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那輛裝滿食物的火車也緊跟着我們。
這個世界已經成了荒原,而我們這群人就像是迷失在沙漠裏的探險者。末日以來,我們失望過無數次,所以人們大多養成了一個習慣,即使希望就在前方,我們也不會表現的太開心。因爲沙漠裏的希望,很可能隻是海市蜃樓。
近在咫尺的綠洲總是遙不可及。期望與失望交替循環以令我們變得麻木。
從最開始的:“請大家待在家裏,避免出門走動,政府已經積極開展救援工作……”到現在,我們眼睜睜看着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滅,再也拿不出勇氣。
可是激動還是有點,從大家的略顯緊張的臉上就能知道,他們很激動。
“這也許隻是個謊言。”徐嬌看着我說。
我還來不及回答,胡警官就接上了話題,“不管是真是假,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說不定我已經死在了希望小學,屍潮過處,遍地狼藉。”
“我覺得會是真的。”警官的兒子坐在一章桌子前,雙手交叉放在搖擺不定的桌面上,眼睛注視着車外,“這次是真的。”說完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臉。
“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說,爲了防止希望破滅時人們把怨氣發洩到我身上,我幹脆挑明了說:“我都沒抱什麽希望。”
“沒事。”張傑拍拍我的肩膀,“不管怎樣,這也是我們自己決定要去的,結果如何也與你無關,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我點點頭。這樣最好。
大約開了一個時辰,我們路過一個服務站。
司機說:“我們在這裏停一下,看看有沒有汽油。”
“又不夠嗎?”我皺了皺眉頭,萬一油不夠,那就慘了。
“差不多能到xx市。”
“那我們下車!”我說道,便率先下了車。隻能到xx市,那就意味着我們要徒步穿過城市,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兩輛車停在服務站前的平地上,我下了車,看見一家便利店,還有一家餐館。
“張傑,你帶點人去廁所看看,要上廁所的跟着他去。”我發号施令道,“王大哥,你去加油站看看有沒有油。”我說的王大哥就是那個拿斧頭的漢子。
“擦,憑什麽叫我去弄油?”
“你長得這麽帥,大胡子又這麽性感,肌肉也這麽有型,你不去難道叫我去?”
他憨憨地摸了摸胡子,點頭道:“說的也是。”
弄汽油确實是個苦差事,說不定要吸得你滿嘴是油。
安排了任務,我獨自走向那家便利店。這幾天沒殺喪屍有點手癢癢,得找點刺激玩玩。
我推開門,便利店裏的光線還算充足,隻是有些貨架遮擋了陽光在地上留下一片陰影。
地上扔滿了廢紙和廢棄包裝袋,收銀台地下灑滿了錢和硬币。
我朝着裏頭吹了個口哨,用腳蹬地道:“查水表!”
幾秒鍾後,我聽見裏頭傳來窸窣的聲響,提着刀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踩在布滿灰塵的瓷地闆上。
說實話,左手幾乎殘廢的我不擅長這種工作,我隻适合在野外或是寬敞的地方做任務。在這裏面,萬一有什麽突然情況,比如喪屍突然撲出來,我的腳也伸展不開,手上提着砍刀,很是吃力。
剛想到這,一隻喪屍就出現在我腳下。
“哈~哈~!”它把那雙雞爪一樣的手朝我伸來,好在臉上沒有什麽觸目驚心的傷口,隻是慘白,颌骨比較突出,眼窩深陷并且漆黑。
而它的下身,兩隻腿上的肉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骨頭。隻是腿骨上挂着些碎布。它靠着牆,身下的地闆上一灘漆黑的東西早已經幹涸,看起來簡直比屎還要惡心。
我一刀甩過去,它就倒在地上,還試圖爬動,我哪裏會讓它得逞,一腳踩住它的頭顱。
“小樣兒,你很能爬是吧?”說完就把它腦袋砍出個裂口,膿液濺到牆上,像鼻涕一樣的液體。
再補上一刀,它便不再動彈了。
砍完這隻喪屍,我感覺還是沒能盡興,正想再找找,突然一個黑影蹿出來,我想一腳踢過去,結果踢到了貨架上,還來不及喊疼就被一隻喪屍頂到了牆上。
我習慣性得用手肘盯着它脖子和腦袋的交界處,讓它無法咬到我。但我能看到它惡心的嘴唇,還有牙齒,還能聞到臭味。讓人難以忍受。
擡起膝蓋猛地一頂,它退了出去,但雙手還是死死抓住我的衣服不放。
把它推出去後,它在想咬過來需要一點時間間隔,我利用這個間隙,随手把刀扔到地上,飛快地拔出匕首,在它嘴巴親到我臉上之前,一刀從它的下巴插了進去。
兩隻喪屍幹掉之後,我把砍刀收了起來,幹脆用起了匕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整個便利店裏也沒什麽東西,但衛生巾、洗發水、洗衣粉、牙膏啊、牙刷呀什麽的都還是有很多。
我發現還有一個隔間,一道玻璃門隔開了。但玻璃門被從裏邊鎖上了,我進不去。
隻好把眼睛貼到門上,朝門裏打探。
那是個小倉庫一樣的,和便利店是由有機玻璃隔開的。我看見裏頭的牆上被人胡亂用粉筆畫着畫,歪歪扭扭地寫着一些字。
一具屍體倒在一張椅子前,還有一個小男孩,不,是隻小男孩喪屍坐在牆角,閉着眼睛。
我還看見一個小窗口處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一瓶開了蓋的酒。
我經不住誘惑,走向那個小窗口,把手往裏伸去。
快要摸到那個瓶子的時候我聽見一聲無比凄厲的吼聲,那個小男孩竟然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向我沖來。
“操!”我趕緊抓起瓶子,試圖抓出來。
誰知窗口太小,瓶子豎着壓根出不來,我差點吓出一聲冷汗。還好我機智,趕緊把瓶子橫起來,迅速收手。可是裏頭的酒被倒得差不多了。
我也太他媽機智了,我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瓶子,聽着那隻喪屍在窗口處朝我吼叫,“還好剩了一口。”
喝了一口,我又連吐了幾口,太惡心了,又把瓶子扔進進去,才緩緩走出便利店。
幾個女的早就等在便利店門口了,徐嬌把我渾身上下看了一眼,問道:“好了嗎?”
我點點頭,“裏頭還剩一隻被困住的,讓它叫會兒,你們不要怕。”
“哦!”說完她們就興高采烈地沖進去了。
“小飛,沒有油怎麽辦?一滴都沒有!”王大漢焦急地問道,“我們的油不是夠去xx市嗎?”
我反問道:“到了xx市怎麽辦?我們徒步穿越城市?”
“還有沒有其他的路?”張傑問道。
“有。”我說,“繞路走至少得多花二十天,而且很不安全。xx市附近的城鎮很多,繞道也很不安全。”
“那再去前面那個服務站看看,前邊再過一個服務站就到xx市了,如果沒有油,我們也隻能徒步了。”
“那我們趕緊的。”希望上天保佑。
……
又開了半個時辰,我們來到另一個服務站,再往前,就到xx市了。
這個服務站安靜得厲害,便利店門口的牆上都是黑漆漆的,那兒起過火,所以我們就不必要再去搜查便利店了,估計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王大漢果然不負衆望,提了半桶油回來,這真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我們不需要徒步穿越xx市了。
“大家在這裏休息,吃完中飯,我們就要去xx市了!”我宣布道,“過了xx市。地勢就很平坦了,不再有那麽多山。我們趕路也容易多了,而我們的目的地,就在xx市那頭!”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的表情都變得不一樣。不是一種單純的高興,而是很複雜的一種表情,似乎有萬般情緒。想哭又想笑的模樣,讓人的臉變得十分扭曲。
大家雖然昨晚沒睡好,但飯量不小,幹勁也十足。
可是每個人都明白,進入城市,一切都不會又想象中那麽簡單。會有人死在那裏,我們都知道,會有人死在那裏,路上不會太平,但那個人會是誰呢?是你?是他?還是我?誰都不知道。
吃完了飯,我們又休息了半個鍾頭,給車加上油,正式準備進城。
路口的指示牌告訴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多少公裏。
數字在不斷減少。
很快便看到指示牌上标注着:xx市城區,1km。
“大家準備好武器,随時做好應急準備。如果不小心分散,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城市,在城外的xx地點集合。”我說。
“小飛,你别吓唬大家了,這都坐在車上,怎麽會分散,盡吓唬人!”徐嬌抱怨道。
路過收費站的時候,還還是堵着很多輛汽車,但有一條通道是被圍起來的,一輛警車擋着。
我們直接撞開了警車,再撞飛攔車杆,揚長而去。
車後揚起陣陣灰塵,遠方的建築宣布我們正式進入了城區,進入了這座廢墟之都。
馬路上一隻喪屍坐在那兒,不,應該是黏在那兒,它的雙腿早就被車軋成了渣,黏在馬路上。
它看着我們,腦袋上光秃秃的,隻有幾撮稀疏的毛發。我們的大貨車直接從它身上壓過,血液高高濺起,一塊不知道是什麽的器官飛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