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想,也就看開了。
......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卡車停下了,我睜開眼睛。
面前是一座烈士公園,被鐵栅欄圍得嚴嚴實實,僅有一扇大門進入,我們是在門口下了車。卡車和我們的貨車被開走了。
“都下來!”門口時幾個接應的士兵。
我聽見他們交頭接耳的聲音,“收貨怎麽樣?”
“哈哈,一大貨車的罐頭。”
“咦,怎麽還帶了這麽多人回來?”
“頭兒說的,把他們帶回來。”
......
我們一行人被他們推搡着進入了烈士公園,看來這個公園就是這群人的營地了。
看見不少墓碑,有的墓碑下還有幾個士兵在玩撲克牌。有幾個士兵披着軍服,敞露胸口,坐在一輛廢棄坦克的陰影裏聊天。
“人不少啊。”胡警官小聲嘀咕道。
他們的人确實不少,估摸着有百來人,武器似乎多得沒地方放,彈藥箱胡亂堆放。
“喂,小子。”剛才那個看守的士兵用肩膀碰了碰我,問道:“看什麽呢?”
“随便看看。”我說的很輕松,就像自己是來旅遊的一樣。
“槍支彈藥很多是吧?”他似乎發現了我所關注的事情,笑了笑:“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子彈多得沒地方放。但那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我們這麽多人每人一張嘴可是都要吃東西的。”
他說的沒錯,在末日中,武器當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食物。畢竟填飽了肚子才能打仗。
“我們那些東西可夠你們吃一陣子了吧?”我問道,試圖打探清楚他們的人數。
“還行,省點能夠吃三個星期左右吧。”他說。
我大緻算了算,那些食物才夠他們吃幾個星期,而且還要省點,估摸着人數在一百左右。
“不用算了。”我們的面前突然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那個軍官,他看了我一眼,說:“上星期犧牲了三個,現在一共八十三人。”
“頭兒。”幾個士兵紛紛打招呼。
軍官掃視了我們一眼,說:“把他們都解開吧。”
“這...他們人不少啊。”士兵面露難色。
“解開解開。”軍官有些不耐煩了,打着哈欠道,“在這裏他們還能鬧出啥事來不成?”
幾個士兵這才把我們解開,軍官又把他們全部支開,此時隻剩下那個軍官,領着我們。也沒收走我們的武器,張傑和胡警官的手槍竟然都還留在身上。
這個馬大哈也太不小心了吧?我想。就真不怕我們鬧出些事來?
“啊~秋!”身邊的軍官突然把頭轉過頭,剛想說什麽,卻打了一個噴嚏。
有什麽東西濺在我的手臂上,我用手摸了摸,滑溜溜的。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忙道歉,絲毫沒有長官的架子,接着說:“我剛想告訴你呢,勸你們别打什麽主意。”
“哦?”我疑惑不解地反問道。
“這群士兵,現在是把我當做頭兒,可是一旦你們把我殺了或是把我逮住做人質,我就不再使他們的頭兒了。”
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這個頭兒隻是暫時的,隻要一死,我的屍體也會被胡亂丢棄在烈士公園後面的亂葬崗,到時候,自然有人會頂替我的位置。”他說,“懂了?”
我點點頭。他現在市頭兒,說明自己的威望還在,但現在是末日,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哪天就嘩變了。
末日有末日的生存法則。
我說:“不過目前看來,你這個頭兒的位置還是很穩定的。”
“在這裏,我不會再用那些狗屁軍令去壓他們,所以沒人不服。”他懶洋洋地抓了抓頭發。
“我不想再繞彎子,你把我們帶過來到底想幹嘛?”胡警官氣急敗壞地問道。
“喲,還有個警察呀。”那個軍官笑道:“看來你們這夥人還真不簡單。”
他說完後現場便陷入了沉默。那段時間我們一言不發,很快便來到一棟房子前。
軍官也不再說什麽,帶我們走了進去。一進大廳,就看見一張長桌上擺滿了盤子,裏頭盛滿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食物。軍用罐頭裏的食物,還有一些煮熟的野菜。
“坐吧。”軍官招呼道,朝一個大廚模樣的人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那幾人便提着幾個鐵皮桶出去了,我瞥見那桶子裏裝的食物就像豬食一樣惡心,估計是出去給大家發放食物去了。
我們又一聲不吭地坐到桌子上,勉強吃了些食物。
飯後,那個軍官把椅子往後挪了挪,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自己抽上一根,繼而把整個煙盒扔到桌子上,示意我們抽。
“行吧,說說你們怎麽找到這兒的?”
“你說的是?”張傑問道。
“你們仨今天早上在哪?”
“你說的是那個軍事集中營?”
他點了點頭,接着說:“那個地方隻有軍方的人知道,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我有一張地圖。一個外國人給我的。”我說,這個時候,不說實話是不行了。
聽見地圖的事,我本以爲他會很在乎,誰知道他吐出一口煙來,搖了搖手,“随便啦。管你是怎麽知道的,我隻想告訴你們,那裏的人三個月前全走了,不對,也不是全走,大部隊是全走了。”
“你們是?”
“我們是土匪,占山爲王、落草爲寇。”他晃了晃腳,我這才發現,他的腳上竟然極不雅觀地夾着一雙人字拖,哪裏還有半點軍人的樣子。
我問:“這麽說,你們以前在那兒待過?”
“待過,從末日發生起一直窩在那裏,也不讓我們去救人,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都是些逼樣。”他說,“說原地待命,等待上頭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
“我們每天就吃一些惡心的劣質罐頭,而那些長官,媽的!整天待在帳篷裏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
“我們也有家人。”
我聽着他說,并沒有試圖打斷他。但很快我就發現他不對勁了,怎麽不說了,擡頭一看,那家夥已經閉上眼睛打呼噜了。
我假咳一聲。他還是沒有醒過來,沒有辦法,我隻得從盤子裏撿起一塊東西,丢到他臉上。
他身子彈了一下,問道:“我說到哪了?”
“你說到你們也有家人那一段。”徐嬌提示道。
“對!我們也有家人,看着世界陷入混亂,我們卻一直待在那個狗屁地方等待命令,聽說是保護一些重要人物。”他繼續講述,“直到三個月前,接到命令,說要離開。”
“有沒有說去哪?”我問他。
“沒說,就讓我們收拾東西,能帶的都帶上不能帶的都扔掉。”
“可是你現在怎麽在這裏?部隊呢?”
“我們這夥人原本有兩百人,負責在後方運送辎重,一些大炮、槍械啥的。路上遭遇屍群,我們損失了近百來個人。剩下的帶着武器逃到這裏。”他說,“索性也就在這裏待下了。”
“在那些人手下做牛做馬還不如自己在這裏稱王稱霸,多自在。我們去了躺城市,想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好救回來。發現已經太晚了,沒人活下來。”
“你們是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遇見的一隊幸存者了,而且人數還不少。”他說。
“所以你就要劫了我們嗎?看來你們預謀已久,蹲了幾個月,終于逮着人了。”憨大漢氣呼呼地說道。
“哈哈哈。”軍官大笑幾聲,“你們能夠憑自己活下去嗎?我們這裏有槍,武器多得是,就是缺人手,缺食物。所以帶你們回來。”
“帶我們回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們能幫上你什麽忙?”
“帶你們回來,首要目的不是讓你們幫忙,我自有打算。”他說,“我是爲了救你們。”
“可是你也說了,你這是土匪窩不是避難營。”
“不,對政府而言,我們是土匪窩,對難免而言,我們就是避難營。”
“你的意思是...你造反了?”
“造反!”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就是造反!我看到了你們,又有了希望。政府不救你們,我來救!政府不爲你們提供庇護,我們提供!我相信,總有一天能夠重建家園。”
雖然覺得他說的話不可能實現,但整個人還是被他的氣勢打動了。
“聽說,北方那邊,也有一支反對軍。”他說,“他們救護難民,他們正在做政府沒有做的事情。”
說完後整個人陷入沉思。
“你就吹吧。”徐嬌說道。
“不是吹,真的。”軍官說,“他們有一個偉大的領袖。”繼而整個人又陷入沉思,嘴裏喃喃道,“總有一天,我的人會與他們彙合。”
......
“你們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隻要有飯吃,我就加入。”憨大漢說,“最好還能有酒喝。”
“有!當然有,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你們!”
“我無所謂,隻要老婆孩子能夠得到保護,我願意加入你們。”胡警官說。
“我也加入。”張傑說道。
“我也加入。”緊接着是徐嬌,還有她姐姐。
慢慢的,所有人的都同意加入他,當然,除了我。
“我不加入。”我說。
軍官有些失望,“爲什麽?”
“我還有事。”說着我便掏出地圖,指着離這兒最近的一個紅圈,“我想去那裏。”
“哦,那個地方我知道。”軍官說,“不過,你去那兒幹嘛?”
我問他:“不知道,就是想去。你知道那兒叫什麽地方嗎?那兒有幸存者嗎?”
“德天隘口。”他說,“我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