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屋子,堆滿了雜物,布滿塵埃與蜘蛛,一扇玻璃窗上沾滿了不知道是黃泥還是灰塵的污濁物。
肚子上還是隐隐作痛,我動了動身子,低頭看見自己的衣服被打出了幾個孔,布滿血迹。
“啊...”我緩緩拉開衣服,往自己肚子上一看,本該是幾個血淋淋的彈孔的地方隻剩下幾個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燙過。不對啊,我記得自己中槍了。
再仔細一看,幾顆本該遺留在我體内的子彈出現在了我肚子旁的地闆上,沾有血迹。這一切看起來都令人匪夷所思。
傷口自動愈合,子彈自動排出體外。我想等回到農場我得好好問問柳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明白自己在什麽地方吧。
緊接着我又聽見那兩個人的談話聲,就在門外。
“等等!裏面有動靜。”有人壓低聲音說,“到底死了沒有?”
“哥,早死了,拖回來的時候就快斷氣了,中了三槍,胃和腎都被打穿了,你說死了沒?流血都流死了。”
“再去檢查檢查。”
“臭死了,要去你去,指不定是屍變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表子。媽的!敢咬我?”
随即響起響亮的把掌聲。
我緩緩爬起來,想找件趁手的武器用來防身,因爲自己身上的刀,手槍,還有匕首都不見了。而這間屋子裏,除了幾根粗大的并且沾滿蜘蛛的木棍以外,什麽都沒有。
很快,我就從角落抓起一根木棍走到門邊,那也是一扇古老的木門,門雖然從外邊鎖了,卻關不嚴實。因此我能夠從門縫看清楚外邊的景象。
一個瘦高個坐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黑色的長發微卷,耷拉在兩肩。很顯然是用一把并不鋒利的剪刀剪出的發型。腿上擺着我的那把刀,他正用什麽東西在敲打刀面,仔細觀賞着。
在一扇窗戶前擺着一張桌子,上邊擺放着一些槍械,我看見自己的手槍也在那堆槍裏随意地擺放着。
瘦高個對面的牆上斜挂着液晶電視,當然,電視已經陳舊不堪,就連顯示器,都被人砸了個大洞,裏面露出一些電線和電路闆。
電視機左手邊的一個角落,一個女人被綁在椅子上,低垂着頭。一旁站着個矮子,正在扇她的耳光。那矮子是個光頭,頭發似乎剛剃不久,我看見他後腦勺上有刮傷。
“艹!你還咬不咬人?”矮子罵道,耳根都氣得通紅。
女人緩緩擡起頭,頭發很自然地滑向耳朵,我看見她臉髒兮兮的,嘴角有血,唯獨那眼神還算明亮,仇恨的眼神。
矮子被她一瞪,更加氣憤,頓時一腳踢在張澳腹部。張澳痛苦地悶哼一聲,凳子倒了,她便倒在地上。
看見張澳被打成這樣,我感覺血都快沖倒腦子裏去了,整個人都憤怒到極點。尤其是剛才聽他們的談話,似乎那個矮子還想對張澳做什麽,雖然以手被咬宣告結束。但依舊沒有什麽話能夠形容我當時的憤怒。
打個獵自己意外躺槍,那胖子見自己誤傷無辜群衆,還想殺人滅口,好在自己沒死。這會兒,張澳又遭到他們的毒打,我就提着一根棒子,一腳踹開了木門。
濺起厚厚的灰塵,嗆得我隻想咳嗽,渾濁的視線還是看見了那個矮子傻站在原地,瘦高個反應很快,倒是想去窗戶邊拿槍,我一棒子砸過去,恰好砸在他背上,隻聽見那瘦高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呻口今,嘴裏吐血。
瘦高個倒地了,我又徑直沖向那胖子,他還是像個傻子一樣站着,嘴巴長得老大,眼睛盯着我的腹部看。
“你......”他還想說什麽,我哪裏會給他機會,迎面就給他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啊~!”下一刻,他雙手捂住自己湧着鮮血的鼻子,躬下身子直跺腳。滿屋子都聽見他的慘叫聲。
叫了好一會兒才消停,擡頭瞟了我一眼。
“有這麽痛嗎?”我問他。
他驚恐地後退,退到牆角,絕望地看着我,驚呼:“你...你不是中槍...死了嗎???”
“你說的是這個?”我拉開衣服,把肚子露出來給他看,結果除了幾個黑印什麽都沒有。
他立刻變得驚恐萬分,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個肚子上鑲了鋼闆的機器人一樣。
“孩子别怕,我待會再收拾你。”我說着便把張澳扶起來,解開繩子。“沒事吧?”
話剛說完,她就抱住我,什麽都不說,雙手死死抱住我脖子,臉貼着我的臉。也不哭,就那麽緊緊地抱着。
簡單、純粹的幸福感包裹着我們,周圍的一切事物都被置之度外。
直到我的右臂上傳來一陣劇痛,并且我慘叫了出來,她才松開我。我轉頭,看見自己右臂上插着一把匕首,矮子吃驚地看着我,拔出匕首,想往我腦袋上刺。
張澳立刻跳起來,一腳把他踢了出去,滾在牆角。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就要朝他沖去。
“張澳!”我拉住她,從她手中奪過匕首。把她扶到沙發上坐着,拉起在地上蠕動的瘦高個,也扔到牆角去。
我問:“你們有什麽要說的?”
“你别亂來!”瘦高個捂着自己的肚子,退到矮子身邊。
“你們倆兩個人還怕一個中了槍快死的人?”我說,接着用匕首指着那矮子的鼻子,“你剛才不是要捅我嗎?”
他們躲在一邊,躲避着我的眼睛,半響不答話。
“我說你們就不打算說點什麽?”我感到疑惑,“把我扔在臭烘烘的柴房裏,打我的朋友,你們就不想說點什麽?哦!對了,還有個胖子呢?在我肚子上打了三槍!”
“你...你爲什麽沒死?”矮子又問道。
“我...”我剛想說,發現沙發前的茶幾上擺着一些吃的,還有水,邊轉過身想要拿點東西吃。
剛彎腰,便聽到張澳的呼喊聲:“小心!”
随後菊花一癢,我再轉過身,看見矮子和瘦子緊靠着躲在牆角,雙手放在嘴巴前,吓壞了。
“卧槽!”我罵道,拔出自己屁股上的匕首,“死性不改。”
“她!”瘦高個指着張澳,“她殺了我們一個弟兄,是她先殺了胖子的!”
“胖子?”我轉過頭看了看張澳,張澳點頭示意。
“是她先殺人的,不怪我們。”矮子也極力辯解。
“艹!他在我肚子上打了三槍怎麽算??啊?還有!剛才是誰打她?是誰??”我指着張澳,怒視着他們。
“是他。”矮子指着瘦子,“是他打的。”
“卧槽!不是我呀!”瘦子趕緊搖手,“不是我,是他打的。”
兩人很快便起了争執,我見他們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倒也不在意,看着他倆吵。
誰料那矮子突然發怒,和瘦子撕扯了起來,緊接着,他把瘦子朝我推來,瘦子朝我倒來,卻一把把我抱住。
見此情形,矮子立馬往窗戶邊跑去。
“放開!”我怒吼,他不放,我一掙紮就把他甩了出去,失手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他抱住我的腳,嘴裏流出血來,“我們大哥就快回來了...你...你們...死定了...”
朝着窗戶狂奔而去的矮子受到了張澳的阻撓,但依舊奮不顧身地跑向窗戶,用力在張澳肚子上踢了一腳。
我看見他跑到了窗戶旁,伸手去抓手槍。
“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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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槍響之後。
矮子的屍體上半身撞出了窗戶,下半身留在屋裏,雙腿無力地垂在床邊,身上全是玻璃碎渣刮出的傷口。
我氣喘籲籲地站在窗前,左肩又被子彈劃傷,一下子腦袋有點眩暈,雙手撐住窗台。
“小飛?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使勁搖搖腦袋,暈乎乎的,感覺自己眼前的屍體都變得模糊,出現了重影,并伴随着耳鳴現象,下一刻我什麽都看不見了,雙眼一片漆黑。
“小飛?”
“沒事。”我吼了一聲,狠狠地甩了甩腦袋,一分鍾後,才緩緩好轉,但整個人已經虛弱得厲害,我快餓死了。
窗外是一大片農田,看來這個地方已經出了鎮子,側面有一座大山,有幾條蜿蜒的小路通往山上。
而西邊,是一片歪歪扭扭的樹林子。“我好像看見了幾個人影。”我說,那樹林子的方向确實出現了幾個人人影,有人扛着槍,有人背着一些野味。
“快!”我驚呼,“我們快離開這裏。”
話音剛落,我正想轉身跑下樓,然而整個人腦袋又是一暈,重重地倒在了地闆上。
“小飛!”
“拿上我的刀,還有槍,扶我走。”我說。
随後張澳把我扶起來,這個時候再下樓已經晚了,會和他們撞着正着。“上樓。”我說,“我們上去躲躲。”
很快便聽見樓下傳來大喊大鬧的聲音。
“怎麽回事??”
“誰幹的??”
“胖子的屍體在這裏。”“全死了。”
“誰幹的!”
“這裏有血迹。”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