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忍受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淪爲廢土?誰又能眼睜睜看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變得猙獰與恐怖?那一條條染着鮮血的街道都是我曾走過的,那一隻隻喪屍在不久前的早晨我還與他們打過招呼。
人們幸幸苦苦攢錢買下的房,買下的車都沒有了。
人們好不容易在銀行存下的積蓄都化爲無用的數額。
還有一個個存錢娶媳婦的**絲也注定孤獨一生了。
我終于要離開這裏了,我想。如果說沒有留戀那是假的,當然會舍不得,但我留戀的人與物已經不在了。
我心中還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幻想着自己一夥人能夠出城去,城外是無數荷槍實彈的士兵建成的封鎖線,我們一行人大大咧咧地走出去,接受全面檢查,未被感染,然後像個英雄一樣走出城去。無數記者蜂擁而至,采訪我們的逃亡之路,向我們了解城内的實際情況。
但幻想終歸是幻想。
汽車在離地鐵站不遠處的街口停下了。
“怎麽了?”我問浩南。
“噓!”浩南示意我安靜,手指着地鐵站所在的那條街。
我看見那街上遊蕩着密密麻麻的喪屍。我們無論如何無法通過,也不能去地鐵站裏接人。
“怎麽回事?!”我驚呼道:“是不是他們出什麽事了?!”我實在無法相信,就在這彙合的最後光頭,竟然又出了亂子。他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爲什麽這麽多喪屍聚集在這裏?
“小聲點!”浩南說,“既然這麽多喪屍隻是在街上沒有進入地鐵站,說明他們是安全的。隻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這些喪屍似乎快發現些什麽了。”
千萬不能有事啊,我想,我一定要安全地見到他們,我們一起逃出城市。我突然想念起二愣子來了,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按時喝奶啊?這地鐵站裏的食物夠不夠會不會把他餓着?我在想着這些事。
突然看見一隻喪屍往地鐵站口子進去了。
“我們要做點什麽啊!!”我說。
“你别急啊!”
“砰!”一隻喪屍的腦袋撞到駕駛座的車窗上,對着我們張牙舞爪。
“不好!被發現了!”浩南緊張地說,之所以緊張,是因爲這一隻喪屍的動靜有可能把其他的喪屍全吸引過來,到時候我們就完了。擁擠的街道無法掉頭,我們隻能往前開。
緊接着,浩南輕輕搖下車窗,那隻喪屍把腦袋往車裏鑽來,浩南的匕首從它的眼眶裏插了進去,僅僅隻是濺出幾滴淡紅色的血液,黏糊糊地粘在窗口處。
“呼。”他長舒了一口氣,“怎麽辦?我們下車往回跑?”
“不可能!”我說,我絕對不願意讓着近在咫尺的重逢變得再度遙遠,我不想與他們再次分離了,我們要在一起!然後活下去。
“那怎麽...”他爲難地往窗外望去,突然發現了什麽,大呼起來,“咦!”
“看!”他手指着不遠處停着的一輛大巴車,“我哥!我哥他們在那裏!”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黃毛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扇窗戶,探出頭來,慌慌張張地望了望,朝我們招手。
“我們過去?”我問浩南,他對我點了點頭。
我們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匍匐着向巴士靠近,不敢出現一點失誤,一旦被發現,那我們一車人都得困死在這裏不可。
好在距離喪屍群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小心翼翼的也沒引起多大關注,最危險的也隻是一隻喪屍瞥了我一眼,但沒有過來,似乎在那邊搜尋着什麽東西。
幾米的距離并不算遠,但如果走錯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我們不敢怠慢。
好不容易上了車,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懈。
“哥,不好了!”胖子最先撲上來,“你看前面怎麽有這麽多喪屍!我和黃毛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多呢。”
“喂,張雨生!”胖子看向那個跑酷小子,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這麽多?
那個跑酷小子從後排的一張座位上站起來,看了我一眼,“咦?原來胖子說的大哥是你呀?好巧!”
“是啊,那天你搶我東西來着。”我說。
“對不起對不起,飛哥,我早就聽說過你了,你的名聲可是傳到我們三中來了,我原本不信呢,後來聽胖子說起你的事迹,操!原來飛哥真的這麽**!”跑酷小子說得很激動,好像我是他的偶像一般,口水都濺到我的臉上來了。
隻見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眼神,繼續說道:“上次你來我們學校抓人的時候我看到過你的側臉,卧槽真是帥呆了,我正想轉學去一中跟你混呢。”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全車人目光的注視下,不禁汗顔。
“得了吧,我們十七中怎麽沒聽過他的名字。”黃毛在一旁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們鄉下學校懂個球!”胖子說。
“操!鄉下學校怎麽了?我們打起架來比你們猛多了!”黃毛從座椅上跳起來。
胖子鄙視地看着他頭發,說:“哪兒猛了?是你這**發型猛嗎?逗比。”
“你他媽再說一遍!!”黃毛沖上前去抓住胖子的衣領。
“說你怎麽了!”胖子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他的頭發上吹了一口氣,“逗比!”
這種**裸的挑釁在末日以前那肯定是要幹架的,胖子跟着我嚣張貫了,一貫是這種嚣張的态度。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方天按捺不住了,大聲呵斥道:“兩小子夠了!!”
雖然方天的語氣很有威懾力,但那兩個小子完全已經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态。
隻見黃毛從胖子手中掙脫,一隻手高高揚起,一隻手的食指指着胖子的鼻子,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而胖子腆着肚子,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說你怎麽了?肥豬流逗比!”
方天見自己的話完全沒起到作用,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見他倆真的快打起來了,我連忙在胖子屁股上踢了一腳,“死胖子你夠了!現在是打架的時候嗎?”
我呵斥一聲,他倆才停下,黃毛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嘴裏喃喃道:“别以爲你們人多欺負我一個,别以爲我兄弟都不在了。要是以前,老子非要端了你們學校。”
他說得倒很凄涼,我又想到他兄弟們的死相,哪一個不是硬漢?不禁有些鼻頭發酸。拍了拍他肩膀,轉身望向跑酷小子,問道:“裏面的人怎麽了?”
“不清楚。”他說,“我出來找胖子的,見他們出來幾天了還麽個人影,我昨天出來的時候還沒這麽大動靜。”
“怎麽辦?’我問方天。此時車裏也隻有方天最有威信,雖然我不喜歡他。
我,方天,浩南,胖子,傻子,黃毛,跑酷小子,路顔和凡凡。僅僅隻有這些人逃了出來。
“怎麽辦......”方天沉思了一會,“沒辦法。隻有等喪屍群散了。”
“可是時間拖得越久那裏邊的人就越危險啊!”浩南說。
這是,那個叫路顔的女生站起身來,“我有辦法,那邊有一家黑心的煙花制作廠!”
“煙花制作廠?不會吧?市區不能弄這個的呀?”
“所以說他黑心嘛,我爸爸認識他,所以我知道。”路顔指着不遠處,“引爆那裏邊的煙花,喪屍群就會被吸引過去!”
“尼瑪。這是要炸死人的節奏啊!”胖子愣愣說。
而我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引爆一家煙花制作工廠那是人做的嗎?我長八條腿也跑不過啊!
方天的聲音突然傳進我耳朵,差點沒讓我去撞牆。
“小飛!我們倆去!”他說,喪屍一走,你們立馬把地鐵站裏的人接出來,立刻出城!”
“尼瑪那我呢?”我差點哭了,又要我做烈士嗎?老子明明就是個流氓你非要我這樣嗎?
“對啊!我哥怎麽辦?”胖子說。
“不用管,你們先出城就是了。”方天說,“到時候在地鐵站通往城外的終點站那條隧道口等他。”
“爲什麽是我,你自己不會去嗎?做烈士非要拉上我嗎?”我反駁道,我真的不想死,我眼看就快見到王大爺了,我快見着二愣子了,還有李茜,我真的不想死。
“你看看我能走嗎?”方天指了指自己失去的那條退。
“你他媽難道要我背你去放炮嗎?”不帶這麽瘋狂的啊。
“這是命令。”
“命你妹啊,我今年才十七啊,你就這麽忍心?”我哭喪着臉說道。
“哥,我去!”浩南站出來說。
“你留下!”方天沒有看浩南一眼,厲聲說道:“小飛,車下有輛自行車,下去!帶我走。”
這麽多人看着,我在反駁那也太丢面子了。隻得硬着頭皮下去撿起自行車。
“哥!”“爸爸!”“小飛哥加油。”
我搭着方天,幾乎淚奔。
我瘋狂地蹬着自行車,方天在後座上一言不發。
“你是故意的,讓我去送死,爲什麽不讓自己弟弟去?還說不愛他,你明明很愛他。”我說。
“閉嘴!他去了你們這群小毛孩有誰指揮?”
“你太看不起我了。”
......
我再一次硬着頭皮充好漢,我沒有選擇了,當當時我真的很生氣,我差點就想把方天扔下車自己回去了。但我沒有,我這個混混的骨子裏竟然還有英雄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