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方天到底是什麽關系?”我問他。
“我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他是我的偶像,我當兵就是受他的影響。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爲他那樣的戰士。”他激動地說。
“方天?他很牛嗎?”
“牛!”回答我的隻有一個字,斬釘截鐵的一個字,也就是這一個字,比一大段長篇論調更有說服力。一種不容反駁的說服力。
我看他就不是個什麽好鳥,我想。
“還有多遠?”他問道。
“前面!”我指着前門那家服裝店,昨晚我就是從這裏跑出來的,想趁亂逃跑沒想到做了回壯士。
曾浩南匆忙下了車,砍倒一隻喪屍向卷閘門的缺口處鑽了進去,我緊随其後。剛一進門,一股火藥味撲鼻而來,鋪面的四周牆壁上濺滿了血迹。我感覺自己腳下踩着個柔軟的東西,低頭一看,一隻斷手踩在了自己腳下。
我似乎知道這隻手的主人是誰的了,我看見過這隻手。我渾身戰栗起來,一股複雜的情緒在我胸腔裏湧動。我看見了一隻斷手,并且這隻斷手的主人我是見過的!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那隻手背上有一快灰色的胎記,我記得,擦槍哥擦槍的時候我看過一隻一模一樣的手。
也許是别人的呢?我心中有一個聲音反問自己。
不會。胎記的形狀也是一模一樣的,還有他手掌上的繭子。那是長期握槍的人才生出來的。
也許是個長期撸管的人呢?也有可能撸出繭來?我心中有一個聲音不顧一切地反駁自己的論據。
不會,我顫抖着抓起那隻手,手掌上,有一道疤。
這一次,心中的那個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失落的情感。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曾浩南看着這一地的斷肢殘雪。我看見一隻耳朵炸飛在角落裏,鮮血早已凝固。他在這滿地的碎肉中撿起一個臂章,上邊寫着x2特種部隊的字樣。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他們人呢?!他們人呢?!!”
“我不知道。”我說,我的心情也一瞬間跌至谷底。
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這裏明顯留下了爆炸的痕迹。我仔細回憶,當時天色很暗,附近街區的喪屍都向服裝店湧來。他們自殺了?和喪屍同歸于盡?
“我們先離開這裏。”曾浩南的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把那臂章塞進自己兜裏。
此時,牆角落裏的衣服對中伸出一隻手來。
“還有人活着!”他喊道,飛快地奔了過去,拉住那隻手往外一拽,拉出一隻喪屍來,我認識他!他是墨鏡哥!我認識他!我差點跪倒在地上。
墨鏡哥的墨鏡此時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整張臉已經血肉模糊,我隻看見他破爛的服裝和腦袋的輪廓。但我确信,那就是他。
他隻剩下一隻手了,腦袋挂在破碎了的身子上,他的僅剩的上半身都被炸飛了一節,至于其他的身體部位,我不知道去了哪兒。他被曾浩南拉着一手提了起來,巨大的傷口還在滴血。
“他...?”
“他是方天隊伍中的一個。”
他把匕首刺進墨鏡哥的腦袋。
“哈~”突然從門外又爬進來一隻喪屍,長長的頭發披在前門,兩雙腿已經被炸的不知去向,留下一堆爛肉拖在後頭。
它像貞子一樣,緩緩向我們爬來。我沒給她擡頭的機會,沖上去踩住她的腦袋,一刀砍了下去。我知道,這tm擡頭絕對能吓死人。
“我們先走!”方天看了看門外,零零散散地有幾隻喪屍向服裝店走來。我不敢看他們的臉,我生怕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我害怕那種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就像剛才看到那隻斷臂,看到墨鏡哥的殘軀湧起的感覺。
我甚至不想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差一點,我差一點就要把手中那把防暴槍塞進自己的嘴裏了。我差點就要崩潰,我真的敢這樣做,把槍塞進嘴裏,扣動扳機,砰的一聲,這個世界從此清淨了。我不忍心再看到自己所長大的這個城市變得滿目蒼痍,屍行遍野。
如果地上有個洞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從此再也不想爬出來。但我又想到有人在等我,李茜、二愣子他們都是無親無故地活在這個世上,我們需要團結在一起。
“快啊!”曾浩南猛地扯了我一把,把發愣的我推進車裏。自己跑到另一邊,開了兩槍,鑽進駕駛座。
他顫抖的手轉動車鑰匙,汽車抖動幾下,沒能發動起來。
“快啊。”我催促道。
一連幾次都沒能發動起來。
“什麽破車!!媽的買個車的錢都舍不得?什麽破警局!”他罵着推搡着我,“我們下車跑啊~!”
“跑!我們往哪跑?”我打開車門時一隻喪屍恰好迎面撲來,我手中的散彈槍真好對準它的腦袋。
“砰!”它的腦袋幾乎給打成篩子。
我被這一下吓得愣在了座位上,感覺自己的雙手,還有背部的舊傷有一陣一陣疼痛起來。直到曾浩南在外邊催促,我才匆忙跑出去,軍靴踩在那隻喪屍的腦袋渣上。
“快!爬進去。”他指着一棟房子的窗戶說,這棟房子前一扇鐵質的大門緊閉着。我縱身一躍,從窗戶翻了進去。
......
我喘着粗氣,渾身上下又疼痛起來,看來昨晚的傷不輕啊。
浩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與我一同坐在大廳裏的沙發上。
“額啊。”一坐下去,沙發底下就發出一陣聲音。我兩不約而同地跳起來。往地下一看,md沙發地下竟然壓着一隻喪屍,我好奇它是怎麽鑽進去的。
“我拉出來你就立馬弄死他。”浩南說道,雙手用力一拽,那人慘叫一聲。
“黃狀元?!!”我驚呼,由于太激動,胸口疼痛起來,我隻好用手捂住。
“爸...爸爸!”黃智内流滿面,喊着就要往我懷裏撲。浩南在一旁嫌惡地看着我倆。
我把黃狀元推開:“兄弟,你聽我解釋。我是清白的,我這麽小能生出這麽個兒子來麽?他比你還要大了好不好?”我無奈地對他說,确實,黃智(了,隻是智商底而已。浩南也隻有二十四、五。
“二...二愣子呢?!”我問他,因爲我記得大家分散的時候二愣子是由他抱着的。
“不知道。爸爸......嗚嗚嗚嗚。”我推開他,他又向我懷裏抱過來。
我再推開他,“那其他人呢?都哪去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再向我懷裏鑽進來,“爸爸...爸爸...不知道。”
我心裏一急,狠狠地抽了他腦袋一下,“别叫了!我腦袋都暈了!”
看見黃狀元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這兒,我心裏一陣擔憂,二愣子不會有事吧?他們隻是跑散了?不會遇到什麽事情吧?我越想越害怕,整個人往沙發上一躺,抱着自己腦袋,用力拍打起來。
“爸爸!爸爸!”
“噓!”浩南突然向我們打了個手勢。
“怎麽了?”我爬起來,握住槍。
“聽。”他指了指樓上。
“腳步聲?!”
他點點頭,再指了指樓梯口,這道樓梯通往樓上,這是一戶兩層樓的住房。
“小心!他們下來了。”
我捏住黃狀元的嘴巴,死死盯住樓梯口,手心裏都滲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