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内心的慌亂。已經沒有必要,風度與生命相比,生命才是更值得擔憂的問題。他們或幾個人紮堆在一起,或一人孤零零地站着、躺着、甚至趴着。也不怕中暑,全懶散地呆在烈日下,仿佛隻有在陽光強烈的照射下,才能驅散内心的恐懼。
草地上雜亂無章地放着他們的物品,扔滿白色垃圾。
偶爾拂面吹來一陣風,卻沒人感覺到涼爽,隻有燥熱與煩悶。
“傷怎麽回事?”王大爺看到我臉上傷口,眼角微微顫動了一下。還沒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追問:“槍傷?”
“嗯。”我摸了摸發癢的傷口,摸到那縫合了我傷口的線。
“沒用的東西!!”他在我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罵道:“他有槍你也有槍,爲什麽幹不過人家?!這些年打你都白打了。”
“我...他有人質。”我指了指被王大爺抱在懷中的二愣子,解釋道。
“哦!這小子。”王大爺把二愣子高高舉起,“記得當年你被老李撿回來的時候也就這麽點大。那家夥,抽你屁股都不哭,還以爲救不活了呢。”說着便抽打起二愣子的屁股來。
“啪啪!”随着王大爺力度的增大,二愣子隻是直愣愣的看着我,有好幾次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隻見他一抿嘴,硬是忍住了。
“這娃是個傻娃吧?”王大爺停止了虐待小朋友的行爲,得出一個很明智的結論。我感覺二愣子好像很懂事的樣子。
“也許是上次把腦袋摔壞了吧。”我眼眶已經紅潤,說道:“我回了趟家,沒看見...陳大爺、還有奶奶她們......”
“那你不用擔心,老陳精得很呢,還有那幾個鬼精鬼精的老太婆,那個又是能吃虧的種?不會有事的。”王大爺抽着煙,拿煙的手在膝蓋上一抖一抖的。
“可你怎麽會在這裏?”
“前天一大早,我上街賣個菜就碰到這檔子事了。正想來學校找你呢。”王大爺說。
這會已經到了吃中飯的時間,李茜從包裏拿出食物分給大家吃。這時,那光膀子大叔不好意思地走過來,扶着他那臉色蒼白的兒子。那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但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虛弱,風一刮,沒準他就要倒。
看着大叔那樣子,我就知道他的心思了,無非是想給兒子要點吃的。我說你蹭飯可不可以别那麽明顯?幾十歲的人了做出那副腼腆的樣子。
李茜看了他一眼,把包裏已經不多的食物全攤在地上,又向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見。我點了點頭。
“一起吃吧。”李茜說。
大叔隻挑了一瓶牛奶,遞到他兒子面前,“喝吧。”
那少年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一聲不吭。“唉。”大叔歎了口氣,做到我們身邊,自言自語地說起話來:“這孩子從小就體弱多病。這次帶他來城裏看病,想不到......”
突然一雙手把他手中的牛奶奪去。
“诶?你這女人?”大叔皺着眉頭看了看搶他東西的那個女人。那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一隻手中小心翼翼地提着一雙價格不菲的高跟鞋。
“我買了你的牛奶。”她說着扔出兩張百元大鈔,風一吹正好吹到了大叔的臉上。
眼看大叔正要發火,我連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我往周圍看了一眼,竟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手中的食物。
“大家都過來吃點吧。”我說。
下一刻,我們僅有的食物遭到哄搶,人們像一匹匹餓狼撲了過來。
“那盒餅幹留給我!喂!等等。”胖子嘴裏塞着一大把餅幹,大喊道。
我手中那被吃了一口的大餅也被誰搶走了......
我無奈地看着一哄而散的人們,他們都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自己搶來的戰利品了。
就在這時,一名穿警服的男子向我們走來。
“大爺。”他對王大爺說道:“我看你在這裏年紀最大,說的話也好使,能不能幫我組織組織大家?”
“我組織啥啊警察同志,現在又不比以前,要是公交車上讓個座還好說,現在誰還會聽我這個老頭子的。”
那警察看了我們一眼,隻好做罷。繼而對着人群說:“大家靜一靜啊,讓我說句話,你看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如組織組織大家好團結在一起,一起逃出去吧?”
“組織啥啊?”“你是警察,聽你的。”“政府多久才會派軍隊來救我們啊?”大家各說各的。
“這...”警察看着這一群亂糟糟的避難者一時竟沒有絲毫辦法。難道就這樣等着喪屍來,我們什麽都不做?
“喂!那邊那個臭警察,你他媽又不是城管,我們在這公園紮個帳篷關你鳥事?你要來組織個球?”
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年,身邊爲這幾個混混模樣的人,乍一看,手中竟然還捏着砍刀。全是一身非主流打扮,其中還有一個蘿莉女。說話那人明顯是頭兒,尖嘴猴腮的模樣,金黃色的頭發,嘴巴有點凸起,像個猴子似的。此時正嘴裏叼着煙,不屑地看着那警官。
這種打扮的人在我學校一定是要挨打的。而且打這類人的時候姚胖子一定首當其沖,他說他最看不慣這種傻逼打扮的人,穿得像個耍雜耍的猴子似的。
我想到這裏,知道要壞事了。果然,胖子也看到了他們,走過去挑釁道:“艹你媽!警官說話你插什麽嘴?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那群人瞬間被激怒,全跳起來,揮舞着手中的砍刀。
“你馬勒戈壁!死胖子你他媽找死?!”
“我倒要看看是誰找死!”胖子捧着機槍,大喝一聲。
“媽的,有槍就牛逼啊?來啊!”那爲首的黃毛咬咬牙,絲毫不把面前的槍放在眼裏,指着胖子說:“你來,沖着爺爺我腦袋開槍啊!要麽就打死我,打不死老子今天我他媽就砍爆你這豬腦袋!”
看着黃毛那樣子,我笑了笑,還能說什麽?彪啊。夠沖!
胖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挑釁?握槍的手都開始顫抖,臉上青筋暴起。好家夥,兩個火爆脾氣的人湊一起了。
“有能耐單挑!”黃毛突然又蹦出這樣一句話來。
胖子也不甘示弱,豪爽地把槍往地上一扔,也不怕被騙,晃了晃手上的肥肉就要開幹:“單挑就單挑!老子怕你不成?你這個大傻逼!”
下一刻兩人便扭打在了一起。胖子體重180,黃毛瘦得像隻猴子一樣,我覺得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決鬥。但很快我便改變了看法,饒有興緻地觀賞起這場決鬥來。
那黃毛非但沒有被胖子的體重壓制,反而靈活得很,真正的像一隻猴子。隻見他飛快地在胖子身邊繞着,不斷用拳頭砸到胖子身上。胖子就是抓不着他,終于,出現了轉機,胖子拽住他一隻腳,把他整個人都舉了起來,砸向地面。無奈那黃毛像是粘在了胖子身上,始終沒有落地。
來來回回打了幾個回合,兩人都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夠了!胖子。”我喊道。
“老子不弄死他就不是人!”
“那...那黃毛。都停手算了。”我見胖子勸不住,又去勸黃毛。
“對、都别打了!”那警官也勸道。
“這胖子***就是一頭豬,老子非要放倒你!!”
“你說誰是豬?看我踩死你這猴子!!”
......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于體力不支,趴下了。
“哈哈哈,想不到你這猴子還是個練家子。”
“看不出來啊...你這豬還有點能耐。”
我無奈的笑了笑,這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那是,我們猴哥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黃毛那幾個兄弟說道。
“我們鵬哥在學校也是出了名的!”建業看着這群人好像還不錯,也上前摻和,幾人很快便聊到一塊去了。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我看見那濃妝豔抹的女人此時正在勾搭那警察,掂着蘭花指捂住嘴巴,笑得花枝亂顫。她好像是說自己是市長的女人來着?
我想,是幾奶啊?
此時的公園給我們帶來了片刻的甯靜,隻來了零零散散的幾隻喪屍,全被幹掉了。
傍晚。我趁着王大爺在逗二愣子玩,偷偷跑到假山後邊去抽煙。
“抽的啥煙?給我一根。”突然背後傳來王大爺的聲音,怎麽今天突然改變了态度?平時逮着我抽煙不是都得揍我一頓的嗎?
“拿來吧!”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煙,自顧自的吸了一口。
“從你穿上我這身衣服起,你就是時候該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他說。
我傻傻地看着他,突然感覺到王大爺似乎蒼老了不少。平時的那種威嚴在此刻也漸漸淡化了。
一夜無事。我聽着胖子他們與黃毛一夥人嘻嘻哈哈的聊天聲。安排了幾個人輪流站崗,那警官還是有點威懾力的,畢竟人家配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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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老子正在打群架的時候突然發生了生化危機!”黃毛說。
.......
“哇,這麽厲害。”那蘿莉女看了看我,問胖子。
“那是!我飛哥什麽人,頂厲害。”我知道,一定又是胖子在吹噓我,說王小飛怎麽怎麽厲害。
“切,誰知道你那飛哥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麽牛。”
......
“我草!原來你們這是真家夥啊?我還以爲是把玩具槍呢...”
“噓~我告訴你...中心醫院有好多家夥...”
聽着他們扯淡,我很快便入睡了。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