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兄弟。”老宋連忙喊住他:“别走!出大事了,耽擱不得啊。”
“别鬧了!”黃毛身後突然沖出個女生,推得他一個踉跄,差點摔倒,連忙去撿鞋子。
那女生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十分清秀可愛。
……
“你開快點啊!”我急得直跺腳,不知道瘋人院裏的情況怎麽樣了,我們這些人都不在,槍也被搶走了。
“你急我不急啊?!老子兄弟還在裏邊呢!”
我們此時坐在一輛幼兒園園車裏,車中還有兩個淚痕未幹的孩子,原來那女生是個幼師。
也來不及我多想,車子已經在醫院外停下了。
“快!”我們從大開的傳達室門沖了進去。老遠便聽到胖子的哀嚎聲。
“我哥怎麽可能會死?!”
“小兄弟,我親眼看見你哥他們被咬死了。”那絡腮胡子此時又做出一副很老實的樣子。
“你放屁!我哥不會死的!”胖子已經淚如泉湧,帶着建業就要往外沖。
“别去啊,小兄弟。”絡腮胡子假惺惺地擦擦眼淚,跪在胖子面前,“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啊。”
“哼!哥啊~啊……”胖子把刀往地下一扔,就躺在地下打起滾來,“我的親哥啊~”
這胖子怎麽頭腦這麽簡單!不過我還是挺感動的。
“咦?那位老先生和小姑娘呢?”絡腮胡子從地上爬起來,往四周望了望。
,看着他那模樣,我在心裏已經罵遍了他的八輩祖宗。小人!我狠得直咬牙,若不是黃毛及時趕到,那可真着了他的道了!
我們幾人小心翼翼地靠在門邊,偷偷望大廳裏瞟了瞟,果真不見了王大爺與李茜。
“怎麽辦?”我焦急地問道。
“唉,不該親信了他們啊,我們的武器全被搜走了。”老宋後悔道。
我與宋警官的手槍全被那幾位大漢奪去了,連刀都給搜走了。
“建業!”老成也暗暗捏緊了拳頭,輕輕捶了捶牆。
正當我們拼命思考着對策的時候,突然,全被黃毛的一聲大吼吓傻了,一個個愣在了原地,腦袋一片空白,懵了。
而那黃毛,此時大大咧咧地站在門口,隻聽他喊道:“艹!你他媽給老子跪下!”
“猴哥!!”于是乎,黃毛那幾個兄弟齊齊跪下了,眼裏閃着淚花,“猴哥,你終于回來了……”
這是要唱哪出?怎麽他們給跪下了?完了完了,給黃毛這龜兒子壞事了!
“你是誰?!”絡腮胡子突然拔出槍來,警惕地看着黃毛,原形畢露,故意裝出來的老實樣已經無影無蹤。對啊!他們沒見過黃毛!
“咦,那不是我哥的槍麽?怎麽在你身上?”胖子迷惑地看着絡腮胡子手上的槍。
“我是誰?我是宇宙超級無敵你大爺!”黃毛大罵一句。
緊接着,“嗖”的一聲,一名大漢額頭上出現個血窟窿,轟然倒地。腦門心上筆直的插着一根箭。真準,我不由得在心裏贊歎道。
絡腮胡子一驚,下一刻,槍聲響聲。
“媽呀!”黃毛連忙甩掉拖鞋,及時在地上打了個滾,他是躲過了子彈,可他這一滾,把我直接撞一跟頭,栽倒在門口,整個人暴露在槍口下。
“爸爸!”聽見傻子在喊着。
“飛哥!”“哥!你沒死呀!”“小飛!”……還有黃毛的聲音:“兄弟,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你大爺!媽的要不是你突然沖出去,會這樣嗎?!
我看着黑洞洞的槍口,看見胖子他們沒事,強忍住内心的恐懼感,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眼。
“砰!砰!”耳邊響起兩聲槍響,震耳欲聾。
再見了,我想,我反正是孤兒一個,死了就死了吧,十七年前的那個冬天就該死了。活了這麽多年,我也知足了。
“咦?”我緩緩睜開眼睛,那兩個大漢倒在了我的面前,地上流出一灘血。
王大爺拿着建業的步槍走了出來,笑着說:“很多年沒用了,有點生疏。”
“放…放了我媽媽…”絡腮胡子躺在我面前的地闆上,把眼睛鼓得溜園,說出這句話後,嘴裏湧出鮮血,死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難道是我們不會給你吃的?在門口我不是照樣救了你?難道我們不能團結在一起,大家共同活下去?我看他還有點良心,至少還記得自己老媽,爲他的死稍微有點惋惜。
可是,以後我才明白。共同活下去?這在末日中原來是行不通的。
我爬起來一看,哪有他老媽的影子?剛才還坐在大廳角落的地闆上那個老太婆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抹掉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呼~”長出一口氣來。又立馬掉轉頭去,拽住黃毛的頭發,“你大爺的!你大爺的差點害死老子!”
“不好了!”他突然驚呼一聲,朝門外跑去,嘴裏喊着:“不好了!喪屍全被槍聲吸引過來了!”
沒過多久,黃毛抱着兩個孩子,帶着那女老師進來了。大門外已經圍上了一群喪屍,一個個把脖子扯得老長,拍打着大門。發出一陣陣金屬碰撞聲,大門與圍牆銜接處的螺絲釘緩緩扭動,把白色的牆灰震了出來,灑落在地上。
……
“黃毛,你怎麽回來了?”此時我們坐在大廳冰冷的地闆上。
“别黃毛黃毛的叫我!老子叫餘小輝!”黃毛把一個背包扔給胖子,神色變得黯淡,眼眶發紅,接着說:“我回了躺公園,我妹妹…我連妹妹的屍體都…找不到了。”
“我擦!你幫我把背包找回來了!你他媽牛啊!你是我親爹啊!”胖子突然跳起來,看見包裏的煙酒一樣沒少,像見着自己的親爹似的。
“我去了公園,然後想找那天在醫院碰到的那些人報仇,結果遇見甄真了,就決定先回來找你們。”他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那個女老師,說:“總之就是這麽回事吧。”
“我們被困住了。”老宋指了指大門外的喪屍。
“那…那你們又是怎麽回事?”建業問我,“那絡腮胡子又是怎麽回事?他不是帶你們去救人去了嗎?
“我們差點被騙了!”我說着還在胖子腦袋上敲了一下,“那絡腮胡子說去救他兒子兒媳,結果帶回倆大男人,你信麽?真是頭腦簡單!要不是王大爺發現得早,我們全玩完。”
“我還不是聽見你死了着急得麽。”胖子委屈地辯解道。
與此同時,我聽見地下室發出一聲慘叫。
“不好!”我大喊,黃狀元帶着二愣子,還有那兩小孩上二樓去了。那地下室是誰?絡腮胡子他媽?!!
我們跑到地下室門口時,門已經大開了,傳出一陣惡臭。那麽多屍體在裏邊那麽多天,不臭才怪。
在門口,那個老太婆,也就是絡腮胡子的老媽,此時大張着嘴巴,臉上那種無比恐懼的表情随着心跳的停止而凝固了,顯得無比猙獰與扭曲,臉上那枯黃的皮就像快幹燥碰裂了一般。肚子上被咬出一個大洞,内髒被甩的到處都是。
我向門裏邊望去,看到了那具已經幹枯了的大肚子女屍,肚子上同樣被咬出了一個大洞,内髒已經被吃空。
“什麽東西出來了!!”我說。
“什麽東西?我們那天出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沒喪屍了嗎?那變态和他老婆也都死了呀?腦袋都被狀元砸碎了。”胖子疑惑不解的問我。
“那女人懷孕了?!那天我看見她肚子動了,一定是有個東西鑽了出來。”
“看,地上有一道血迹!跟上去!”突然,老宋看着地上的留下的那道長長的血印,匆忙跟了上去。血迹一直延伸到二樓。
“不好了!孩子們還在二樓!”甄真突然驚呼。
“二愣子!”李茜同時驚呼起來,兩個人緊緊跟在老宋的身後,朝樓上奔去。
二樓的一間病房門口,血迹一直拖到了門裏邊。
“哈~”我們看見一個渾身血迹的嬰兒,它的腦袋光秃秃的,黑色的青筋暴起。手腳并用着向我們爬來,身上濺落像果凍一樣的帶血液體。
“砰!”老宋一槍打爆了它的腦袋,濃液飛濺。
“孩子!”甄真看着滿房間的碎肉和孩子們破碎的衣裳,痛哭起來。
“二愣子!”我跟李茜同時慘叫起來。看着地上的碎肉,這隻是一群毫無還手之力的孩子,同樣逃不過喪屍的魔爪。
突然,黃狀元從床底下爬出來,懷中抱着毫發無傷的二愣子向我跑來,嘴裏喊着:“爸爸...爸爸...它咬人,它咬人。”
“你死開!”我猛地一把推開他。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再一次看見如此多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我隻感覺自己的腦袋疼痛無比。
“它咬人!”黃狀元小心翼翼地用腳尖點着那喪屍嬰兒的身子,試探着。
與此同時,響起瘋人院前門的那扇鍛鐵大門倒下的聲音。
“跑~!”老宋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喊出的這兩個字,我們才驚醒過來,飛快地跑下樓去。
越來越多的喪屍湧進瘋人院,王大爺和老宋槍法很準,而其他人也隻是胡亂開着槍,在他們倆的掩護下,我們幾人分别上了兩輛精神病醫院院車。
前門已經無法通過了,我們來到後門,一扇推拉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聽着喪屍拍打着車身的聲音。
“沖過去!”宋警官大吼一聲,我猛地一踩油門。
汽車引擎發出轟隆的響聲,“哐當”一聲,門被撞翻,車子一抖,便飛快地沖出了瘋人院,駛上街道。
幾天以來的平靜生活以這樣一個悲慘的結局而宣告結束。死了兩個孩子,還有一位老人,三個中年大漢。
無論是絡腮胡子還是我們,誰都不是勝利者。
李茜與甄真在車廂裏相擁而泣。
我們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該去哪,但我們知道,這僅僅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