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裏奧看向那扇發出聲音的大門，他打了個手勢。
兩隻‘冥界蛛’就爬到了大廳頂部埋伏起來。
‘不死衛士’則向前走去，拖着殘損的大劍，正對着那大門。
一隻隻‘灰魂’散開，位置在‘不死衛士’後面，排成了一線。
最後方是艾布裏奧，他好整以暇地觀望着那扇大門，并且用手輕撫着懸挂在胸前的一個黃銅徽章。
那門連續響起砰砰砰的聲音。
片刻後。
聲音停止了。
跟着大門一點一點地打開。
門裏是深沉濃郁的黑暗，那些黑暗仿佛是活物般在蠕動着，然後一道身影從裏面走了出來。
那是個頭發蓬松，穿暗金長袍的男性。
他面容枯瘦，仿佛幹屍身，全身散發着漆黑濃郁的氣息。
他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灰白，但這灰白卻散溢着惡意。
“現在是什麽時候？”
那個男人嗡嗡出聲，使用的是南大陸的語言。
艾布裏奧似乎對南大陸的語言有研究，用同樣的語言回答道：“現在是1351年的秋天。”
那個男人一陣沉默。
然後才道：“已經是1351年了嗎？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秋天，秋天是個令人感傷的季節。”
“是生命最後得以燦爛綻放的季節。”
“接下來，萬物将迎來寒冬。”
艾布裏奧呵了聲：“原來你還是位詩人。”
“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德林先生嗎？”
那個男人擡起了頭：“你看過了我的自傳？”
“沒錯，我就是德林。”
“既然伱知道我的名字，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
“看在你喚醒我的份上，我可以讓你爲我服務，并且保持你的靈智。”
艾布裏奧以手按胸行禮道：“感謝你的慷慨，但我有另外一個提議。”
“我建議你加入我們，從你的自傳來看，你對‘玫瑰學派’并沒有好感。”
“我們正打算進攻‘玫瑰學派’，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覺得呢？”
德林陰沉開聲：“我是對‘玫瑰學派’沒什麽好感，可是‘玫瑰學派’信仰‘欲望母樹’。”
“而通過月亮的啓示，我知道，‘欲望母樹’和‘原始月亮’是一體的，是同一位偉大存在的不同面。”
“如果幫助你們進攻‘玫瑰學派’，就等于否定我的信仰。”
“你認爲我會做這種事嗎？”
“既然你不願意爲我提供服務，那就，成爲我的其中一個子民吧。”
那叫德林的男子灰白的眼眸裏射出冰冷的光。
艾布裏奧立刻感覺自己的念頭變得緩慢，體内似乎有一團陰冷快速成形。
對于這種現象他非常熟悉，并且有強大的抵抗力。
何況他還帶着冥界生物。
在德林出手的時候，‘不死衛士’的面甲中突然響起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這叫聲強制性地讓德林把注意力和能力轉移到‘不死衛士’上。
但那能夠讓生物思維變得遲鈍，血液凍結的能力。
落在‘不死衛士’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趁這個機會。
艾布裏奧眼中有光芒亮起，手中有電流蹿動，他朝着德林的方向指去。
一道道張開枝丫的銀白色閃電就憑空落下，它們密密麻麻，不斷劈在德林的身上。
無數閃電交織出了一座雷霆的森林，德林就在這片森林的中心。
他身上的黑暗氣息被閃電劈得不斷消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蒸發于此地。
德林發出了一聲尖叫。
瞬間。
大廳與通道裏所有火把的火焰都熄滅了。
接着艾布裏奧聽到大廳外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咔嚓咔嚓，就像是牆壁在裂開。
此時。
大廳外那條通道，無數浮雕都在震動，并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這些裂痕裏有透明的幽影鑽了出來，它們都是那些在活着的時候，就被德林封進牆壁的奴隸。
這些幽影仿佛還承受着生前的痛苦和恐懼，它們大聲地嚎叫着，痛苦地嘶吼着。
然後在牆壁上爬動着，在空氣中飛舞着。
形成一道灰色的河流。
一下子湧進了大廳裏。
這條灰河沖進了雷霆的森林中，讓閃爍的銀白變得有些黯淡。
灰河糾纏着德林，形成了一個漩渦。
數以千計的幽影伸出手去捉住德林，仿佛在控訴着它們生前的痛苦。
德林灰色的眼眶突然轉爲漆黑，随後裏面燃燒起紅色的火焰。
那些幽影來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背後形成了一道披風。
更多的幽影擁簇着他，在他的腰身以下，交織出了一條如同蟒蛇般的蛇身。
德林一下子沖破了雷霆形成的森林，他盤旋于一根柱子上，嘴巴霍然拉長，發出讓人靈魂結冰的嘶吼。
他身上萬千幽影跟着他一塊嘶吼，讓大廳裏充斥着怨毒和惡意。
那些幽影從嘴中吐出一團團灰色的火焰，随後這些火焰便飄蕩在大廳中。
并且鎖定了艾布裏奧一般，接二連三地朝金發大漢射去。
大廳上方的兩頭‘冥界蛛’立刻交織出兩張大網，攔下了大多灰火，但仍有一部分成爲‘漏網之魚’。
糾纏落向艾布裏奧。
可這時‘不死衛士’發出嘶吼，強行将落往艾布裏奧的攻擊轉移到它的身上，頓時‘不死衛士’被一團團灰火粘滿。
轟。
灰色的火焰升騰起來，化成一根巨大的火炬。
在這個時候，那些‘灰魂’朝着德林投射出灰色的長槍。
那些長槍擊中德林的身體，與他身上的一隻隻幽影互相抵消。
德林在柱子上轉了一圈，面朝艾布裏奧，額頭上突然撕出一道口子。
那裏面有如同鮮血般豔紅的月光亮了起來。
德林捕捉着這些月光，如同挽起無形的大弓般，做出拉弓的動作。
片片月光凝聚成一根箭矢，然後疾射出去，直指艾布裏奧。
艾布裏奧從容地伸手摸向胸口的黃銅徽章，這時有一隻‘灰魂’尖嘯着出現在艾布裏奧身前。
代替‘塞勒斯特’的船長被那由月光凝聚出來的箭矢擊中。
下一秒，這隻‘灰魂’通體綻放绯紅，随後如同被打散的月光般，散裂成片片紅斑。
與此同時。
艾布裏奧胸前那個徽章，綻放出如同黃昏般的光芒，照得這大廳仿佛沐浴在傍晚的夕陽裏。
但在這美麗的光芒裏，卻充斥着一股衰敗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