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蟲爬過之後,我的左手便使不上勁,而且手臂的皮膚有點不同尋常,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我的皮膚裏有一種淡淡的墨色。
“飛哥,快上來!”跑酷小子很快遍爬了上去,站在一扇鐵門前不敢輕舉妄動,朝着最下方的我喊話。
汗水從我額前的頭發上滴落,我咬咬牙,應道:“诶!來了。”
……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那扇鐵門前,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但我們完全不知道門後是怎樣一種狀況。
“開不開?”跑酷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做決定,隻聽見胖子怒喝一聲,手往門把手上一扭,一腳把門踢開,“開!開他娘的!”
随之有淡淡光線照入我的眼中,太陽正落在遠方的山頭,月亮早已升在半空中,在過半個小時,天就黑了,到那時我們恐怕出不去了。
好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由鐵架構建的大平台,估計是卸煤的地方,因爲我往平台底下看了看,那地面上染着黑黑的印記還有煤渣。
在這平台上,我們可以望見出口,還有我們停在車庫門口的面包車……
我們可以沿着鐵架爬下去,這對我們來說不難,可是此時那下邊已經圍上了二十來隻喪屍。如果開槍,也許會招來更多是喪屍。
他們疲倦地躺在平台上,我也坐下,看了看自己微微腫脹的左手,皺了皺眉頭。從衣服内袋裏掏出一把幹淨的小刀,那是浩南安排我準備的。
我用鋒利的小刀在左手上輕輕劃上一下,立刻出現一道小口子,鮮血溢了出來。我果然感覺舒服多了。
“我擦!哥?你怎麽了哥?割腕自殺?!”胖子驚呼着跳過來。
“誰說老子自殺!老子這是放血!”我頗爲享受地躺下去,任鮮血慢慢的流,雖然流出來的血不多,但我也感覺舒服多了。
“哥你别傻!”胖子焦急地捂上我的傷口。
後來建業爲他解釋了浩南交代我的事。浩南說放出一點毒血治标不治本,但可以讓我不那麽痛苦。我的整個左臂已經完全被毒素侵染,好在它不再向全身蔓延。
但有時候活血上不來,造成左臂腫脹,甚至發紫,放點血也有利于緩解痛苦。
我問過他,我問他我的手還能不能好起來。他很爲難地搖頭。
“如果在醫療設備完善的情況下,及時就醫應該有希望。但是現在…能保住你的命已經是萬幸了,發作的時候放點血,放血也沒用的時候那就必須截肢了。”
“我有沒有生命危險?”當時我問他。
他說: “你的命懸着呢,這毒随時可以要了你的命,如果它還會向你全身蔓延的話。如果想保命,就盡快砍了……”
我當然拒絕了,就我們當時的條件,砍個手也是十分危險的,何況浩南也走了,隊伍裏也沒有懂急救的人。所以我是在賭命呢。
我望着漸漸下山的太陽,盡力不去想自己手的事情,思緒回到平台上。
我坐起來,用早就準備好的繃帶包紮。
“跑酷的,其他人呢?”我問道。
“我…我不知道,還有顔顔…我們跑散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你總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吧?或是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應該不會…畢竟不是朝着出口的方向跑的,總之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一群人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
“跑路的,你小子連自己媳婦都保護不好。”正忙着安慰落落的胖子說道,他把跑酷小子叫做跑路的,而不是跑酷的,也許是嫉妒人家跑得快的原因。
“她不是我媳婦呢……她都不答應我。要是她知道你這麽說…”跑酷小子尴尬地說道,“她一定削死我倆。”
“切,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胖子又加一句。
“你個胖子…”
“得了!你倆還有力氣的話還是想想怎麽逃命吧!”我呵斥道。
就在此時,大地突然顫抖了,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火光沖天。
“怎麽回事?!”我們驚恐萬分,還以爲地震了呢,但我們遠遠地就看見鍋爐房那邊火光沖天。
“好像是鍋爐房那邊爆炸了。”
這爆炸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哪隻喪屍太無聊了想幹點大動靜出來玩玩?還是說有隻饑餓的喪屍見我們躲在平台上不下來,想把我們炸下來?當然沒這種可能。
極有可能是人爲的,那有是誰呢?他又是有什麽目的?
我用望遠鏡往那邊望了望,很快就發現了動靜,鍋爐房倒塌後壓死的喪屍不計其數,周圍的幾棟辦公樓的玻璃也完全震碎,出現小面積坍塌。
那根巨大的煙囪竟然已經搖搖欲墜,底部巨大的混泥土塊被震飛。這一幕我看得最真切,也更加激動人心,煙囪此時還噴出濃煙來。
緊接着開始傾斜,開始倒塌。
在它下方,一輛運輸車撞翻幾隻擋路的喪屍,疾馳而來。而坐在駕駛坐的,正是淚流滿面的黃毛!
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可怕,那一頭黃發此時幾乎是要全部豎起來。他的頭發長長了不少,發絲的根部已經是黑色的了。
他爲什麽要哭?這種表情我見過,在他失去自己妹妹的時候,唯一不同的是,那次他最先表現出無比憤怒,并沒有哭。而這次,他哭了。
我是第一次見他哭,至于他是不是偷偷摸摸的抹過眼淚,我不知道,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
因爲他身旁的副駕駛室裏坐着奄奄一息的甄真。
煙囪倒下了,灰塵與煙霧騰空而起,完全擋住了我們的視線。大部分喪屍全被這巨大的動靜吸引而去。
黃毛所開的車也被灰塵吞噬。不知死活。
突然,那輛車沖破煙霧,完好無損地朝着那堆擋路的喪屍群沖去,也有五、六十來隻。
“開車的是誰?他瘋了?”有人在我身邊大喊大叫。
我沒理他,整個人看呆了。
黃毛擦了擦眼睛,整輛車朝着屍群沖過去。突然車身一斜,側翻進了屍堆裏。這強大的沖擊力還是把十來隻喪屍頂飛出去。
但越來越多的喪屍朝着車子爬上去。
“是黃毛!卧槽!竟然是黃毛!!”有人在我身邊咆哮。
沒錯,那人正是黃毛,他背上背着弓弩,腦袋上已經開始流血。他爬出窗戶,我看着她把甄真抱出來。
“卧槽,黃毛瘋了?”
他的腰間綁着幾隻酒瓶,瓶口塞着碎布條,有一隻已經爆裂。那是酒,估計在員工食堂裏找出來的。
他把甄真放下,摸出弓弩,一箭射入一隻已經爬上車身的喪屍的頭頂,他飛快地沖過去,一腳把他踢下去,同時拔出那隻箭插入另一隻喪屍的眼睛。
幹掉幾隻爬上車身的喪屍後,他點燃酒瓶口的碎布,早已經被酒精淋濕,所以燃燒起來很快。再砸出去,完全就是一顆燃燒彈,那隻被砸中的喪屍腦袋開始燃燒,它身旁的幾隻喪屍的身上也被濺上火星,很快又燃燒了起來。
幾隻酒瓶全投擲出去後,圍着汽車的那些喪屍幾乎全部燃燒了起來。它們互相挨着,擠着,渾身冒出黑煙,身體變得焦黑。
那輛車又被濃煙籠罩,阻斷了我的視線。
我完全看呆了,身邊的人也是。
真想招呼他們去幫忙,突然傳來一個結巴的喊聲。
“你…你們!快跳…跳下來!”
我一看,一輛運煤的大貨車停在平台下面,車廂裏還裝滿了煤。開車的是朱宇軒,路顔坐在副駕駛座,跑酷小子第一個跳下去,落在煤堆上。
我們也接二連三地跳下去。
“喪…喪屍被爆炸吸…吸引了過去,我…我們趁機溜…溜出來…還在那…那邊搞…搞…搞了輛車……”
“搞你妹!還不快去救黃毛!!”我躺在煤堆裏罵道。
當車子駛近的時候,一股焦胡味撲鼻而來,那些喪屍已經倒下,但焦黑的屍體還是在冒煙。
我聽見幾聲咳嗽,黃毛從黑霧裏出來了。隻見他一隻手扛着弓弩,另一隻手抱着甄真肩膀,朝我們走來。
我當時覺得黃毛***簡直就是個人才,可是當我看到甄真的脖子上的咬痕,還有她蒼白的嘴唇,渙散的瞳仁……
我的心瞬間涼了。又是一個。
這也是黃毛發狂的原因,也是他哭的原因。
當我們把他倆扶上車的時候,黃毛的眼眶那漆黑的污垢掩飾了淚痕。
甄真也失去了呼吸。
此時天已經黑了,大貨車朝着sh山疾馳而去,我們坐在煤堆上。氣氛簡直壓抑到了極點。
我不說話,抽着煙看着月亮。
黃毛也沒說過一句話。
甄真随時會屍變,但我們鬥憋住氣啥也沒說,什麽也不敢做,我懷疑就算甄真此時爬起來要咬我,我也不敢還手,因爲黃毛太可怕了。
令我們都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黃毛什麽也什麽說,手中的弓弩裏射出一隻箭,甄真的腦袋深埋進煤裏。
太黑我看不見她腦袋流出的血液,但我能想象出黃毛心裏在淌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