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傍晚時分,夕陽将海面塗成了赤紅,行走在回旅館的路上,西法的影子給拖得很長很長。
在白風車旅館的門邊,西法看到了卡文,他像一位真正的魯恩紳士般坐在門邊一條觀光長凳上,旁邊放着一瓶用彩色綢帶打着蝴蝶結的葡萄酒。
看起來,他沒有把酒推銷出去。
西法推動一下禮帽,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明天早上我們就離開。”
今天他依舊沒有收獲,從卡文的樣子來看,結果應該也差不多。
至于丘吉,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好消息,西法已經打算放棄這次古物回收協會的委托了。
卡文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可惜沒有那位先生的相關物品,不然的話,我可以進行占蔔,也許會有發現。”
“沒關系。”
西法朝有些空曠的街道看了看:“丘吉還沒有回來嗎?”
他拿出懷表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很快太陽就要落山。
卡文搖搖頭:“我沒見到他。”
“另外,今天小鎮上的人明顯比昨天又少了一些。還有,旅館裏很安靜。”
西法合起懷表的表蓋,朝旅館門内看去,隻見到老闆巴利在接待台後面看着帳本,除了他之外,旅館裏似乎沒有别人了。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似乎不在旅館裏。
到處都透着詭異的氣氛啊
西法又揭開表蓋,看了眼時間:“丘吉怎麽還沒回來。”
滴滴答答。
旅館外面,空曠大街,顯得如此安靜。安靜得連海浪聲也聽不見,沒有人聲鳥鳴,隻有懷表齒輪轉動發出的聲音在響起。
太陽一點一點地失去溫度,陽光逐漸縮退,光線徐徐昏暗,很快,天空已經變成了奇異的靛藍色,隻有西面的天空仍有一片紅光,其餘的地方已經被夜幕占領。
天黑了。
西法朝卡文看去,兩人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丘吉沒有回來。
“上樓。”卡文迅速起身并提議。
兩人推開旅館的門,門上的搖鈴歡快響起,在光線昏暗,一片寂靜的旅館大堂中顯得如此詭異。接待台處的巴利點着蠟燭,燭火映照得他的臉一片陰沉。
“需要用餐嗎?今天廚師請假,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還有面包和豬肉腸,我可以替你們加熱。”巴利面無表情地說着。
西法摘下帽子微笑回應:“感謝你的好意,巴利先生,我們在外面吃過了。”
“對了,巴利先生。今天你見到我們的同伴,另一位灰頭發的先生回來過嗎?”
巴利拿起帳本若無其事地說:“别跟我開玩笑了,雷利先生,我很忙,這些該死的帳記得亂七八糟,我得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整理好它們。”
“抱歉,我不是在跟你抱怨.至于什麽灰頭發的先生,我沒有見到過。并且,昨天不是隻有你們兩位先生在我這裏登記入住嗎?”
他擡起頭,燭火在他臉上映照出濃郁的陰影,讓旅館老闆看上去死氣沉沉。
隻有我們兩人入住?先生,你失憶了嗎?
西法表面保持微笑:“大概是我記錯了。”
重新戴上帽子,他和卡文快步離開,他們已經可以肯定,丘吉出事了。
回到卡文的房間,‘占蔔家’打開衣櫥,一邊翻找着什麽一邊說道:“爲了應對類似的突發事件,平時我有注意收集大家的頭發之類的,以便在需要的時候進行占蔔。”
“找到了。”
卡文從衣櫥中一件大衣口袋裏,翻找出一個玻璃瓶,裏面存着幾根頭發,瓶子上貼有标簽,那上面有個名字:丘吉。
很謹慎,很細心,西法在心中簡單評價。
卡文打開瓶子,拿出裏面的頭發,又找出紙和筆,寫下占蔔語句:“我要使用夢境占蔔,這會花費一點時間。”
西法點頭:“沒問題,你占蔔吧,我就在這裏等着。”
他把‘堕落低語’取出,警惕地看着房間門窗。
卡文迅速寫下了占蔔語句:丘吉的位置。
然後他拿着頭發和寫有占蔔語句的紙張,坐在房間一張安樂椅上,房間隻點着了一根蠟燭,光線昏暗,所有事物都影影綽綽,不夠清晰。
卡文半融于陰影之中,他閉上眼睛,呼吸均勻,片刻後似乎便進入了沉眠。
他進入了夢境,起初他的意識模糊不清,但很快‘清醒’,知道自己正在做夢。
在這個灰蒙扭曲的世界裏,卡文像行走于一片濃郁灰霧般,很快地,這片灰蒙蒙的世界裏開始浮現一些畫面。
他看到了一個客廳,一個光線有些昏暗的客廳,那裏擺放着許許多多有巫術元素的東西,像幾個裝有許多眼珠的玻璃瓶,像金色的頭骨形狀的燭台,堆放着許多小瓶子的架子
在這個不夠清晰的畫面裏,卡文看到了一個灰發男子,他背對着卡文,正用一種僵硬的,不協調的動作行走着。
丘吉!
丘吉伸手觸摸着那些裝有眼珠的玻璃瓶,手指滑過金色頭骨燭台,看上去像是極爲留戀這些事物。
他又來到了一面牆壁前,那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相框,原來是面相片牆。
卡文的視野拉近,看到幾張相片中,裏面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站,但都閉着眼睛,并且在眼睛上壓着一枚銅币。
這時,透過相框的玻璃,卡文看到了丘吉在玻璃裏的身影。
看到了丘吉的臉。
此時的丘吉沒有眼瞳,此時的丘吉,眼眶裏隻有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白!
刹那間,卡文脫離了夢境,此刻他的腦海裏,仍在剛才的畫面在盤旋。
他迅速平靜心神後,站了起來:“丘吉被控制住了,類似惡靈附身,他出現在一個客廳裏。”
“那裏有許多巫術元素的東西,有一面相片牆,那些照片很奇怪,裏面的人全都閉着眼睛,并且在眼睛上壓着錢币。”
西法聽完描述,立時輕呼起來:“亡者的照片!”
他知道丘吉在哪裏了。
卡文所描述的那個地方,赫然是當初海島主祭希爾達夫人的住處,那時米迪娅帶西法去拜訪過那位夫人。
并且後來,西法在那裏的地下室裏發現要準備當成祭品的昆西等人。
難道說,丘吉也給囚禁在那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