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慌張張爬起來,看見他正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眼中的嫌惡不加掩飾,然後收回目光,向漆黑的門洞裏望去。
李雪薇上前扶住我,“剛才給你的槍是不是不會用?”他輕聲問我。
我沒有回答,心思還沉浸在方天剛才的鄙視中。他似乎是很看不起我的樣子,可是我難道不隻是個孩子嗎?我又不像他們受過專業的訓練,我也沒有他們那強悍的身體素質。突然又爲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羞恥,這個時候想到自己還是個孩子了,早些時候打架怎麽沒想到過?
“在末日中,無論你是不是個孩子,不管你是否受過專業訓練,都将面臨殘酷的考驗。在喪屍面前,你不過是一坨肉,是一頓美味的食物罷了!從來不會因爲你是個孩子就不咬你了。”很久以後,師傅這樣對我說,我才明白方天當年的良苦用心。
他想讓我變得堅強,而不是一味的依賴他人。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初能僥幸活下來,被他們救了多少次?
“裏面大概有多少職工?”方天冷聲問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也許是自己當時年輕氣盛,十分孩子氣地裝作沒聽見,不回答他。
“啊!”緊接着我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被方天推入了黑暗中。
面前是一道通往地下的的樓梯,裏面是死一樣的寂靜。它們就像直到我們會來一樣,躲在黑暗中等待食物送上門來,那群該死的畜生!而我竟然就是這個食物,也可以說是個誘餌。
“哈~!”耳邊傳來吼聲,我腳下一軟,連忙向後退去。不料方天的手此時正死死抵住我的後背,退後不得。
知道我感覺一個什麽東西正張開大嘴向我咬來,感覺到一股臭味噴在了我的脖子上,方天才突然拉了我一把,把我拉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隻見方天抓住那隻喪屍的頭發,把它拉了出來,用膝蓋頂着它的胸脯。
他背着一頂,哇的一下嘔吐出一推像屎一樣的渣液。
下一刻,那隻喪屍血肉模糊的腦袋湊到了我的眼前。方天抓住它的頭發,故意把這個惡心的東西推到我的面前來。
我一下就愣住了,那隻喪屍對着我張牙舞爪,又猛地向我一撲,方天手中多出一撮掙斷的頭發,喪屍他娘的真的向我咬過來了,我感覺到它那張嘴巴立馬就要貼到我脖子上了。我的心砰砰直跳,方天你不得好死!我在心裏大罵。
“砰!”方天迅速拔出手槍,打爆了它的腦袋,一個腦袋就在我眼前炸開。你tm是在逗我吧?!!!
于是,那顆腦子都被打出來的腦袋倒在了我的懷中,惡心的臉貼在我的胸膛上。我都快吓的尿褲子了,手腳連動都不敢動,完全失去了推開它的力氣。任由它躺在我懷中。
“shit!shit!”我帶着哭腔大罵起來,“媽的!你他媽是故意的!你真...你真以爲自己穿着特種部隊作戰服就了不起啊!老子也穿着軍裝呢!憑什麽欺負人!”
“天眼!你太過頭了!”李雪薇不滿地推開他,用腳尖一撥,那隻喪屍便倒在了我的腳邊。
我完全被吓傻了,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沾着的猩紅色殘渣,臉色蒼白。
“他如果連這點驚吓都受不起的話,還是不要跟我們一起下去爲好。”他說,轉身走下了樓梯,又轉過頭來,“但如果你不下來,那我們也不會帶你離開,更不會去救你的朋友。”說完便往漆黑的地下工廠裏去了。
我坐在地上喘着氣,發現自己以前的兇狠也好,不要命也好,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在這種極度恐懼下,一切都現出了原形,把自己的内心全暴露了出來。這是個不好的預兆,我想。
在末日中,人會想這兩個方向改變。要麽就是在孤獨中變得更加堅強,要麽就是在恐懼中變得越加懦弱。
“媽的!老子弄死你!老子弄死你!”我罵着從地上坐起來,拍拍屁股跟在他們後面,尋思着待會得在黑暗中找個混亂的機會給方天一刀。tm的欺人太甚了。
走下樓梯,推開了第二道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方天在門口摸了摸,很快便找到電燈開關,因爲這個工廠是暗中在地下生産的,所以自己配備了發電機。電燈閃了幾下,亮了。
太亮了。一副無比血腥的畫面完完全全展現在我們面前。
機床上,有人釘死在機器的挂鈎上。有人絞在了機輪中,肉渣橫飛。一串場子從一頭拖到另一頭,似乎是要用來跳繩一般。
我仿佛能想象得出幾天前這裏發生的情景,驚慌失措的人們全都瘋了,有人自殺,他們把自己的腦袋撞在機床突出的尖鈎上,有人沖進機輪中,有人雙手死死拉住鐵闆,有什麽東西在拖他,咬他,最後剩下一隻手依舊抓在鐵闆上,身子已經不知去向。地上成堆的斷肢殘臂,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各個角落。
“額啊~”一隻喪屍呻吟一聲,接下來是越來越多的喪屍站起身來。
我差點就給跪下了。想當年自己還是一中老大的時候,在這上頭打架,大吼一聲,對面那幾個兔崽子就給跪下了。可現在這二十來隻喪屍一吼,我他媽差點要趴到地上了。
“砰!”方天打出了第一槍。
“退遠點!”李雪薇對我說。
我看着他們,不由得心生贊歎,不愧是專業的啊,幾乎槍槍命中。
但好景不長,打了幾下紛紛扔下手中的機槍,掏出手槍來。
“沒子彈了!”那個叫小強的最先說。
“我也是!”李雪薇也喊道。
我站在後面袖手旁觀。因爲我尋思着自己那槍法壓根就不夠看,還是别浪費子彈了。突然,一隻手摸在我的臉上。
“薇姐,你又扇我幹嘛。”我說。再看了看前面,李雪薇不是在前邊嗎?那我後面是誰?
我緩緩回過頭去。
“我擦!!”我連忙一腳踹開她,手槍對準她的腦袋猛開幾槍。
那是一位戴着圍裙的大媽,估計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她的半邊臉已經爛掉了,并且傷口開始發黑。腰部位置被咬得缺出一個大口子。
我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那二十幾隻喪屍也全部倒下了。棉絮漂浮在空中飛舞着。
“搜查各個角落!”方天命令道,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我。
“是!”
......
我來到一扇木門前,正想伸手轉動門把手的時候。
“快過來!”另一邊傳來喊聲。
我們全部來到一扇緊閉的鐵門前,門外并沒有鎖,說明們是從裏邊鎖上的。有什麽人藏在裏面。
“裏面有人嗎?”李雪薇怕打着鐵門,問道。
沒有回音。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裏面有人嗎?”
仍舊沒有回音,但似乎聽見一個男人微弱的呻吟聲。
“開門!送快遞的!”我說。
“讓開!”墨鏡男很爽快地掏出手槍,對着門鎖出開了幾槍。再猛地踹了一腳,門開了。
“啊!”裏面一個男人看見我們,哭喊一聲鑽進了桌子底下,渾身瑟瑟發抖,“不要過來...不...不要過來。”
他的臉餓得凹陷了下去,面如死灰。
“砰!”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木頭斷掉的聲音。那男人吓得彈了起來,瘋狂地沖到門口,把門頂上。
我看見他那昂貴的西服此時皺巴巴地披在身上,上邊挂着個牌子,“钰總。”你大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老總是麽?
“别怕,我們是來救你的。”李雪薇安慰道,拿出食物與水來,遞給他。
他狠狠灌了幾口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門外再一次傳來木頭破碎的聲音。
那個叫钰總的突然打開門,沖了出去,嘴裏發出沙啞的喊聲:“跑!快跑!”
“等等!”我們追了出去。
我看見剛才自己站的那扇門已經破了,從裏頭鑽出越來越多的喪屍。
“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