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老實實聽着,沒有做無謂的掙紮,我知道那沒有效果。不達到目的她是不會罷休的,她想要我活着,想要我和大家,和她一起活下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你怎麽這麽啰嗦?”我抱怨道。
“你...”
“你們是不是想多了?我王小飛年紀輕輕連老婆都沒娶會想不開嗎?”
于是她不說話,拉着我走回山去,手不松開。我當然是一百個願意,我巴不得她拉着我的手不放,一輩子也不放。
當時建成和建業謹慎地在前邊開路,李茜拉着我的手走在後頭。
“我說大妹子,你怎麽這麽不害臊?”我打趣道。
“啊?”
“你幹嘛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她這才反應過來,想把手抽出去,可我哪裏會讓她得逞?
“這麽多人看着你說你,還不松開?”我在說話的同時手已經死死抓住了她的小手,任他怎樣掙紮也不松開。
“你松開!”她的臉刷得一下就紅了。
這個時候我便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悠哉遊哉地吹起口哨來,緊跟在老成的身後,李茜被我拉着跟在後面。
“我不會松開,冬瓜叔說過讓我保護好你的。”我說,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是那麽的認真,可是這一句看似堅定不移的話語在命運面前總是顯得不堪一擊。
我當時自以爲是地認爲,隻要我們不松開,就算是再大的困難與艱險都無法把我們分開。雖然我在學校裏是個死皮賴臉、油嘴滑舌的混混,說到底,我也隻是個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更是一竅不通,所以我當時才會那麽單純地認爲,所以我才會那麽自以爲是地認爲。
好不容易回到了山上,才不得不松開她。
一到山上我就坐在了院子前的那個土堆上,那裏可以看得很遠。現在除了吃飯睡覺拉屎,我們幾乎無事可做。但這種看似單調的生活,對于末日中的日來說也是極其奢侈的。
我發現自己活下去的勁頭在減弱,我遠遠地看見一隻喪屍的影子,很遠很遠,它站在一個小土坡前。我把望遠鏡放到眼前,那隻喪屍便十分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他是一個男人,也不對,他已經不再是人了。如果喪屍還有性别之分的話,那他就是一隻男喪屍。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土坡前,嘴巴長得老大,做半邊臉缺了一大塊,已經漆黑了。眼神呆滞,時而轉過頭張望。沒有獵物的時候,它們總會處于這樣一種逗比的狀态。
這一點與人類相似,沒有目标的人類也很往往處于這樣一種狀态,像行屍走肉一般。說白了,我當時就處于那樣一種狀态。
我對自己該怎樣活下去感到迷茫。
突然,一個熟悉的喊聲傳進我的耳朵。“小飛哥!”
“誰在叫我?”我嘴裏喃喃道,開始用望遠鏡朝四周搜索。
“小飛哥!”聲音似乎不遠,才立即反應了過來,趕緊摘下望遠鏡。
往山下一看,一個圓乎乎的小胖子出現在山腳下,正急匆匆地跑上山來。
“小飛哥!”他氣喘籲籲地大喊,本來跑步對他來說就時分困難了,此時又表現得十分緊張與激動,那表情簡直比死了老娘還糟糕。
“怎麽了?!”我驚呼,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和胖子他們一起去找落落了嗎?“大家快出來!”隐隐約約中,我覺得不妙了。爲什麽就他一個人跑回來?其他人呢?落落找到了嗎?
隻聽他朝着山上的大喊,估計遠遠地就看見了我的身影。“不好了!他們,他們出事了!!”
“誰出事了?”我也朝他跑去,直接翻身跳下岩石,老成與建業他們也急匆匆地沖出門來。
......
“别急,你慢點說。”其實我自己已經心急如焚,但還是沉下心來,看着直喘粗氣的二狗子。
“不好了...不好了...宇軒哥哥他們全被困在火電廠了!快死了!!”
“什麽?!”我們一夥人同時發出驚呼聲,“好好的咋就快死了?你快說說怎麽回事!”
“對,你們好好的怎麽跑到火電廠去了?”李茜問道。
“俺們那次不是又進洞了嘛,然後找到了落落姐姐,出來的時候俺們沿着你們留下的記号走,到了一個茅棚,地上寫了幾個字,說你們上sh山了,俺們...俺們就想回山嘛。”二狗子焦急地解釋道。
“誰留了記号?我可沒留。”我說,尋思着應該是浩南留的,也不去多考慮,“然後呢?然後怎麽上火電廠去了?”
“俺們是想回山上來啊,可是到處都有行屍!後來隻好繞啊繞。”
“我們稱他們爲喪屍。”建業說道。
“别打岔!”我呵斥道,“二狗子接着說,然後怎麽了?”
“繞着繞着天快黑了嘛,天黑了太危險,他們看着火電廠好像很安靜,很安全的樣子,然後我們就進去了...結果...結果裏頭全是喪屍!那家夥...那家夥清一色地穿着綠色工作服的喪屍突然出現了。”他說着說開始哽咽起來,“吓死俺了...嗚嗚嗚...”
“他們呢?他們怎麽了?!”
“吓死俺了...宇軒哥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嗚嗚嗚...”
“你是怎麽出來的?他們怎麽了?!”我焦急地喊道,“你一個人回來的?”
突然,一個人從枯草堆裏鑽出來,一個回頭土臉的胖子,手上的鐵錘還滴着血液,暗示着就在前不久發生了一場戰争。“哥...我帶他回來的。”
我愣住了,想不到胖子也回來了。
“對不起,都怪我們不停你的...”他慚愧地說。
“落落救到沒?”
“救到了...”
“那他們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啊!”
“我不知道,當時太亂了,我就帶着二狗子跑了出來,沒見到他們。在山洞裏躲了一晚上才敢回山來...”
我一時不知該怎樣才好,激動得厲害,以至于無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哥...對不起,你會怪我當初...當初...”他内疚地說,顯得十分疲憊,臉上的肥肉也沒有了以往那麽豐腴。憋了半天,他接着說道:“我們...我們還是兄弟嗎?”
“鵬哥你說什麽傻話呢。”建業說。
而我沒有回答他。
他把錘子扔到地上,再一次問我:“哥...我們還是兄弟嗎?”
“你難道忘記了回家的路嗎?”我說。
于是我們兄弟相擁,胖子的鼻涕使勁往我肩膀上蹭。又響起他那傻豬般的哭嚎聲:“哥哥呀!又給你...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用力拍打着他的後背,說:“從初中起,你他媽給我添的麻煩還少嗎?”
相擁過後,我拍了拍自己的刀,問道:“火電廠在哪?帶我們去!!”
“快點快點!!”二狗子猴急着就要往山下跑,“跟我來。”
老成一把揪住他,把他拉了回來,“你在山上老實帶着,胖子帶我們去就成。”
“我們不能全出去了,建業和盒飯,你倆留下來保護茜兒他們。”我說。
“不行!我也要去!”李茜抗議道。
我一瞪眼把她頂了回去,“你個臭娘們湊什麽熱鬧?”
她被我這一句話頂得啞口無言,過了老半天,從身後把王大爺留下來的消防斧拿了出來,“你不能歧視女性!!”
“卧操...”我們幾個男的齊刷刷地怔住了,“這麽彪悍?”
“小飛你傷還沒好就别去了吧,胖子,你帶我和建成去!”李茜發号施令道。
“尼瑪...”我眼睛直愣愣看着她手上的斧頭,傻傻地站在原地,“我咋還成了多餘的呢......”
“你留下來抱着二愣子,記得幫他喂奶換尿布,還有,不能捏他的臉!對了!也不許欺負黃智!”
我暗自汗顔。
......
最後還是決定胖子帶着我,建成,加上李茜四個人去火電站。畢竟情況緊急,來不及耽擱。根據一大一小兩個胖子帶回來的情況分析,他們是在昨天下午進去的,到現在爲止已經過去一天了,生命堪憂啊。
“希望他們能撐下去。”我說着發動了面包車,車子飛快地往山下沖去,不一會兒便駛上了國道。
無論是什麽什麽廠,它們大多都是建設在郊區的,不可能存在于市區。污染就污染鄉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光鮮。這一去也有三、四十公裏的路程,如果路上順利的話,差不多半個小時就能到。
“那邊什麽情況?”我問道,“喪屍有多少?”
“不少。”
“多少啊?”
“幾百吧......”
幾百,再看看我們這一車,不過四個人。該怎麽辦?我們難道可以和數百隻喪屍抗衡了?何況我如今已經殘疾。
但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得去。即使不知道他們此時的情況,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着,但我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