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滕益點了點頭,說道:“因爲從一開始阿姝娜大巫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這個任務,而事實證明,阿姝娜大巫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我一聽這話,心裏不由得有點窩火,說道:“你以爲我願意完成什麽神秘的任務嗎?我這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迫不得已才來到這裏的,要不是因爲種種變故,我早就回東北老家了。”
“不管你是主動還是被動,既然你已經接受了這個任務,那你就應該努力完成它。”滕益幾乎是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心中一陣不快,說道:“完成它?我***連那任務是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去完成它?”
“任務就在阿姝娜的遺書中,它現在就在龍蔔瑾的手裏,你可以去問她。”
“問她?”我說,“我都沒法跟她交流我怎麽問。”
滕益便說道:“龍蔔瑾雖然不會說漢語,但是,她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告訴你們,或者她可以親自帶你們去那個隐藏一切秘密的地方。”說到這裏,滕益頓了頓,看了一眼梁贊,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如果有他的幫助,我想你應該能夠完成那個任務。”
我看了一眼梁贊,發現他正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在說“怎麽樣,我比你重要吧”。
滕益又說道:“我之所以暗中幫助你,是因爲我不能暴露自己,如果我與你會面,那麽我就容易進入那一夥人的圈套,就沒辦法保持清醒的頭腦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問。
滕益看上去很失望,對我說道:“你是叫範佩玺吧,我給你一個忠告,從你來到雲南的那一天起,你身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所以,與其現在還在這裏耽誤時間,不如趕緊去龍蔔瑾那裏找到信息,盡快完成阿姝娜大巫交給你的任務。”
我聽了他的話,覺得有些道理,與其現在在這裏瞎琢磨,不如幹脆去蔔瑾那裏把遺書要過來。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滕益,我絕對不能輕易放他走。
于是,在梁贊的陪同下,我們重新回到了三樓的老公寓裏。
推門進屋,劉震仍然躺在床上沒有醒來,而蔔瑾卻正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燈光看着一張深褐色的粗布。她擡眼一看滕益跟我們一起進來,眼中多少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我走到她跟前,想看看那張深褐色的粗布是否就是阿姝娜的遺書,可蔔瑾卻異常警覺地把遺書收了起來,攥在手心裏。
“那是阿姝娜的遺書?”我問道。
蔔瑾不說話,隻是坐在那裏,手裏繼續緊緊地攥着那塊手絹大小的粗布,根本不打算與我們分享其中的信息。
我轉過頭看了看滕益,說道:“怎麽樣,你也看到了吧,她這種态度,我怎麽能知道阿姝娜留給了我什麽任務。”
滕益說道:“其實你看了也沒用,那上面的文字連我也不認得。”
“認不認得是一碼事,可是她總得先讓我看看吧。”我抱怨道。
聽了我這話,那滕益低聲用苗語叽裏咕噜地對蔔瑾說了些什麽,一開始蔔瑾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費了很大功夫以後,蔔瑾才勉強同意拿出阿姝娜的遺書,但前提是,遺書必須得再她的手中讓我們觀看。
我不知道阿姝娜爲什麽要在一塊粗布上寫自己的遺書,但是,當龍蔔瑾打開遺書的那一刹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現了在我心中。粗布上的文字東倒西歪,七扭八扭,看上去有些像楔形文字,又有些像蝌蚪文。
我的确不認識那粗布上的文字,但是,我卻曾經看過同樣類型的文字,那是在蔔瑾脖子上的那塊玉牌上的文字,或者,更準确地說,是汪成寶的那塊玉牌上的文字。
站在我身邊的段郁文看了以後也是直皺眉頭,說:“怎麽又是這種文字?這三十年來,我也曾經研究過,但是都沒有查明其中的意義。”
“這很正常,”梁贊突然開口說道:“因爲這是古苗文。”
“古苗文?你認識?”我問道。
梁贊搖了搖頭,說:“讓你失望了,我連漢字都認不全呢,怎麽會認識古苗文。”
“那你憑什麽斷定這是古苗文?”
“以前曾經看過。”
“雷公山的苗文碑。”段郁文突然打斷了梁贊的話,有關于少數民族的曆史風俗,他畢竟是專家,說道:“以前,在傳說和苗族的古歌裏都有提到過苗族曾經擁有文字,但是他們并沒有留下任何的曆史文獻,隻有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時候,有人在貴州雷公山發現了一些刻有不知名文字的石碑,經過學界的認定,認爲那是古苗文碑。但是由于石碑已經零碎不堪,專家也無法将其重組成有邏輯性可循的體系,再加上沒有其他文字的參考,所以至今也沒有人可以破解上面的文字。而今天苗族人所用的苗文其實是由1905年英國傳教士伯格裏因爲傳教需要将苗族服飾上的一些符号結合拉丁字母組合成的年輕文字,與先前的古苗文已經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了。”
梁贊站在一旁,一邊聽一邊啧嘴,道:“專家不愧是專家。”也不知道他是真心佩服段郁文還是在調侃他。
“可是,我曾經看過雷公山的石碑,那上面的苗文剛勁有力,有些楷體的風格,并不像這種文字,簡直就像是在畫畫一樣嘛。”
“那又怎樣?漢字寫成草書不也跟畫畫一樣,你也看不懂麽。”梁贊撅撅嘴,說道。
我無心聽這些學術上的争論,心說我管它是什麽文字,我現在隻想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什麽内容。阿姝娜把自己的遺書用這種罕見的文字寫出來,顯然是爲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其中的内容,而蔔瑾也許是爲數不多的能夠解讀這種文字的人。
我問蔔瑾遺書中寫的是什麽意思,蔔瑾隻是說道:“滇池。”也不知道她是無法靈活自如地使用漢語表達自己的意思還是隻想給我們透露這些内容,我又讓滕益用苗語問了一遍,可是得到的結果都相同。
我帶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段郁文和梁贊,梁贊聳了聳肩,對我說:“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就是讓我們去滇池嘛!”
段郁文也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滕益也已經說過了,真正的秘密并不在古寨内部,而在古寨之外,那麽,我們就應該跟随阿姝娜的指引。”
我心說也對,但是看着躺在床上滿臉血迹并且絲毫不見蘇醒迹象的劉震,一時間感到事情有些棘手。雖然劉震并沒有受到什麽緻命傷,但他畢竟受了極度的驚吓,而且還流了大量的鮮血,不能再讓他跟我們一起折騰了。
最後,我決定過些時候把劉震送到附近的醫院休養,然後由我們幾個人前往滇池,去尋找那個阿姝娜頗爲看重的秘密。
上午十點鍾,梁贊換了一身牛仔褲和黑色運動衫,我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簡單休息後,開着段郁文的那輛破桑塔納往昆明開去。一開始,滕益說什麽也不願與我們同行,他說有梁贊的幫助,這裏也就不需要他了,他希望回到寨子裏防止另一夥人再去騷擾村民。但是,我對他始終不是很相信,堅決要求他與我們同行,并且一定要留在我的視線中,否則,他極有可能趁我不注意又溜走了。
我們到達昆明以後,爲劉震找了一家醫院,等到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以後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我們五個人在昆明的一家餐館簡單吃了一頓晚飯,決定第二天便啓程去滇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