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仁心裏明白,這一系列的事情絕對非同小可,弄不好,也許會成爲國内的一個重大發現,所以,在撤離山林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偷偷做了詳細的記号。
後來,三個人順瀾滄江北上,很快就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部隊,他們經過了一番審訊調查,因爲軍方要确保他們在戰争期間沒有當逃兵,經過一系列複雜的審訊過後,秦貴仁他們被授予了不同等級的勳章。
此後,又過了一年,三個人陸續從部隊中退伍複員,開始了各自的生活,但雲南邊陲發生的那些詭異經曆三個人都不曾忘卻。
秦貴仁曾經嘗試着向有關專業人士講述這些事情,但是,由于故事中的很多情節都顯得過于離奇,所以很多人并不相信他們的那些經曆。不過,有一樣東西可以作爲這一系列怪事經曆的證據——那就是秦貴仁從村落裏偷偷拿出來的青銅樽。
他曾經嘗試過把青銅樽的照片寄給當時的一些有名的曆史學家,不過,寄去的相片和信件全部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直到有一天,一個名叫汪成寶的人給他寫了一封長信。
汪成寶在信中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完全相信秦貴仁等人在雲南的種種經曆,并希望秦貴仁能夠帶着他去那個苗族古寨在走一遭,做一下詳細的考察。
在這一段的叙述中,段郁文講得有些含糊不清,因爲,據秦貴仁自己的回憶,他并沒有記得自己曾經給一個叫汪成寶的人寄過信。那麽,汪成寶又是怎樣得知秦貴仁的經曆呢?這也是我父親和段郁文感到十分困惑的事情,但是,我對此并不關心,我隻是想知道那次雲南考察到底經曆了什麽,于是,段郁文繼續講述接下來發生的故事:
閑話少叙,在汪成寶的策劃下,一支五人考察隊伍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完成了第一次碰面。
那是在四川成都的一家茶館裏,秦氏兄弟把那青銅樽拿給汪成寶觀看。
汪成寶拿起青銅樽放在手裏先是掂了掂,試試重量,然後看了看雕刻在樽器上的花紋,便傳給我的父親,說道:“範哥,你看看。”
汪成寶的學識泛而有專,他雖然主攻曆史學,但是對考古學和文物鑒定等方面的知識也有一定的了解,這一點跟我父親很像。
我父親拿起青銅樽,他看得比汪成寶要仔細得多,最後點點頭道:“老汪,你說的沒錯,這件青銅器的确有些年頭了,起碼有兩千年的曆史。”
一旁的秦氏兄弟一聽這話,眼前一亮,問道:“兩位,你們都是專業人士,我們兄弟倆都是粗人,什麽也不懂,你們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汪成寶和我父親一聽這話,相視而笑,回答道:“這東西雖然年代久遠,但器形平庸,并沒有什麽獨特之處,況且如今的國内考古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像這樣的青銅器其實很多見,你要是賣自然也能賣出去,但值不了多少錢。”
秦氏兄弟一聽這話,似乎有點失落。他們這樣的問話雖然顯得有些世俗,但是卻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我父親把青銅樽還給秦貴仁,說道:“從年代上來推算,應該是古滇國的東西。”
秦氏兄弟一聽這話,面面相觑,他們能背出夏商周、秦漢晉、隋唐宋和元明清這樣的曾經統一過華夏中原的王朝,但是對于什麽古滇國卻并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于是,我父親爲他們做出了詳細的解釋:
在兩千多年前的滇池沿岸,曾經有過一個由雲南衆多少數民族組建的一個古老的奴隸制王國,司馬遷在《史記》中稱之爲“滇”。
古滇國的版圖雖然不及當時西漢王朝那樣龐大,但在當時也算得上是一個遼闊的王國,其版圖大緻包括今昆明市全部、曲靖、玉溪大部,紅河州、楚雄州和文山州的一部分地區。
古滇國的曆史産生于戰國初期而消失于東漢早期。之所以說古滇國消失于東漢早期是因爲在從公元一世紀開始,神秘而古老的滇國就此銷聲匿迹,人們不知其爲何消失,更不知道古滇國的人民又去往了何處,總而言之,整個滇國就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整個古滇國的曆史中,第一個統一王朝竟是由一個漢人所建立的。在公元前300年到公元前(0年間,楚國将領莊蹻奉楚王之命,率兵進攻滇池地區。不料,當時的秦國将領司馬錯奪取了楚國的黔中郡,切斷了莊蹻的退路,緻使莊蹻與楚國失去了聯系。憤怒的莊蹻率兵擊退司馬錯的部隊後,索性易服改制,将中原文化大規模地傳向滇中地區,很快,古滇國就迅速繁榮昌盛起來,莊蹻也就順理成章地在衆人的擁護之中成爲了滇國之王。
當然,僅從一個青銅樽的年代的推算就得出這樣的結論未免顯得有些牽強附會。不過,有另一個曆史事實也可以作爲一個有力的考證,那就是,青銅文化在西南地區幾乎成爲了古滇國的曆史名片。古滇國人民對青銅的崇拜近乎于瘋狂,他們不但制作有明顯富有中原文化的青銅鼎,和其他一些青銅器皿、青銅兵器,他們許多的工藝品也都是由青銅鑄造,諸如銅鼓、銅案的制作技藝也都爐火純青不可小觑。
許多人都認爲是莊蹻入滇将中原文化帶入滇南地區才使得滇國能迅速繁榮起來,但實際的情況是,早在莊蹻入滇以前,滇中地區的少數民族就已經進入了青銅文明。國内在1955年曾經在一次意外的考古活動中使古滇國重現天日,甚至還找到了那個著名的“滇王之印”。
不過,“滇王之印”對古滇國的臣民來說并不是一個什麽值得驕傲的東西,因爲那是代表他們當時臣服于西漢武帝的标志。
秦氏兄弟聽我父親和汪成寶滔滔不絕地講着滇國的曆史,一時間雲裏霧繞,聽得目瞪口呆。最後,秦貴仁打斷道:“兩位,你們都是專家,太過詳細的東西就不用跟我說了,我就是想知道那些村民究竟是一些什麽人,僅此而已。”
當然,我父親和汪成寶都不是那種喜歡賣弄學識的人,他們講述滇國的曆史是有其中的原因的。他們兩個人都不屑于研究一些既定的曆史事件,尤其是汪成寶,他對那些曆史之謎有着非同一般的強烈熱情,在勸說我父親跟他一起來雲南的時候,他曾經當着我父親的面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我父親說道:“剛才我們倆也說了,古滇國本就是一個由不同民族組成的奴隸制王國,而這其中的第一個國王還是一個外族漢人,雖然莊蹻在後來被衆人推選爲滇國的國王,但是不能排除仍然有一些滇中地區的其他少數民族并不服從莊蹻的命令,在那樣一個民族林立王國忠,要說沒有一點民族矛盾是不可能。”
汪成寶接着我父親的話繼續說道:“所以說,在滇國建國之時就很有可能有一批滇民因不滿而離開滇中地區。”
秦貴仁喝了一口茶,似乎仍然沒有明白汪成寶的意思。
汪成寶平日裏就帶有一股痞氣,此刻不由得不耐煩起來,說道:“哎呀,當兵的真是榆木腦袋,都說到這裏了,怎麽還聽不懂?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我和範哥一緻認爲你找到的那個村落很有可能是古滇國的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