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戰戰兢兢地往後退去。
那男人眼睛眯成一條縫,把煤油燈遞到我手中,我接住,吓得不敢動彈。
“幫我撓撓,小帥哥,幫我撓撓。”他把身子轉過去,手反過來把自己的衣服提上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後背來。
那背上也是布滿的水痘與粉刺,有的被擠破,時不時還流出膿液來。有的地方已經被抓得血肉模糊。“幫幫忙吧。”他說。
我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哇的一聲倚着牆吐了。嘔吐物濺到地上。
那人回過頭來,現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是我嘔吐出來的惡心東西。他咽了口口水。“你這多浪費。”
我把自己手上蹭到的惡心液體往自己褲子上摸了摸,退到牆角。
我看着那男人的眼神。你他媽不會是想把我吐出來的東西吃了吧?我想。
好在他沒有吃,我望了望這間地下室,至少關了百來人,他們的身上大多數都被傳染了這種痘痘,惡心至極。
“你别害怕,我們在這裏面髒得要死,你到時候也會被傳染的,給我撓撓吧,等你也長出來的時候我給你撓。”那男人繼續向我靠近。
我把手中的煤油燈舉高,“你他媽别過來。你...你自己不知道在牆上蹭啊!”
“牆上蹭...”他爲難地看了我一眼,同時臉上再抽搐,估計是很癢,“牆上蹭容易把背上的皮都蹭掉的。”
此時我的心跳變得很快,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可把我吓慘了,我差點以爲是自己身上也要蹦出痘痘來了。
“唉...”那人最終歎了口氣,自顧自地抓起癢來,扣下來的一坨一坨的不明物體随意亂甩,最後把手放在牆上蹭了蹭,坐到了那老人的身邊。
這個時候,我發現地下室的一面牆上釘着一道道鐵扶手,可以爬到一個正方形的通道,通到外邊有微弱的陽關照射進來。
我快步沖過去。
“嘩~哦~”人群嘩然。
他們僅僅隻是感到驚訝,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醒我。我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不可能是出口,我想,如果是出口,那爲什麽這些人都不出去?
于是我走回,走到回到那位老者的身邊。在穿過臭烘烘的人群時,我似乎聽見了女人的呻吟聲,很虛弱的**聲。
“卧槽,什麽鬼地方。”我罵道。
這個時候,那老人咳嗽幾聲,懶洋洋地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剛才想爬上去?”
“是啊,那個地方不是出口嗎?”
“呵呵,咳咳...出口,不,是入口。”他咳嗽着說。
“入口?”我感到困惑不解。
“遊戲的入口,地獄的入口。”他說。
與此同時,地下室又響起了那個陌生人陰森的聲音。
“那個...嗯,那個新來的小子,與大家相處的還愉快嗎?”問完後出現了短暫的停頓,雖然短暫,但在我當時所處的環境中卻讓人感覺漫長,似乎是在給我留下回答的時間。
隻聽見他接着說道:“你殺了一個我很看重的棋子,還有一個八階的生存者。”
說出這一句,人群裏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他們向我投來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
“哈哈哈,不錯。你敢玩遊戲嗎?爬出來,哈哈哈,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你就可以逃出去了。你敢玩嗎?”他幹笑着說,“有必要爲你說一下遊戲規則。”
“我可是很看好你喲。從通道爬出去,你有一分鍾的時間,在那一分鍾裏,你可以找一個藏身之所,你也可以按照提示去找到武器。一分鍾之後遊戲将正式開始,你最先要面對的是用鐵鏈串起來的屍群的包圍與封鎖。”
“緊接着将釋放出自由喪屍,他們可是沒被鐵鏈牽制的哦。随着你生存時間的延長,喪屍會越來越多。哈哈哈,當然,你盡可以找一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也許可以躲過喪屍的追殺與搜捕。祝你好運,哈哈哈...對了,可以幾個人同時遊戲,你們可以合作~”
聲音在這個狹隘擁擠的地下室回蕩着,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那個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如雷貫耳:“下面是晚餐時間!”
我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地下室的頂部開始噴出水來,我還是傻站着,下一刻便被人推到了,然後我感覺有人從我身上踏過。
我蜷縮起來,雙手抱住頭部。很多人在我身邊推推嚷嚷,必可避免地,我被狠狠地踩了幾腳。
他們一個個全仰起頭來,張大嘴巴接着那從天花闆上灑下的水,拼命地吮吸着。
水撒完了,開始落下像屎一樣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麽,應該是很多東西混雜起來然後煮得像粥一樣,就這樣灑下來。
有的掉在地上,掉在人的身上,他們狼吞虎咽地用手捧着那些東西往自己嘴裏送。連濺落到我臉上的都被什麽人舔去了。
這種瘋狂的派對大概持續了半個鍾頭。地上的水和那喂豬一般的時候都被人舔了去。
這種危險性極高的飲食習慣差點讓我喪命與此,最終還是拖着疼痛的身子躲到了牆角。
而那名老者,不幸遇難了。
他似乎是被人踩死的,那張消瘦的老臉扭曲,嘴巴大張,他死前一定很痛苦,他的舌頭幾乎全部吐出來,還有膽汁。
他那隻蒼白的,細的像枯枝一樣的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破爛褲子的口袋。
哪有什麽東西。我的直覺告訴我,在他的屍體被人踢到牆角的時候,我偷偷地挪過去。
從他的口袋裏,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的手扳斷,對,是扳斷了,我當然是不小心的。緊接着我找到了半個硬邦邦的燒餅,已經被水潤濕。
我似乎能夠想象得到,在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偷偷掏出燒餅來,抿上一口,幸福得幾乎要死去,然後才入睡。
“嘿嘿...”背後有人,“小帥哥。”又是那個讓我幫他撓癢的大叔,他讨好似地看着我的手。
我偷偷把燒餅給了他,之所以要偷偷地給他,我是怕被其他人發現,如果被發現了一定會遭到哄搶。我可不敢想象當一群饑不擇食的囚徒向我湧來是種什麽樣的情景,何況他們身上還長着滲人的痘痘。
“謝謝...謝謝。”那大叔把燒餅往褲裆裏一塞,像沒事人一樣躺到角落睡覺去了。
我也坐過去,當然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我不敢碰他。
“明天天亮,我會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他翻了個身,把臉朝着牆壁,在昏暗的煤油燈的照耀下,我看見他的眼角閃着淚花。
“你哭什麽?”我問。
“嗚嗚嗚...你對我太好了。”他抽泣着說,“你給了我一個燒餅,如果能出去,我把我的公司全送給你。”
“出去...”我哭笑不得地說,“外面的情況雖然要比這裏好,但同樣也不容樂觀,哪來的公司,話說你叫啥?”
“嗚嗚嗚...麻花疼。”他在哭,所以口齒有點不清楚,我聽了個大概,也不想再問清楚點。名字不重要,我想的是怎樣出去,我想找幾個同行的人。
“你跟不跟我一起出去?明天早上。”我再一次問他。此時那出口處已經沒有了光亮,很顯然已經到了晚上。至于是幾點我倒是不清楚的,因爲我的手表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踩爛了。
“不出去。”他回答得很爽快。
“尼瑪呀,不出去也是死,出去也是死,你就不敢拼一把?”
“不同的,出去是立馬死,在裏面也許能多活幾天,說不定哪天這變态良心發現就會放了我們。出去是被喪屍咬死,在裏面頂多是病死,餓死。不同的。”
于是我不再勸他。我蜷縮在潮濕的地闆上,壓根無法入睡,我沒穿衣服,地下污水,冷冰冰的。
但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我還是睡着了。
一覺醒來,我立刻朝着那個出口望過去,天亮了!
“今天有沒有人出去啊?”人群中有人在議論。
“不知道,昨天才一個。”
“唉,出去一個我們當天隻能吃上一頓飯,出去兩個我們就能吃兩頓,出去一大群那我們應該可以吃個飽了。”有人說。
“不知道昨天那個新來的小子會不會出去?”有人輕聲說道,“聽說他殺了一個八階的生存者。”
在這裏邊的人對遊戲規則已經很熟悉了,但很少有人願意出去冒險。
聽說這裏邊以前關了近千人,都是這個鎮子的,或者是來旅遊的人。但如今隻剩下了着百來個人,并且其中大部分人的身子即将被疾病壓垮了。
“聽我一句勸,别想着出去送死。”那個叫麻花疼的大叔拉了我的手一把。“出去那麽多人,有幾個人活下來了?有幾個人逃出鎮子了?活下來的不到百分之一,逃出去的壓根沒有!”
“老子來試試!”我大喊了一聲,地下室所有的議論聲與呻吟聲也都戛然而止。“媽的,老子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