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去看看。”我看着地上那條血痕,知道超市裏邊一定有什麽東西,踢了踢胖子道。
“不去。”他回答得既幹脆又決絕,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睡覺。
“你睡吧。待會來個什麽東西咬斷你的喉管你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他微微睜開眼睛,身上的肥肉一顫,“你怎麽不去?”
“我...”我一時語塞。
“我去吧。”張建成默默提上刀,向着那道血迹跟過去。
“我陪你。”我奪過胖子的刀,跟在他身後。
血迹一直延伸到一間員工休息室内,門口的布簾上也染着血液。有什麽東西在裏邊。
“小心點。”我對他說,用手輕輕拉開簾子,他彎腰鑽了進去。
我尾随其後,腳下突然踩到什麽滑溜溜的東西,我低頭一看,什麽j8?不認識,但至少知道是人體上的某個東西。
房間的過道裏堆滿了雜物和舊紙盒,光線有點昏暗。前面不遠處還有個小房子,門虛掩着,血迹一直延伸到那裏面。
“哈~”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呻吟聲,我朝着裏面走去,推開門,裏面漆黑一片。
“進去?”張建成看了看我,問道。
我點點頭,伸進去一隻手在門邊的牆上摸索着燈的開關,摸着摸着,突然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我吓得一彈,連忙收手。我感覺自己的手指甲是挨着什麽東西的牙齒縮回來的,不禁爲自己的魯莽而後悔。差一點就被咬到了。
緊接着,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一個黑影,“啊~”
一個下巴被咬出個大洞的女人走了出來,下颌骨沒有皮肉的包裹,與她完好無損的上半張臉擺在一起,顯得有些突兀,時不時滴出黏糊糊的液體。
張建成果斷一刀砍倒了她,看着太滲人了。
緊接着我又看到了更滲人的一幕,砍倒這隻之後我們以爲完事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那陣凄厲的呻吟又從房子裏傳了出來。
我跟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還有?!”然後又同時點點頭。
我借着過道裏的燈光,看了看門口處,沒東西。但這次我已經謹慎多了,伸進去一隻手先拿着刀在門邊亂揮,确認安全後再打開燈。
燈一開,我們看到一隻沒有下半身的女屍正在艱難地往我們爬過來,那種呻吟聲正是她發出來的,還有我踩到的那個東西,也是從她已經不見了的肚子中掉落出來的。
此時她看到我們,像發瘋似的向我們爬來,兩隻手不協調地拖着自己的上身。斷口處拖拉着一塊塊爛肉,上身還穿着超市員工的服裝,地上落下一地的内髒,有一根腸子似乎還連接着她的上身,也拖在身後,還有幾節骨頭......
她還想吃我們?吃了不是都流出來了嗎?我一直沒想明白過這個問題,也許喪屍在意的是口味還不是純粹的填飽肚子吧,如果隻是爲了填飽肚子随便吃些什麽就行了。他們一定是很喜歡吃生肉,或許隻是爲了殺戮,享受着這一過程。
......
“人呢?!”我們來到大廳中,原本他們躺着的椅子上已經看不見半個人影。
“建業!”老成大喊一聲,聲音在這空曠的大廳裏回蕩。很快便得到了姚胖子那粗犷的回音:“快來快來!樓上吃飯了!”
我一陣無語,都什麽時候了,吃飯還這麽積極。這麽一說我肚子當真覺得餓了,估計已經晚上八點了吧。一上樓,映入眼簾的便是令人炫目的食物,尤其是對于我們這種受到了驚吓并且沒吃晚飯的人,更是有着極大的誘惑。
姚胖子已經吃得趴在地闆上了,身邊全是零食的包裝袋,這次可大飽口福了,平時絕對沒有這種機會。冬瓜叔正在拼命地把食物往背包裏裝,李茜正在找着嬰兒奶粉與嬰兒用品往背包裏裝......
這是在以後的日子最讓我懷念的一頓飯,可惜再難這樣聚一頓,食物也變得稀少。何況,這頓飯是在末日之後與以前普通的日子最相似的,以後也難得擁有這種灑脫的情調。
“愣着幹啥啊,不用跟我客氣,就當是自己家。”姚胖子躺在地闆上,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說道。身旁擺滿了啤酒,飲料。
“對啊飛哥,就算死也要先吃個痛快,來喝酒!”張建業與嶽青他們圍坐在一堆,中間擺着一堆零食與啤酒,“來,今兒喝個不醉不歸。”
“說的什麽傻話!我們誰都不會死。”我笑着走過去,試圖把所有的煩惱都抛諸腦後,但并沒用,心上仍舊被什麽沉沉的東西壓住,“今天吃個飽,明天一起逃出去!”
“對!”“先吃好喝好,我們誰都不會死!”
......
酒過三巡,我們都靠着牆躺着,不知道胖子從哪兒搬來幾張床墊,把角落裏墊好,躺在上邊也舒舒服服。一群人又趁着酒興跑到樓下,翻箱倒櫃地折騰起服裝,擺弄電器。原本淋了點雨,這會已經從頭到尾換上了一身舒舒服服的衣服。
“帥不?”胖子穿了一件标價兩萬多的西服在我們面前轉圈,把自己包得像一隻企鵝,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鵬哥太帥了,一看就是領導級别的人物。”建業拍手叫好。
“哈哈哈,帥哥好眼力,以後跟我混吧,跟着咱飛哥,以後吃香的和辣的。”
我們似乎快要忘卻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一切令人恐懼的,傷心的事情。
我腦袋也有點暈沉沉的,感覺心裏舒暢了不少。
“你在幹嘛?”我看着李茜一個人在那邊看着昂貴的金器,走過去問道。
“沒幹嘛,就是看看。”在燈光與黃金的照耀下,她的側臉竟然有一種讓我心醉的感覺,雖然我已經快喝醉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櫃台裏的項鏈,戒指,我看到她又長又彎的睫毛。
“喜歡就拿嘛。”
“不行!偷是犯法的。”
“這又沒人管,不拿白不拿。”
“君子要行得正站得直,不管有沒有人管,你自己得約束自己的行爲。即使是在末日之中!”她義正言辭地說出這樣一番話,把我怔住了,而在那很久以後,她的這一番話一直警醒着我,讓我沒有在這個末日之中迷失自我,沒有堕落與喪失。
“嗬!說得好,不知道剛才是哪個使勁嬰兒用品往背包裏塞。我真的沒看清楚,是哪個啊?”
她被我這麽一說,臉上泛起紅暈,不好意思地底下頭,說:“那是不同的。那是爲了救人,讓孩子活下去。而這種昂貴的首飾可以救人嗎?”
“可以啊。”我隻是随口一說,想不到在很久以後,黃金當真可以救人。
“無賴!”
我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可愛了,一定是學校中的好學生,家裏的乖乖女吧。
“那邊那個臭小子!”隻聽見冬瓜叔大吼一聲:“你敢調戲我女兒?!”
看着冬瓜叔面紅耳赤的樣子,李茜被吓了一跳,不開心地說:“爸爸你又喝酒?”
冬瓜叔沉思了一下,摸摸後腦勺,傻笑道:“我可告訴你,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哈哈哈......”
“爸爸!你醉了!”
“沒醉!來,現在就結婚拜堂,我要看着我的傻女兒幸福...一定要比我幸福...”說完又像啥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去喝酒了。讓我有點懷疑剛才那一幕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但李茜紅番茄一樣的臉蛋告訴我,似乎是真的。
隻見她嘴裏喃喃道:“你有......”後面那一句有病吧還是沒說出來。因爲他父親的腦子好像真的有點傻傻的,我不敢保證冬瓜叔腦袋裏沒有少根筋,所以如果是真有病,那麽她女兒這麽直白地說出來,一定會很傷一個父親的自尊心,也許她母親就是由于這個原因離開他的。畢竟誰也不會嫁給一個傻子。所以說這個李茜還真是個懂事有分寸的好孩子。
我們吃也吃飽了,鬧也鬧累了,橫七豎八地躺在床墊上。
“說實話,我真想睡個好覺。”張建成說。
“我也是。”胖子輕聲應道,随即便響起他的鼾聲。
還有件事有必要提一提,睡前還是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嶽青喝醉了,提着酒瓶子指着我大罵:“就是你***要往這條路走,直接從公路上繞到廣場不就得了?害我們全被困在這鬼地方。老子告訴你,在學校我就看你不順眼了!”
“你再說一遍!”姚胖子拿起酒瓶聚過他的頭頂,隻要嶽青再敢說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砸下去。
嶽青的那幾個兄弟連忙拉住嶽青,才讓他清醒了一點,紅着臉退到一邊去了。
“胖子,算了。他是喝醉了,我不怪他。”我勸下胖子。暫時忍了,要是是在學校,嶽青的腦袋一定要開花。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很快便平息了下去。大家都喝了酒,也沒人在意。
他們躺在地闆上,不一會兒便熟睡了。至于我,太多的想法湧入了我的腦海,太多的無法解決的問題亟待我去解決,太多的擔憂使得我的眼皮無法閉攏。我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