂光彈,一時間,整個洞穴内恍如白粥一般,四周一片光亮,除此之外,因爲這裏地勢低平,鎂光彈被那夥人直接打在了地面上。鎂光彈燃燒時所發出的滾滾熱浪讓這些樹根越來越虛弱。
我恍然大悟,這些樹根并不是懼怕強光而是害怕鎂光彈燃燒時所發出的的熱量,想到這裏,我不禁後悔,心說這些樹根就算再怎麽邪乎,但終究還不過是一些樹木,是樹木就必然會怕火,隻恨我們當時進來的時候,還因爲擔心引起火災而特意熄滅了火把,如今想想這樣的舉動簡直跟自尋死路一樣。
果然,沒過一會兒,在強烈白光的掩映下,一點黃色的光亮也漸漸萌發,但是這些黃色的光亮十分虛弱,幾乎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烈的煙味兒,這裏的樹根畢竟常年深埋地下,已經不再幹燥,表面常常濕漉漉的,所以這一下子,洞穴裏充滿了煙霧。
這個時候,原先捆綁我的那些樹根已經變得相當松弛了,我一使腰勁,整個人身子一轉,順勢掉在了地面上。
我離地面的高度雖然不高,但是無奈我臉朝下俯沖下來,鼻子一下子磕出了血,我也沒空去理會那些,急忙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向四周一照,發現梁贊和滕益兩個人也已經逃離了樹根的捆綁。
再看頭頂的那些樹根,它們正迅速地枯萎向後退縮。
我看梁贊重新把叼在嘴裏的古銅錢又放回了口袋裏,便問他說道:“你***剛才怎麽還投降認輸了?”
梁贊笑了笑,道:“我隻是一時間沒有辦法,與其浪費那份體力不如先節省力量仔細思考,佩玺大人,像你一樣拿着長刀一通亂砍終究不是個辦法。”
“我呸!”我罵道,“這一回,還得感謝那一夥人放的照明鎂光彈,否則,等你相處辦法來,我們早就變成屍體了。”
說話間,蔔瑾突然從一邊站了起來,她眼神迷離困惑,似乎一時之間沒有弄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裏,但是此時此刻我看到她時心中卻感覺到十分踏實。一來,她的眼神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呆滞死闆,甚至有些吓人;二來,我總堅定地認爲,蔔瑾一定有更靠譜的辦法來使我們脫離眼前的困境。
但是蔔瑾沒有動彈,而四周的煙霧卻越來越濃烈,我已經被嗆得涕泗橫流了,于是對梁贊說道:“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梁贊點點頭,滕益在一旁用苗語也不知跟蔔瑾說了什麽,總之蔔瑾聽後重重地點了點頭,随即就跟着我們一路繼續往前走去。
這一次,我吃一塹長一智,重新撿起地上的火把,用打火機把它點燃,一邊高舉着火把,一邊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隻是這一次,我們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面猛然響起一聲“别動!”
我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聽那聲音,多半是小東北。
我們緩緩地根據那一夥人的要求,雙手舉過頭頂,一點點地轉過身來。
這剛一轉過身,就被對方的按在沖鋒槍上的軍用手電筒的強光刺得張不開眼睛,我剛想伸手去阻擋那強光,但是立即被小東北厲聲喝止,他直接貼着我的頭皮放了兩槍,吼道:“告訴你别***動彈,你聾子嗎?”
我隻得作罷,過了好長時間,我的眼睛才漸漸重新找回了焦距,适應了強光之後,我也終于看清了眼前的那幾個人。他們一個個身穿迷彩服,除了一人以外,其他三個手裏都拿着沖鋒槍。
其中有一個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看面龐十分年輕,但一身的肌肉,身體看上去非常結實,嘴角總是時不時地抽搐一下,像是無法克制住他那狂暴的性格。這個人,大概就是小東北,但我實在不覺得這個稱呼與他的外貌特征相符。
站在小東北身邊的,是一個看樣子五十多歲的胖子,啤酒肚很大,但是他整個人看上去身體狀況非常好,雙目炯炯有神,說話時一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但是卻能看出這個是一個異常靈活的人,比段郁文那古闆的學者模樣強了不知多少倍。
而站在胖子身邊的兩個人看樣子就比較成熟穩重了,他們兩個人看上去都隻有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勻稱,眉宇之間有種軒昂之感。我知道這樣的形容詞用在這幫人的身上顯得有些怪異,但是,這就是實際的情況,沒有人規定反派人物就一定得是賊眉鼠眼的,更何況,在這現實的情境中,哪裏會有什麽正派與反派之分呢?
但是,等我看清那兩個人的面孔時,我的心裏馬上就是一涼,隻見其中一個人面堂黝黑,看那身闆覺得應該也是一個當過兵的人,不過,他身上最明顯的特征便是,在嘴唇上有一處長長的刀疤。
而站在他身邊的人則更是特點鮮明,那個人的身材雖然跟刀疤臉沒差太多,但是,他的臉上卻密密麻麻的紋滿了形态奇異的圖案。我一開始看到的時候,很下意識地想到了當初阿姝娜在我的臉上所畫的圖騰符文,但是仔細一看,那人的臉上又跟我的有所不同。他臉上的紋身并沒有文字,而全部都是圖案,那些圖案從他的脖子向臉上延伸,像一條條蟲子一般從他的臉頰爬上他的太陽穴,在眉骨的地方繞勾着順到鼻梁處。那副神情,那副面容,怎麽看都像是一顆蝗蟲的腦袋!
沒錯,我心裏一陣倉皇局促的緊張——這兩個人跟高鵬那時打電話告訴我一樣,這兩個人就是在我父親不再家的時候偷偷潛入我家并搬空了我父親書架的那兩個人。
他們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從遼甯來到了雲南呢?就算是乘坐飛機,也要有恰好有那趟航班呀,從高鵬來電話到現在,雖然經曆的事情很多,但其實不過是三四天的時間,他們竟然能如此快地趕到這裏,并且發現我,這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此時就聽那胖子用那個熟悉的四川口音對我們幾個人吼道:“哪一個是範繼雲的幺兒?”
聽那口音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老韓,他說完這話,我心頭一緊,心說他剛才還說一定要殺了我,看來我這次當真是兇多吉少了。
我不敢動彈,因爲我害怕自己一動彈就會被亂槍打成篩子,因爲這一夥人也許真正感興趣的并不是我,而是蔔瑾脖子上的那塊玉牌。
“王八蓋子的,老子再問一遍,哪一個是範繼雲的幺兒?”老韓的手裏也端着沖鋒槍,一邊說一邊猛地擡了起來。
我吓得差點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心說這可怎麽辦,這個老韓明顯就是沖着我來的。
我正猶疑間,突然,我身邊的梁贊做出了一件讓我瞠目結舌的事情——他突然擡起手,一指我的腦袋,說道:“他是範佩玺,範繼雲的兒子,跟我們其他人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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