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西區,因蒂斯塞倫佐餐廳。
一輛出租馬車在餐廳門口停了下來,車門拉開,有兩撇漂亮的小胡子,臉龐線條冷峻,以‘公爵’模樣示人的西法從車裏鑽了出來。
在他身後,是着黑色正裝戴半高絲綢禮貌的‘占蔔家’卡文。
看着修飾風格偏向奢華的餐廳,西法笑道:“怎麽樣,是否找到一點故鄉的味道。”
來自因蒂斯的卡文眼神微有茫然,随之恢複清澈,微笑道:“其實我們不必跑這麽遠來這裏用餐。”
“不,行動前保持愉快的心情,是成功的因素之一。”
“放輕松些吧,我的朋友。”西法走進大門,摘下帽子,交給旁邊的紅馬甲侍者。
因爲沒有預訂,西法兩人隻能來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而無法享受私密性較好的包廂。
看着那牆上懸挂的油畫,擺放在合适位置的大理石雕像,随處可見的黃金物件,卡文輕聲感歎道:“這裏确實不錯,它讓我有種回到特裏爾的感覺。”
紅馬甲侍者微笑道:“兩位是第一次來嗎?”
西法含笑颌首:“是的。”
“那我有幸能爲二位介紹我們餐廳最具特色的菜肴和名酒嗎?”紅馬甲侍者不緊不慢地問道。
西法點頭道:“當然。”
紅馬甲侍者取來了菜單和酒單,這用古弗薩克語書寫的菜單,和西法之前以男爵兒子身份光臨這座餐廳的時候并無區别。
侍者耐心地講述着餐廳出名的菜品,講述着主菜、前菜、甜品等内容,以及酒類的搭配。
末了,他又殷勤地說道:“如果二位不知道怎麽搭配,或許,你們可以選今日主廚推薦,我們主廚将爲二位搭配一頓美味純正的因蒂斯大餐,它有15鎊、10鎊、8鎊三個方案。”
考慮到今天兩人的身份,西法身體微往後靠并低調地說道:“兩份8鎊,謝謝。”
“好的。”紅馬甲侍者并末因爲他們選擇最低價格的方案而不悅,他依舊保持着微笑并收起菜單,前往廚房。
西法這才随意地打量起四周,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頗有名氣的外科醫生艾倫.克瑞斯!
在艾倫的對面,坐着一位美麗的黑發女士,似乎是醫生的妻子,那位女士的肚子明顯的隆起,顯然懷有身孕。
就在西法猶豫着是否要跟醫生打招呼時,艾倫恰好望來,雙方視線交彙,西法再不猶豫,手輕按着腹部微笑起身,坦然行去。
艾倫也站了起來,露出一道不是很明顯的笑容。
“中午好,艾倫先生。”西法主動打招呼。
“中午好,公”意識到‘公爵’隻是個代号,艾倫及時閉上了嘴巴,然後介紹,“這是我的妻子,維爾瑪.葛萊蒂斯。”
西法含笑看向這位黑發美人,并且不知爲何,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地,避免視線落在對方的肚子上:“你好,美麗的女士。”
“你好。”醫生的妻子微笑回應,接着臉色微微變了下,旋又恢複如常,似乎是肚子裏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艾倫微笑着對妻子道:“我們到那邊聊一聊。”
他指着一個沒人的角落。
艾倫的妻子輕輕颌首,溫婉笑道:“好的。”
他們走開的時候,西法有看到,那位女士似乎是爲了打發等待菜品上桌前的無聊時間,正用紙張折着什麽。
來到無人角落裏,西法微笑道:“最近還好嗎?”
艾倫含笑道:“我很好,自從我的妻子有了身孕之後,我的運氣就變得相當不錯起來,事業一天比一天好,收入一天比一天高。”
“最近,我還準備給一位男爵進行内髒手術,如果成功的話,我要考慮換個地方開診所了。”
西法真心地替他高興,點頭道:“聽起來很不錯。”
長相冷淡但内心卻很關心朋友的艾倫,看向西法道:“你呢,自從上次參加過塔利姆的葬禮後,就再沒有見到你,你最近還好嗎?”
西法微微颌首,然後道:“真希望我能跟你一樣走運。”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最近的一些事情,讓我覺得運氣真是非常重要。”西法想起周五的刺殺委托,想起了序列4的魔藥材料,這些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甚至需要一些好運才能夠達成,不由心生感慨。
兩人聊了一陣,艾倫的妻子就在招手,原來他們的菜品上桌了。
“快去陪你的妻子吧,有機會我們再聚一聚。”西法拍了拍醫生的胳膊。
“好。”
在艾倫走回自己位置的時候,西法聽到,那位黑發女士笑着道:“我能來一顆冰淇淋嗎?”
“當然,據說這裏的冰淇淋相當不錯。”艾倫微笑回應。
剛好聽到的西法,攔住從身邊走過的侍者,指着艾倫那一桌道:“請給他們來一份冰淇淋,另外,他們的帳單我來負責。”
艾倫一家比西法兩人更快地用完午餐,到了結賬的時候,才得知自己這一桌的帳單已經被西法買好了,醫生想了想對妻子道:“維爾瑪,能給我一隻千紙鶴嗎?”
“當然可以。”黑發女士欣然拿出一隻剛才自己折的紙鶴。
艾倫拿着它走到西法的旁邊,微笑着把千紙鶴放下道:“這是我妻子親手折的,她說千紙鶴能夠給大家帶來好運,希望它可以幫到你。”
醫生用自己的方式感謝西法的慷慨後,拍了拍西法的肩膀,告辭離去。
西法端詳着眼前這隻紙鶴,笑了笑,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迷迷糊糊間,西法突然清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而且,夢境似乎被外在的力量入侵,西法看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荒蕪的平原上,到處都是漆黑的石頭,連根雜草都沒有。
在平原的中央,西法看到一座黑色的尖塔,靈性在提醒着西法,那尖塔裏有什麽東西在等待着他。
但西法沒敢前往探索,他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醒來,但全都失敗之後,突然他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漆黑尖塔的大門前。
“這是不進去就不讓我走的意思?”
西法隻能硬着頭皮,推開一扇古老并且腐朽的木門,來到高塔的内部,這裏的布局異常混亂,簡直可以逼死強迫症。
那些階梯先是盤旋向上,又突然斜着下墜,至于塔内的大廳、圖書館和各個房間,則是或正常或倒立,或與其它房間鑲嵌疊加,總之,它就像是抽象派畫師筆下的傑作,又或者是哪個瘋子設計師建造出來。
西法通過一扇扇大門,穿過一個個房間,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塔中哪個位置,分辨不清是到了尖頂,還是進入了地下室。
但當他停下來時,靈性告訴他,這就是黑色高塔的深處,是他要此行的目的地。
西法有看到這個房間光線昏暗,就在那裏,散落着一張張塔羅牌,它們簇擁着中間略微凸起的地面,那裏面有一行銀白色的單詞,它們組成了一個句子。
‘謝謝你的冰淇淋,它們味道很不錯。’
‘另外,你是誰?’
西法一下感到悚然,夢境也随着破碎,他一下子在床上坐起,定了定神,看着四周,确定自己在東區的廉價旅館裏。
“我做了一個噩夢?”
西法搖了搖頭:“大概最近壓力有點大,希望還可以睡得着,現在離天亮還早着。”
他重新躺了回去,不多時,就進入了沉睡。
這次,西法沒有再做任何夢境,一覺睡到天亮。
轉眼,到了周五。
傍晚。
‘黑貓’旅館單人間裏,西法把一條帶兜帽的長袍扔給卡文,并且看着卡文的身體迅速變矮,皮膚逐漸白晳,并且染上一點小麥色。
卡文的喉結很快消失,頭發則長了不少,變得金黃。
這是‘魔術師’佛爾思提供的,一個将于晚上參與聚會的朋友形象。
看着卡文把長袍穿上,戴上兜帽,沒露出臉孔之後,西法恍然,‘魔術師’這個小姐,大概率是她那位室友,那個身高1米50的嬌小女性。
正常來說,即使是‘無面人’的卡文,也很難把身體拉到1米50這個高度,還好,‘魔術師’佛爾思提供的信息裏有說到,她的朋友做了增高的僞裝,因此現在1米60的卡文看起來不會惹人懷疑。
“聚會的時間是晚上8點,我會提前去那裏埋伏,你到了之後盡量前往主位,你應該知道主位在哪吧?”
在過去的兩天,西法有用‘怨魂手杖’轉化成靈體姿态,到聚會的房屋踩點,已經摸清了那裏的格局,并且完美了整個刺殺計劃。
卡文點頭,臉孔變得較爲中性的他說道:“放心,我已經推演過多次了。”
西法笑着将‘扯線木偶’拿出來并交給他:“看起來你已經做好準備。”
“當然,畢竟我曾經是‘魔術師’,魔術師不做沒有準備的表演。”卡文接過這件神奇物品,然後把它放進了口袋裏。
“那我也要開始行動了。”西法直接取出了‘怨魂手杖’,灌注靈性,用赫密斯語念道:“怨魂。”
他的身影霍然變得透明,不知道從哪裏湧來的如同黃昏般的光芒簇擁着他,這讓他的身形一下撥高,四米的高度讓他的腦袋差點碰到屋頂。
西法的身上迅速浮現一套華麗且威嚴的銀白盔甲,那冠飾頭盔的面甲上則出現一團仿佛豎直獨眼般的橘黃光芒。
盡管是靈體狀态卻有血肉充盈的感覺,這讓卡文錯以爲自己正面對一名巨人,卻不知道,這是西法已經将‘巨人牌’放在身上,因此一旦靈體化便直接‘變身’。
“我走了。”西法使用靈體隐形的能力,讓自己的身形仿佛融入了環境,融入了從窗戶照進來的夕陽裏,整個人消失不見,就連同他的氣場也沒有了蹤影。
隐去身形之後,西法飄出了旅館,來到了東區巷子裏,來到X先生既然舉辦的非凡者聚會的那棟房屋附近。
距離非凡者聚會還有三個小時左右,這裏還無人抵達,西法以靈體的姿态直接穿過牆壁,進入到晚上舉辦聚會的起居室裏。
‘魔術師’小姐有提供過聚會的信息,這讓西法不至于弄錯聚會地點,他先是環顧一圈,将那些随意擺放的桌子和座椅盡收眼底。
這裏有許多銅制的燭台,它們足夠光滑,可以映照出四周。
牆上還挂着幾面鏡子,雖然它們大體分布着裂痕,但功能并末喪失。
早已踩點多次的西法,一點也不猶豫地躍進牆壁一面鏡子裏,并讓自己在鏡子中保持着隐形的狀态。
這個鏡子距離主位最近!
在鏡子中,西法可以直接看到聚會召集者,也就是極光會的X先生!
在耐心的等待裏,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很快來到了聚會開始的時間,做各種遮掩身份打扮的參與者相繼抵達,進入大廳。
這個時候,戴着兜帽的卡文也來到了這座破舊的房屋外面,他屈起手指,以三輕三重的力度,以及兩長三短的間隔敲響了房門。
大概過了十來秒後,大門敞開,屋内一位戴着鐵面具的侍者審視起卡文,後者沒有一點慌亂,看到侍者讓開道路,‘占蔔家’從容入屋,平靜地從侍者身邊經過。
在穿過大廳的時候,卡文的靈感有所觸動,感覺到一道道無形的目光投落在他的身上,他不斷所動地進入前方起居室,環顧四周,找了個距離主位較近的位置坐下。
與此同時,西法在鏡子裏已經看到了卡文,看清了起居室裏參與者各人所在的位置。
等到最後一名參與者進屋坐下,聚會的召集者終于走了進來。就像‘魔術師’小姐的描述那樣,X先生個頭中等,身高大概在1米75左右。
他跟其它參與者一樣穿着黑色古典長袍,戴着尖頂帽子,看起來像是行走鄉野的魔法師,臉上則扣着一張黃銅鑄成的面具,氣質古樸且神秘。
他的膚色偏深,末到棕色,頭發則烏黑且微卷,像是費内波特迪西海灣區域的人。
作爲同樣來自迪西海灣的西法,很自然地浮現上面的念頭,然後就聽到X先生低沉一笑:“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