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胖子和黃毛來了農場,又多了個混吃混喝的和尚,整個住院大宅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簡直歡騰得像是過年一樣。
陳雲鶴的傷勢也痊愈了,并且聽說還和胖子打了幾架。
每天都有美女輪流給我喂飯,喂完飯後就守着我陪我聊天,可是我哪裏有心思聊天,隻想着站起來,從床上站起來。在小雪和張澳換班的時候,總能看着她們發生點口角,我也習以爲常了,看得津津有味。
那段時間,唯一的樂趣便是聽他們講一些農場裏的新鮮事。
像是什麽養殖棚的雞啊鴨啊深夜失竊,狗吠不止之類的,大家都在猜測是何人所爲,甚至有人懷疑農場裏有喪屍。直到有一天胖子和黃毛兩個小兔崽子偷偷摸摸地塞給我一個油乎乎的雞腿時,我才恍然大悟。
總之他們的到來給農場增添了許多樂趣。
打打鬧鬧成了常事,而且常常挨訓,被大院裏的老人們罵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又不得不說,他們這些青年勞動力的到來,讓農場安全有了基本保障。
雖說我不能肯定胖子他們的智商,但他們的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畢竟一個個戰鬥力都十分不錯。
而且在和他們談話的時候,我感覺到陳雲鶴好像變了,不像以前那麽愛說話了。
大體上來講,農場給我一種很溫馨的感覺,我很愛這裏,同時也很害怕自己就要這樣一輩子躺在床上了。
我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農場舉足輕重的老大,有種躺在床上給人發号施令的大佬的感覺。畢竟小雪是山爺的女兒,而小雪聽我的,于是他們也聽我的。
每次回到這裏,都感覺回到了家裏一樣,大家都十分好相處,待人也比較真誠。
真是應了山爺的那句話,他以前對我說過,無論我什麽時候回來,農場永遠是我的家,大門永遠爲我敞開。如今看來,真的成了家。
有一天,農場裏的一切都變了,氣氛也好,人們的心情也好,都變得十分糟糕。我不知道出了什麽大事,問小雪小雪不說,問張澳張澳裏都不搭理。我有預感一定是出事了。
那天小雪來給我送飯,扶我坐起來就要匆匆離開,因爲我那時候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雙手能夠活動,不再要他們一口一口地喂了。
我見她面色不好,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似的,我趕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厲聲問道:“喂!你是不是有事要說?”
“啊?”她試圖掙開我的手,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情怕我擔心所以瞞着,“松開啊!”
“你說,到底怎麽了??”
“什麽呀!弄疼我了!!”小雪大喊。
張澳随後沖了進來,我從來沒見過她們兩人如此團結,竟然還會反過頭來欺負我一個殘疾人。張澳直接一拳把我打在床上,把小雪抱到一旁去,喝問道:“你幹嘛呢??”
“你們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我們走!”張澳頭發一甩,帶着小雪跑了。
“喂??”我在病床上大喊大叫也沒人管,我看着空蕩蕩的病房,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由于喊得太激動,那一瞬間腦子嗡嗡幾聲,眼花缭亂,眼前産生了幻覺。
我看見白色的牆面漸漸變得發黃,透明的玻璃窗漸漸布滿污濁,床單開始發黃發黑,地闆上灰塵越積越厚,還有!牆上漸漸浮現出幹涸的血迹,地闆上留下了血腳印。
那一刻,仿佛我始終沒動,而時間卻在飛快流逝。
突然,我感覺腰部傳來一陣劇痛,随後“哎呀”了一聲,我才回過神來,房間還是原本的房間,是幻覺,可是那幻覺太令我害怕了。
“怎麽了??”“沒事吧??”張澳和小雪還有小羽同時沖了進來,看見滾在地上的我紛紛驚呼,跑過來扶我。
把我重新扶到了床上。“怎麽了?怎麽好好的往床底下滾呢飛哥?”小羽問道。
“你們什麽都不和我說。”我瞟了小雪一眼,假哭道:“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我死了算了!”
喊着我還假裝要往地上爬去,捶胸頓首的悲痛欲絕。
他們趕緊拉住我,解釋道:“我們沒有瞞着你!”
“不可能!”我說,“我看得出來,你們别當我是傻子,我最讨厭别人當我傻子了!”
就在我們說話這當兒,黃狀元也跑進房子來,手中拿着紙飛機從窗戶扔下去,然後歡呼、拍手!并且飛快地跑下樓去撿。
“站住!”我呵斥道,傻子便朝我床邊走來,可憐兮兮地叫着爸爸。
看着他那可憐的模樣,我的心又軟了,自己對他好像太那個了...怪不得現在越來越怕我了。“黃智啊,我問你,他們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傻子搖頭。
“卧槽!問了也白問。”我正想把他打發走,突然想到胖子他們似乎有幾天沒來找過我了,這幾天老是張澳和小雪,還有黃智、傻子、落落這些人在陪我,連柳白也沒來過了。
趕緊拉住傻子,急忙問道:“胖子在農場嗎?”
傻子搖頭。
“黃毛呢?就是那個那個...”我用手比劃道:“拿弓箭的叫黃毛,他在嗎?”
傻子又搖頭。
“他們哪去了?”
傻子搖頭。
“小飛你問他幹嘛,他什麽都不知道,盡胡說呢。”
“沒胡說沒...沒...”傻子自言自語道,自己打量起自己的手掌。
“你們别插嘴!”我呵斥道,接着問道:“那我問你,爸爸在農場嗎?”
他點頭,同時伸出手指來指着我。
我也點點頭,“很好,那二愣子在農場嗎?”
傻子瞪大了眼睛,點頭點得飛快,“在!在那...抱着...草叢...”
他之後說的是什麽我也聽不明白,但至少能證明了,他說的都是真的,胖子他們确實不在農場了。
我長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躺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過了半響,我才輕聲說:“你們要說什麽嗎?”
二人沉默。
“說!”
“他們...他們...”小雪戰戰兢兢地地說,誰料張澳突然捏了她的後備一把,她立馬不說話了。
“小澳,你來說。”
“......”
“說啊!!”
“他們幾天前陪柳醫生去采藥...一直還沒回來...”
我心中一顫,雖然自己早就料到了,但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們有沒有去找過??”
“找過了,在附近的山上,找過幾回。”
“然後呢??”
“沒找到,什麽都沒發現。”
我又躺會枕頭上,閉上眼睛,讓她們倆先出去,我想要靜一靜。她們不走,說怕我想不開,我罵了幾句才紛紛離開,但我懷疑她們就躲在門後面。
我很擔心,這麽久不回來一定出了什麽事情了。
那段時間才是最令人折磨的,我無時無刻不爲他們擔心,不免又要胡思亂想,想來想去,自己連一刻也不願意在床上坐下去了。
好在兩天後,我聽說了他們平安回來了的消息。
我聽見樓下的大院裏傳來喧鬧聲,還有胖子的聲音就知道他們回來了。很快,我就感覺到房子在顫抖,有個胖子在跑樓梯。
“我哥好了嗎??”胖子喊道,随後一腳踢開了門。
我看見他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眼裏布滿血絲。“哥!”
“他們呢??”我問他。
“都去洗澡去了,都沒事,全都回來了,我、柳白,黃毛、斧頭幫的、還有秃頭,全回來了一個不少。我跟你說,你知道我去了哪嗎??”
“去了哪?”
“sy市!”
“你們去那幹嗎??活得不耐煩了??”我驚呼。
“我們原本在山上好好,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屍潮!出現了屍潮!你知道屍潮是什麽不?成千上萬的喪屍!數都數不清啊卧槽!”
“然後??”
“然後我們沒辦法,隻能跑,被它們追着跑。”
“追着跑?”我知道被屍潮追着跑是什麽樣子,像漲潮一樣,你隻能被往着一個方向驅趕。
“對!”胖子滿頭大汗,流下臉頰的汗都是黑色的,“我們一直跑啊,它們就一直追,追着追着,就發現自己快到sy市區了,我們被追過了ss橋,再往逃就要深入城市了,我們隻好在橋洞下躲了三天三夜!”
他喘了幾口粗氣,沖過來搶過我放在床頭櫃上的水壺,猛喝了幾口,接着說:“好多喪屍,聚集在一起,聚集在一起,朝城外去了,像是...像是有人在帶着他們跑一樣。”
“多少?”
“無數,數也數不清楚。”他搖搖頭,一臉嚴肅,看來也不是開玩笑。
“它們去哪?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它們還是??”
“我哪知道它們去哪,不過柳白說是朝着西南方去了。”他氣喘籲籲。
“行了,你快去洗澡吧,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