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袁兆鋒的合夥人就登門拜訪了,這兩日絡繹不絕的相親男士弄得孫沁歌疲憊不堪,袁兆鋒不在的時候阿玲和宋思思都能幫着她擋一下,但是袁兆鋒大多數時候都會站在一旁看着他們的交談,最後她也隻好悻悻的應付着對方。
袁兆鋒在的時候,連宋思思都乖乖的窩在吧台裏做咖啡的那一畝三分地上,不敢随意的走動,更不敢和袁兆鋒開玩笑,他大部分時候臉色都陰沉沉的,再加上黝黑的膚色就像是總有那麽一個人欠他幾個億還沒有還。
偶爾宋康正也會路過這件咖啡店,站在門外看着孫沁歌和别的男人交談,她的臉上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煩悶的神色,他想進去買杯咖啡才猛然想起現在已經不合适了,最後總是在孫沁歌發現他之前離開這裏。
孫沁歌看見進門的袁總合夥人,便從吧台裏走出來打了聲招呼,張總看見孫沁歌也熱絡的說道,“喲,小姑娘都長這麽大了呀!”
這話叫孫沁歌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咖啡店就在公司樓底下,不過這位張總因爲不喝咖啡所以袁兆鋒不在的時候他通常不會登門拜訪,如果袁兆鋒在他就更加不敢登門拜訪了,袁兆鋒不想叫孫沁歌知道自己還在做以前的生意。
所以這一次袁兆鋒将自己約到這裏,張總還覺得有些意外。
“不說不覺得,”張總指着孫沁歌說道,“這丫頭一長大,我怎麽覺得我們一下子老了?”
“你說你就是,别把我帶上。”袁兆鋒說道,指了指窗戶邊的位置,示意張總坐過去。
“怎麽?你還不服老了?”張總嘲笑着問道,“還是說,小時候小歌是你女兒,等長大了,她可就變你妹妹了?再過兩年,就做你阿姨?”
袁兆鋒瞪了張總一眼,張總挑挑眉閉上了嘴,“開個玩笑嘛!”
孫沁歌看着兩個人一來一去的調侃,隻管笑着卻不插話,到張總落座她才走過去問道他要喝什麽?
張總想了想,掃了一眼咖啡台的餐牌,“摩卡吧?”
孫沁歌點點頭,轉身朝着吧台走去,她下意識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宋康正正好站在窗外朝裏面看着,兩人的眼神直直的撞在一起,宋康正想閃躲也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眼神被孫沁歌緊緊抓住,她倔強的始終盯着他在看。
如果不是因爲在意,那天他爲什麽要走?
可是如果真的在意,爲什麽不來問問自己?
宋康正朝孫沁歌禮貌的笑了笑,然後微微的點頭便擡腿朝着别的方向走去,孫沁歌有些失落的回到吧台上,宋思思問她要做什麽,她也不回話,隻是低着頭自顧自的做着張總點的咖啡,待到咖啡端到桌面上,張總端起來喝了一口才驚訝的問孫沁歌,“這是摩卡嗎?”
孫沁歌看着張總,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袁兆鋒看了一眼張總的杯子,又看了看孫沁歌,“你忘記加可可了。”
孫沁歌這才猛地想起什麽,很抱歉的對張總比劃道,準備拿過他的杯子重新做一份咖啡,張總擺了擺手,“味道蠻好的,就這杯吧!”
孫沁歌再次表達了歉意之後朝着吧台靠過去了,張總才看着袁兆鋒問道,“小歌條件不錯,你幹嘛非得急着叫他相親呢?肯定是因爲這事兒才整天心不在焉的,你還擔心她嫁不出去啊,你袁兆鋒的女婿全天下多少人想做啊?”
袁兆鋒不接張總這番話。
張總仍舊喋喋不休的說道,“還是說你擔心因爲小歌不能說話,可能會影響她找男朋友?我告訴你哦,不會!一個女人不說話是多大的優點啊,你不知道我老婆每天在我耳根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煩人的很!”
孫沁歌站在遠處看着兩個男人的聊天,袁兆鋒始終攢着自己的眉頭,大部分時候都在聽張總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麽,偶爾發表一下意見,氣氛就沉默半天。宋思思湊過頭去看着孫沁歌問道,“他們在聊什麽?”
孫沁歌搖了搖頭,轉過頭看着宋思思提醒她開學的日子就快到了。
宋思思聳聳肩,佯裝着聽不懂孫沁歌的話,孫沁歌隻好下了重話告訴宋思思等開學之後她就算是不回學校上課,她也不會叫她在留在咖啡店裏工作了。
宋思思撇撇嘴,“我就不懂耶,幹嘛非要上學不可呢?你覺得學校裏的東西真的用得到嗎?”
孫沁歌看着宋思思比劃着“什麽時候幹什麽事情,人生不一定非要有目的,而是一種體驗的過程。”她說罷看了看窗外的景緻,半晌回過神來看着宋思思用着有些羨慕的神情告訴她,就算是走遍了整個地球,她在青春期所欠缺的人生經曆是什麽都彌補不了的。
“你說這樣的話,叫袁總聽了,他一定會很難過的。”宋思思撇撇嘴。
孫沁歌看了看袁兆鋒,轉過臉向宋思思比劃道袁總小的時候上學打架被開除、轉校打架被開除……爲此幾乎把整個洛城的學校都上遍了,所有人都說他将來肯定沒有什麽出息,很難成大器,後來袁兆鋒不信這個邪依舊一路打架一路被開除一路繼續求學然後上到了大學畢業。
“哈?”宋思思看的瞠目結舌。
袁兆鋒送走了張總又朝着孫沁歌走過來,“陪我出去走走?”
孫沁歌看着宋思思用眼神詢問她她一個人在這裏行不行,宋思思點點頭朝着孫沁歌揮了揮手,示意她隻管出去就好。孫沁歌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跟在袁兆鋒的後面,她問袁兆鋒是要回公司做事兒了嗎?
袁兆鋒看着孫沁歌說道,“我給你說說宋濂吧?”
孫沁歌疑惑的看着袁兆鋒,不解的眼神中似乎是在詢問宋濂是誰?
“宋康正的父親,肖薇的丈夫,”袁兆鋒說道,帶着孫沁歌朝着公交車站走去,挑了一輛很空的公交車就上去了,找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坐下,袁兆鋒續上自己的話題,“十幾年前,宋濂的公司瀕臨破産,後來他跳樓自殺,這家公司就到了肖薇的手中,到今天已經發展成了全國上下數一數二的房地産公司了。”
孫沁歌看着袁兆鋒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這個案子她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但是此刻能親自聽袁兆鋒說出來,還是很好奇的。她問袁兆鋒,宋濂的公司破産和他有關系嗎?
袁兆鋒搖了搖頭,“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是也不是直接的關系,當時我接到了一個工作,另外一家公司的總裁企圖收購宋濂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在董事會擁有兩個席位。當時宋濂的企業發展的如日中天,要建造整個洛城的标志性建築。洛城所有的人都很看好這個項目,樓花的拍賣很順利,但是宋濂的野心非常大,要的不僅僅是在房地産這個行業能夠有所建樹,他還涉及到其他産業,并且花費了重金爲自己開道。這就出現了資金鏈的斷裂,房地産的項目遲遲無法動工,很多業主登門索賠,宋濂都拒之門外。趁這個時機,我找到了宋濂,以公司代表的名義提出向他借一筆巨款,大約是一個億左右,重新啓動項目之後可以用已經改好的樓盤向銀行申請抵押貸款。宋濂答應了這個條件,簽訂了借款協議,但是之後他的其他行業也相繼出現了問題,資金再次陷入了窘境。按照原定的計劃我打算提出零收購的方案,用股權來抵扣債務,但是這個時候來和我談判的人卻變了。”
孫沁歌看着袁兆鋒問道來的人是肖薇嗎?
袁兆鋒點了點頭,“肖薇以個人名義請求我的幫助,請我将收購的計劃無限期的往後延遲,我最終……答應了他。”
孫沁歌有些驚訝,知道袁兆鋒這麽做就等于是叫自己名譽掃地,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請他做收購公司的顧問了,那麽他這位從華爾街走出來的傳奇也就失去了自身的價值。
袁兆鋒點點頭,“所以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回美國重新從投行開始做起了。”
孫沁歌輕輕的搖着頭,然後靠在了袁兆鋒的肩膀上,看着他已經有了歲月痕迹的臉,張總說的不錯,她長大一歲,他們就老了一歲。她輕輕的歎口氣,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她把臉埋在他的胳膊上,用他的襯衣擦着自己臉頰的淚水,袁兆鋒伸出手去拍了拍孫沁歌的腦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孫沁歌仰頭看着袁兆鋒問他爲什麽宋濂死後他沒有追求肖薇?
袁兆鋒看着孫沁歌說道,“因爲那個時候已經有你了。”
孫沁歌撇了撇嘴,很不滿這個回答,向袁兆鋒抗議自己被定義爲拖油瓶這件事。
袁兆鋒伸出手去攬了攬孫沁歌的肩膀,“有你就足夠了,”他淺淺的笑了笑,自己最初沒有機會、當年沒有機會、現在也同樣沒有機會。
孫沁歌問袁兆鋒那麽當年真正害死宋濂的人應該就是肖薇了?
袁兆鋒不可否認的點點頭。
孫沁歌比劃着自己不喜歡肖薇。
袁兆鋒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這麽多年後他自己也沒想到再說起肖薇竟然能夠這麽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