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沁歌猛地拉開了衛生間的門，她看着他，眼神冰冷的就像是白刃。

“我……”袁兆鋒卻又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他喜歡她、他也想要她，這一切發乎情卻沒有止乎禮，他不能将所有的責任推卸在别的女人頭上。

孫沁歌對他比劃着手勢，仰頭告訴他她是他的女兒，他是她最信任的父親，他卻對她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他要她以後怎麽面對自己的父親？

“不是的，”袁兆鋒想要去拉孫沁歌，卻被孫沁歌甩開了。

“我不是你的父親，”袁兆鋒對孫沁歌說道，他終于到了不得不說實話的地步了，“不論是從法律上說，還是從血緣上說，我都不是你的父親。”

孫沁歌看着袁兆鋒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十幾年前你父親過世，你是我收養的，我當時是可憐你的身世，我也沒有想到十幾年後我會愛上你。”袁兆鋒看着孫沁歌，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她是他手中的掌上明珠，心疼到看着她痛苦他會比她更加難過，“我昨晚真的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小歌……我帶你走，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行不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一個爲了愛情也能夠卑躬屈膝至此的男人，他隻想得到她的諒解，更加懼怕孫沁歌的離去，他害怕她就這麽走了，然後一去不回頭，他面對她的時候，比她還要更加手足無措，因爲他才是那個愛的比較深的人！

孫沁歌看着袁兆鋒問他，既然他明明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爲什麽在肖薇說出宋康正是他兒子的時候，他什麽都不說？

“因爲我不想失去你。”袁兆鋒說道，他若是說了出來，不但成全了孫沁歌和宋康正，甚至連自己照顧孫沁歌的合理身份也一同不見了，所以他不能說，至少不能在那個時候開口。

孫沁歌點了點頭，比劃着說道，“所以你就甯可我難受，我傷心，甚至看着我一蹶不振，你也絕口不提一句話！”她指着袁兆鋒的胸口，告訴他如果那個時候他告訴她，他不是她的父親，他愛她，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她，那麽她也許還會留下。可是現在，她想起來就覺得惡心！她說完就推開了面前的袁兆鋒，大步的朝着門外走去，她沒有帶行李，沒有帶鑰匙，這一走就像是再也不打算回來了一樣。

原本應該追上去的袁兆鋒卻愣在了原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取着自己的心，他發現自己竟然連追她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從沒想過要讓事情這樣發展，卻因爲肖薇的私心打亂了他原本所有的計劃，他三番五次的想要将事實的真相告訴孫沁歌，卻一直在被打斷，如果是他自己選擇，他是斷然不會用這麽激烈的方法的！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袁兆鋒頹然地坐在孫沁歌的床頭，仿佛一夜之間就老去了十多歲，蒼白的讓人不忍直視，而這一切，孫沁歌無法看見。他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胳膊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很久之後，袁兆鋒猛地站了起來，開着車朝着肖薇住的地方趕過去，肖薇就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來一樣，見到袁兆鋒根本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是帶着些戲谑的眼神，充滿了笑意，“我以爲你至少會再回味一陣，才來興師問罪的！”

袁兆鋒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手，恨不得能一巴掌扇在肖薇的臉上，可是他狠不下這個心，遲遲落不下自己的手，最後也隻是将手掌攥成拳然後垂在自己的身邊，“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隻能自己創造一個機會了，女人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你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不覺得這句話問的太多餘了嗎？”肖薇看着袁兆鋒說道，“不過……你現在應該感謝我的，不是我，你能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那種事情嗎？年輕小女孩的味道，應該還不錯吧？至少比我這個一隻腿已經邁進了棺材的女人要強得多，青澀可能是青澀了點，勝在還新鮮。”

“你給閉嘴！”袁兆鋒大吼道，“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肖薇冷笑了一聲，“超過十八歲，在法律意義上就已經成人了。要是按照你們美國人的觀念和律法，超過十八歲的話，你就可以把她一腳踢出去，然後叫她去自生自滅了。我猜的果然不錯，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

“肖薇，你怎麽對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你敢傷害小歌，我會叫你一百倍一千倍的還回來！”袁兆鋒看着肖薇惡狠狠的說道，他知道肖薇一定知道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他不能叫她占據主動權。

“你憑什麽說這句話？”肖薇看着袁兆鋒問道，“當初對不起我的人是你，現在我要的也不過就是這些年我失去的。如果昨晚的事情被宋康正這些你所謂的孩子們知道，你覺得他還會不會把孫沁歌捧在手中視若至寶，你不是問他昨天去什麽地方了嗎？我告訴你，他去臨塘鎮了，爲什麽會去臨塘鎮？就不用我再告訴你了吧！這種事情，今天能發生第一次，就沒有人相信你們以前是清白的。孫沁歌不是一個特别善良的人嗎？好啊……我就看看她能演到什麽時候！”肖薇說這話有種惡狠狠的快感，就像是報了多年來的仇恨。

“肖薇！”袁兆鋒吼了一聲，這聲音十分的低沉，有種威懾力涵蓋其中，叫肖薇不自覺的怔了一下，袁兆鋒一字一頓的對她說道，“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别把自己看的太無辜！”

“你說什麽？”肖薇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她從心中發現自己竟然也會懼怕面前的這個男人。

“如果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就去問問你爸爸！”袁兆鋒怒吼道，說出了一件自己本打算帶進棺材裏去的秘密，“宋康正這個兒子我這麽多年既然都沒有養過，我也沒打算撿這個便宜，這個兒子你自己留着養老。至于孫沁歌，如果你敢對她做什麽，我一定要你十倍百倍的還回來！”他扔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回到了自己的車上，手放在方向盤上深呼吸來叫自己冷靜下來，孫沁歌現在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去，那就是唐宇的家裏。

袁兆鋒的眉頭緊鎖，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樣做才能獲得孫沁歌的原諒。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半天想不起來自己應該發動車，隻能木然的放空自己，腦海中一時之間竟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肖薇的大腦同樣有些發懵，很久都回不過神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男人們這些年來，到底都瞞着自己做過了些什麽事情？到底當年自己的父親和袁兆鋒都說了些什麽，能叫他離開的這麽徹底，這麽多年一去不回頭？

以袁兆鋒的個性，她的父親絕對不簡簡單單的是說他配不上他們肖家，一定還發生了更加令人意外的事情，肖薇将手機攥在手中不知道是不是該給自己年邁的老父親打個電話？

孫沁歌坐在唐宇家的樓梯上，頭抵在過道的白牆上等待着唐宇的出現。唐宇和宋康正幾乎是一前一後抵達的洛城，他早晨起來準備出門去買點早餐，他的休假還沒到時間，正在考慮怎麽打發剩下的幾天，一出門唐宇就吓了一跳，看着蹲在門口的孫沁歌整個人都一驚，“孫沁歌？你怎麽在這裏。”

孫沁歌在哭，抱着自己的身體不住的戰栗。

“發生什麽事兒了？”唐宇把孫沁歌扶起來，“是不是宋康正對你做了什麽？那個混蛋，昨天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不會……”

孫沁歌沒讓唐宇的想象力無休止的發揮，使勁兒的搖頭打斷了他。

“那是什麽事情？”唐宇感覺自己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孫沁歌經過了這麽多的感情起伏，此刻還能表現的如此激動，他實在難以想象出一個合适的理由來。

孫沁歌使勁兒的搖着頭，拉着他的胳膊，祈求唐宇不要再繼續問下去了，她不想說，她什麽都不想說。

“好好好，”唐宇點點頭，拍了拍孫沁歌的手臂，“不問了不問了，那快進來吧，怎麽來了也不敲門？”他扶着孫沁歌進屋在沙發上坐下來，“吃早飯嗎？我去買點東西？”

孫沁歌抓住唐宇的衣角搖搖頭。

唐宇拍了拍孫沁歌的手，“那你想做什麽？”

孫沁歌說自己想睡覺，前一晚整整一夜她都沒有休息好。其實她什麽都不想做，睡覺是唯一能夠想到的什麽都不做的事情。

唐宇點了點頭，“那行，那你去床上睡把？”

孫沁歌點點頭，一再的囑咐唐宇不要離開，不要扔下她一個人在這裏，她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感覺，仿佛空曠的房間會将她整個人吞噬一般。

唐宇應了一聲，“你好好睡，我在這裏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