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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我們來到了一處丁字路口,左邊的路口很粗糙,跟周圍的青石闆的牆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右邊的路口卻似乎是剛剛被鑿穿的,路口處的邊緣棱棱角角似乎是玻璃一樣的東西在那裏被打碎了一樣。我舉着火把湊近一看,頓感驚訝,那棱棱角角的碎片并不是玻璃,而是青銅鏡一樣的牆壁。
我一下子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去。梁贊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十分肯定地對我說:“往左走?”
我心中納悶,他爲什麽會如此肯定,便問:“你怎麽知道,難不成你以前來過?”
梁贊搖搖頭,道:“誰閑着沒事兒來這種破地方玩?右邊的路口是我和滕益來時的路。”
我聽後一愣,來時的路?難不成,原本右側的路口是被青銅鏡封死的,而梁贊和滕益兩個人是從裏面把青銅鏡擊碎,然後才來到這裏的?可是,他們又怎麽會跑到那裏面呢?
梁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對我說:“我的佩玺大人,省着點用你的腦細胞,别對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咬着不放,你早晚都能明白的,咱們還是快走吧。”
其實,這個時候,我完全有理由從右側的路口直接按照梁贊和滕益來時的路線回到我們來時的地方,不去再理會這地宮裏還有什麽秘密,因爲說句實話,那些秘密與我的現實生活并沒有很大的牽連,何況我又不是像我父親或是段郁文那樣的專業學者,除了人類本能的好奇心以外,我幾乎對這裏沒有任何情趣。
但是,在我偷聽到了隔壁的另一夥人的談話之後,我對這個地方現在的感情就不僅僅是好奇心那麽簡單了,因爲很明顯,那一夥人所講述的三十年前的故事明顯與段郁文對我講述的故事有些偏差,甚至完全颠倒了某些人物關系。
誰在撒謊?爲什麽撒謊?他們爲什麽說是我父親害死了秦氏兄弟和他的摯友,又爲什麽說我和我哥哥佩林也不過是我父親的一枚棋子?
我并不是不相信我的父親,隻不過我相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一個陰謀論者,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些更加隐秘的事情段郁文并沒有對我講述,或者說在刻意回避,甚至是篡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的父親,那個與我共同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父親,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也隐隐覺得我父親和阿姝娜的關系也許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一切的秘密都在這地宮之中——我決心尋找真相。
這時候,我已經能聽到身後的甬道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點點頭,道:“你說的對,走。”
說着,我們就朝左側的路口裏跑去。
一跑進左側的路口,一股濃重的土壤的氣味就撲面而來。我感到奇怪,自打我們下入這地宮之中,雖然有些潮濕陰冷,但是卻并沒有過土壤的氣味,可見這裏的青石闆牆壁修築的還是很嚴密的。
我舉起火把照探四周,不禁皺起了眉頭。隻見這個甬道内,不,也許這裏已經不能再稱作是甬道了,更加準确的說法是,這裏是一處山洞,因爲無論是腳下還是兩側,都沒有青石闆做牆壁,四周僅僅是泥土,沒有其他任何的加固工程,走在裏面,甚至讓我想起了老電影《地道戰》裏的情形。
但是,這裏跟《地道戰》自然不同,因爲我擡頭一看,頓時吓了一跳,之間洞穴上方竟然懸挂着數之不盡的密密麻麻的黑色長條狀物體,冷不防一看,就像是無數隻軟弱無力的手臂耷拉在洞頂之上,随時都有可能碰到我們的腦袋。
“**,這些是什麽東西?”我問。
滕益也時分警覺,但是梁贊卻似乎并沒有太緊張,他眼神很好,看了幾眼,竟然過來摸着我的腦袋說道:“佩玺大人,摸摸毛,沒吓着,放心,這裏隻是一些樹根。”
樹根?我擡高火把,再一細看,不覺松了一口氣,果然,懸挂在洞頂之上的,的确是一條條手腕粗細的樹根枝條。
但是,看來,這裏的山洞當時修建得比較倉促,所以沒有打上青石闆,以至于若幹年後,山上的樹木的根條緩緩刺入地下,至此爲止。
這樣的解釋似乎很合理,但其實若是仔細琢磨,還是有勉強的地方。首先,我們順着那祭壇的石柱下到這地宮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我們走的時間不長,但離地面也有不下十幾米的深度,一般的樹木的根須,很少能刺入地下這樣深的距離。而且最主要的是,樹根的生長,往往是爲了尋找養料與水源,而這個地方,無水無養料,樹根又爲何如此執着地刺入這裏呢?
我一把扒拉走梁贊的手,握緊長刀,說道:“誰害怕了,我才沒有,有什麽大不了的,一些樹根而已,咱們走!”
于是,爲了不引起火情,我和梁贊熄滅了火把,拿出手電當做照明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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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山洞的時候,我們并沒有察覺到這些樹根的異樣,但是,當我們往裏跑了大約一分鍾的時候,路變得越來越難走。
路變難走的最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點,那就是腳下的土壤含水量越來越多,甚至有些泥濘,一開始,我們時不時還險些滑到,但是再往前走,我們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往下陷;第二點,困難來源于我們的頭頂,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頭頂上的樹根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而且,那些樹根有些甚至已經垂到我們腰間的位置,就像是一座小樹林一樣阻擋着我們的去路。
我和梁贊還好,因爲我們都是一個人,但是,滕益走得就比較艱難了,他身上背着蔔瑾,走路呼呼直喘,還要留神躲避樹根,但是卻不見有絲毫的怨言。
我也很累,但還是主動對滕益說道:“滕益,我來背一會兒蔔瑾吧。”
滕益看了我一眼,帶着那股子一如既往的蔑視,說道:“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我怎麽說也能撐住。在你來雲南之前,阿姝娜就囑咐我一定要幫助蔔瑾和你完成任務,雖然我并不知道這任務是什麽,但是我會努力去執行。”
我懶得理他,心說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幫什麽阿姝娜完成任務,我隻是想要真相——從我父親讓我來雲南後,我所經曆的種種奇怪的事情,如果說這些隻是巧合,那實在是自欺欺人,這些離奇的事情大多由三件事情引起——蔔瑾的玉牌、三十年前的經曆、我的父親範繼雲。
我所要的不多,隻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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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贊走在前面,聽了我跟滕益的對話,不由得笑着回過頭對我說道:“有句話你一定聽說過,叫什麽臉貼什麽上來着。”
“你臉貼在我屁股上!”我罵道:“少說兩句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明顯看到梁贊的表情有了變化,他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緊接着,我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在我們後方喊道:“那裏有光亮,他們在裏面。”
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川佬老韓!
“糟糕,他們追上來了。”滕益道。
馬上,我就聽到了兩聲槍響,東北佬吼道:“操***,我就不信他還能跑過子彈。”
我一看對方要放槍,心中一緊,對梁贊道:“快走呀,你怎麽也愣神了,沒聽見槍響啊。”
梁贊低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道:“不、不是槍響的問題,是這些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