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仁也是皺着眉頭,道:“沒錯,看那體型應該就是我弟弟。”
段郁文道:“沒有道理呀,從我們這裏走到他那邊怎麽說也得三五分鍾,可我們剛出來的時候就沒見到他,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過去的?”
父親擺擺手,說道:“先别管那麽多,我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着,衆人就順着前面那長長的石階走了下去,汪成寶和我父親一邊走,一邊對眼前的景物啧啧稱奇。汪成寶贊歎道:“看吧,範哥,我就說我們能有一個大發現,怎麽樣?”
父親沒有理會汪成寶,但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一時間竟然有些出神,自言自語道:“這裏,該不會是一座陵墓吧?”
“不會不會,”汪成寶搖頭道:“剛才你也看見了,這裏的青銅棺沒有上千也有八百,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哪裏有流行這樣大規模的合葬的。”
父親也點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是這樣認爲的,要說是合葬,起碼也能從棺椁中看出個等級差别,可是,這裏的青銅棺幾乎都是一個樣式,無論怎麽看,都不應該是一座陵墓。”
秦貴仁無暇細聽父親和汪成寶的讨論,因爲此刻,他很擔心自己的弟弟,眼看着下面的鎂光彈就要燃燒殆盡了,便催促道:“二位,你們的讨論可不可以等一下,我們現在快點下去看看我弟弟吧。”
汪成寶悶哼了一聲,顯然因爲秦貴仁的打斷而感到不爽,但還是加快了步伐,走到下面的青銅棺中。
也許是這裏的石室過于空曠而無陽光,也許是純粹因爲心理上的作用,當這四個人走完最後一級石階的時候,忽然感到十分四周的空氣十分陰冷,脊梁上不由得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石室内的鎂光彈完全燒完,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剛才就已經很模糊的秦貴和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四個人手裏的手電筒發出的黃色光柱在這如液體一般濃稠的黑暗中根本照不到多遠,一路上,他們幾乎是摸黑前進的。
雕滿圖騰符文的青銅棺此刻在他們的周圍整齊地排列着,仿佛是這些棺材是活的一般,正冷冷地注視着這幾個外來的不速之客。
大家走了一支煙的功夫才來到石室的東北角,但此時卻不見秦貴和的蹤影。
“媽的,秦二那小子呢?怎麽跑了?”汪成寶道。
父親也疑惑道:“對呀,剛才我們還看見他就蹲在這裏呢,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走了?”
秦貴仁不理會汪成寶和父親,自顧自地在東北角的青銅棺周圍仔細盤查,希望能夠在此找到自己弟弟的身影,但是卻一無所獲。
秦貴仁預感到一股不祥之感,心裏很亂,像是被無數隻細小的螞蟻啃食一樣。自古以來就有所謂的母子連心,兄弟連心的說法,有時候當一個人的至親之人遇到什麽災禍的時候,那個人往往能有所感應,這樣的例子在世界範圍内數不勝數,科學也無法解釋。
“貴和?”秦貴仁焦急地喊道:“貴和,你在哪兒?”
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人回答,隻有秦貴仁自己的回音詭異地從遠處幽幽回蕩。
随後,秦貴仁又喊了幾聲,可仍舊沒有人回答,這個時候,父親等人也漸漸覺得事情不妙。
剛才在石洞裏的時候,從秦貴和的聲音裏就可以聽出他似乎被某種恐怖的事情所纏繞,而就在剛才,他卻突兀地出現在這巨大的滿是青銅棺材的巨大石室中,隻要他還是一個正常人,隻要他沒有遇到什麽可怕的危險,那麽,當他聽到秦貴仁的呼喊就應該搭話,但是,四周很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又過了好一陣子,段郁文那因緊張害怕而變得十分敏感的神經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他提醒秦貴仁不要呼喊,于是四個人靜靜沖着黑暗中聆聽。
秦貴仁一靜下來,随着回音漸漸消失,一個很微小但卻異常瘆人的啜泣聲不知從哪個地方幽幽地飄了過來。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汪成寶道,“秦二那家夥不會這麽娘們兒吧?吓哭了?”
秦貴仁這下終于忍不住了,大聲說道:“我弟弟才不會哭,他當過兵打過仗,再驚險的事情也經曆過,怎麽可能在這裏就被吓哭呢?”
汪成寶搖搖頭,說道:“秦大,戰場上的恐懼來自子彈,而這裏的恐懼卻來自未知,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你知道嗎?”
“别吵了!”不知何時開始,父親的神情變得十分緊張。
這一聲把汪成寶和秦貴仁都吓了一跳,見我父親似乎在仔細辨别那聲音的來源,于是就都靜了下來。
父親仔細地聽了聽,不覺冷汗順着腦門就滴了下來,說道:“這不是貴和的聲音,是、是一個小孩兒的哭聲。”
秦貴仁剛想說話,卻被我父親制止住了。衆人循着聲音,悄無聲息地移動着。
不一會兒,他們從石室的東北角移到了石室的東牆下,竟然看到秦貴和正蹲在一口青銅棺的邊上,雙臂抱膝,把臉埋在胸前,發出小孩子一般清脆而微弱的哭聲。
衆人一愣,就連剛才還救弟心切的秦貴仁也被眼前這詭異的情景所震懾住了,一時間也不敢再向前移動半步。
那哭聲絕對不是一個中年男人能發出來的聲音,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這樣相像。
“貴、貴和,你怎麽了?”過了好一會兒,秦貴仁才開口道。
按大家的設想,此時的秦貴和應該根本不會理會他哥哥,但是沒想到,秦貴和卻以一個童聲說一句所問非所答的話:“媽媽,我疼!”
一聽這話,大家心裏均是咯噔一聲,現在的情況,隻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來那秦貴和一定是中邪了。
沒想到這時候,最冷靜的竟然是那個汪成寶,他竟然想要跟中邪的秦貴和對話,說道:“你怎麽了?爲什麽疼?”
“有、有蟲子咬我。”秦貴和頭也不擡地說道,“它們往我嘴裏鑽。”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尤其是那個段郁文,雙腿一軟,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這聲音不會是剛才那壇罐裏的孩子吧?”段郁文撲騰着往後退去。
“你是誰?”汪成寶又問。
汪成寶的話音剛一落,哭聲戛然而止,衆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見那秦貴和怔了一會兒,猛然擡起腦袋,這一次衆人看得清楚,隻見那秦貴和的神情酷似小孩兒,但眉宇之間卻露出一股陰狠的氣息,帶着一個極不自然的微笑,用小孩子的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汪成寶!你必死!”
一聽這話,剛才還沉穩的汪成寶一下子慌了神,磕巴道:“這、這東西,他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父親和秦貴仁、段郁文的詫異程度絲毫不亞于汪成寶,衆人正驚訝間,那秦貴和突然站起了身子,轉身朝黑暗中跑去。
他這一轉身,衆人“啊”的一聲,心裏都咯噔一聲,隻見那秦貴和的後背上不知何時竟然趴着一個**嬰兒,就像是樹熊考拉一樣,四肢僅僅地抓在秦貴和的後背上。衆人用手電一照,就見那淡藍色的嬰兒回頭瞪着空空的眼眶,嘿嘿笑了兩聲,與此同時,就聽見秦貴和本來的聲音吼道:“哥!救我!”
我父親反應最快,急忙道:“快走,貴和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