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嶺南村,我們這裏叫做打虎寨,寨子的西頭就是我家。”
翻過一個很長的坡,順着靈兒手指的方向,我們就看到了一片長長的、綠草如茵的山坡,野花爛漫,遍野缤紛,山坡的盡頭,兩峰相夾之間,白雲繞繞,溪流如帶,參差的人家,點綴在青山碧水之間,遠遠望去,幾如桃源仙境。
好美啊--我看到柳如霧幾乎都看得都快癡了,這遠離塵嚣的大山深處竟然有如此的美景?
柳如霧看得癡了,渾然沒有發現她腳邊的草叢裏此刻正有一條五步蛇,等看到的時候,她的腳就快要踩到蛇尾巴了。
靈兒叫道:“姐姐,你不要退了――那條蛇有毒的。”
柳如霧募地覺得草叢裏有響動,一回頭就看到了那條蛇,發出魂飛魄散的一聲慘叫,她現在不怕鬼也不怕妖魔,但與生俱來就怕毒蟲。
柳如霧的慘叫聲把靈兒吓了一跳,她沒有想到一條曬太陽的蛇竟會把一個人吓出那樣恐怖的叫聲――不就是條蛇麽,值得那樣鬼喊鬼叫?
小虎從懷裏掏出那把柳葉飛刀,作勢欲向那條五步蛇打去。
靈兒及時叫住了小虎:“慢!不要傷它性命?你莫動,你不動它不會咬你的。”她告訴我們。
柳如霧真的一動也不動了――她不是真的聽了靈兒的話,而是吓得早就全身都僵掉了。小竹林裏惡鬥山大王的元神變幻出的那條黑色大蛇募地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不光她,一旁邊歇氣的苦海大師、若苦、還有我都吓得“蛇”、“蛇”、“蛇”地大呼小叫起來。
然後,我目睹了最奇特的一幕:這個一槍能打落飛鳥的靈兒姑娘從草叢中随手拔了幾株草,放進嘴裏嚼了嚼,上前來,對着那條五彩斑斓還吐着信子的五步蛇噴了一口――仿佛施了某種咒語,那條蛇一下子就軟綿綿老實了。
“懶鬼,曬太陽怎麽曬到路上來了?”伸手撿起蛇,靈兒的口氣就像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也不看看天要黑了,還不回家?”
她罵完了,把蛇放回草叢,蛇就好像做了錯事一樣,乖乖地滑進草叢深處不見了。
柳如霧這才回過神來:“靈兒,你剛才噴的什麽?”
“月見草啊,蛇最怕月見草了。”靈兒似乎很奇怪柳如霧連這都不知道:“我阿爹講過,一物降一物,有蛇的地方,肯定就有月見草。”
這小姑娘靈兒說得這麽輕松,我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得出,這小姑娘很崇拜她的阿爹,她的阿爹又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呢?
大約十來分鍾的時間,靈兒在暮色中領着我們走到了她家院門口。“阿爹,來客人了……”靈兒脆生生的叫道。
我們就看到一個正在院子裏擺弄着獵槍的中年漢子驚愕的擡起頭來:“靈兒,這是哪裏來的客人?”
靈兒歡快的應道:“阿爹,這是我在山中打獵遇到的客人,他們剛好是來我們打虎寨找人的,我就将他們帶回來了。”
小虎和若苦突然齊聲叫了起來:大叔,怎麽是你?我驚愕的望着他們兩個,怎麽,莫非在這嶺南村裏還有他們熟悉的人?
那漢子忽的就熱情起來,笑了:“呵呵,原來是你們兩個小鬼頭啊,怎麽跑到我家裏來了?來了就是客,趕緊進屋坐進屋坐……”中年漢子忙不疊地叫靈兒給我們倒茶送水。
靈兒姑娘拉着柳如霧的手就要扯她進屋去吃芝麻豆子糖,這中年漢子的熱情讓我們都覺得心裏熱呼呼的,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番寒暄通報姓名之後,中年漢子忽的記起剛才靈兒說我們是來找人的事情,問苦海大師:“大師,你們這麽大老遠的過來,到底是要找我們村子裏哪位重要的人物?”
我見中年漢子問的是苦海大師,當下不做聲。苦海大師平聲答道:“田荊南,敢問你可認識?”
中年漢子本來笑意盈然的嘴角忽的就凝固了,聲音有些吃驚:“田荊南?你們找他做什麽?”
我不敢将劉天局長交代的任務說出來,搶着回答:“大叔,他是我的師兄,也就是學長。我們此次來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中年漢子沒有聽我把話說完,臉忽的就沉了下來,對着裏屋喊道:“靈兒,送客!"
我們都驚愕住了,這中年漢子爲啥一聽說我們找的人是田荊南,态度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剛才我和苦海大師并沒有說錯了什麽話、惹翻了他啊?
靈兒從屋裏跑了出來,滿臉的委屈:“阿爹,你這是怎麽了?你平時不是告訴過我,黑燈瞎火、荒山野嶺的夜路走不得嗎?爲何這個時候還将客人趕走?”
中年漢子依舊還是擺着一張臉:“我們山裏人家,破破爛爛的,這些貴客哪裏住得習慣?讓他們還是另找地方吧。”
苦海大師開始還以爲他是講客氣,趕緊堆起笑跟他說:“太客氣了,這裏就蠻好,就蠻好。”
沒想到那中年漢子根本就不是講客氣,一張臉拉得死長,好像我們前輩子欠了他的錢忘記了還一樣依然說道:“對不住,我屋裏爛房爛瓦爛場合,真的容不得你們這些貴客的大駕,各位還是趕緊走吧。”他一邊講還一邊手一擡,擺明了逐客。
這一刻,不光我們一行五人漲紅了臉、傻了眼,就連靈兒的臉都漲紅了。
靈兒發了急:“阿爹!人家遠來是客嘛,要是怕咱家住不下,我再到寨子裏多找幾戶人家,總要給人家一個露宿的地方啊。”
我也趕緊陪着笑臉說道:“大叔,我們别無他求,隻求今晚能安安心心有個落腳的地方,哪怕房錢飯錢加倍算也行。”
小虎也在幫着說好話,哪知道好話講盡也沒用,這個篶頭篶腦的中年漢子好像長了個花崗岩腦殼,油鹽不進,直扁起雙眼睛好像恨不得把我們一腳踢出寨門口才好:“寨子裏家家都不寬敞,哪有多餘的地方?”
我看到靈兒很爲難的摸樣,還想再求求那中年漢子,柳如霧卻先忍不住了:“曉龍,人家既然不方便,我們何必勉強呢?走吧!”她掉頭就走。
靈兒想沖出來攔住柳如霧,沒想到被她爹一把就扯到了一邊:“你吵麽子吵?回屋去!”
我看到靈兒被訓得眼淚水當時就湧出來了,一頭沖進了屋裏。
我們就這樣被靈兒他爹那中年漢子灰溜溜地趕出了她家的院門。
我們一行人在夜色中灰溜溜地出了靈兒家的院門,看到沉沉的夜色将前方蜿蜒的山路籠罩得模糊不清,附近也看不到一座房屋,黑燈瞎火的,又去哪裏找那個該死的田荊南呢?
小虎一腳把地上幾塊石頭踢得飛出了老遠:柳姐姐,我還跟你誇過我們廣西十萬大山裏民風古樸,沒想到碰上這種人,真是……委屈你了。”
我看她的樣子都曉得,這一氣肯定把她氣得不輕。
“人家又不是開旅館了,憑什麽留我們?”柳如霧口氣淡淡地:“我隻是沒想到,那麽純樸的姑娘,會有個這樣的爹。”
人家有什麽爹我現在也顧不上想了,說道:“大師,這半夜三更,荒郊野嶺,我們該怎麽辦啊?
苦海大師沉吟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加把勁,快點走,找一戶人家問問。”
也隻有這樣了,可是要命的是,這個什麽嶺南村、該死的打虎寨竟然看上去十裏八裏沒有人煙。
黑燈瞎火的走了大約一裏地的樣子,我們已經是精疲力盡。柳如霧突然問道:“曉龍,你說我們要找的這個田荊南是不是有問題啊?”
我垂頭喪氣的回答她:“是有問題,據說是吓傻了的,有些神經的。”
我沒有聽懂柳如霧話中的意思,柳如霧怒道:“林曉龍,你想哪去了?他在學校被吓得傻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是說這個田荊南回到嶺南村之後,是不是有問題?爲何我們一說出來是找田荊南的,靈兒他阿爹就是那副态度?”
我這才明白柳如霧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想了一想答道:“應該是的,但卻不知道這個該死的田荊南在他村子裏有什麽問題。”
我們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黑燈瞎火的又走了十來分鍾,還是沒有看到一戶人家,眼前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該走那條道呢?
小虎突然叫了起來:“你們看,我們身後有火光!那是山裏人舉着火把走夜路發出來的,等那個人過來,我們問一下就知道了。”
小虎的話給我們帶來了希望,我們看到那個火把在我們身後的山林裏約隐約現,但在快速的移動,那個人并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跑步前進。
我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這山裏不會有危險吧?莫非又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出現?”
那火把迅速的移動到了我們的面前,一個人打着火把,口喘着粗氣站住了,竟是靈兒:“姐姐,我阿爹進山打獵去了,我不放心你們,所以追過來了。我帶着你們去找村子裏的五公公吧,他一定會知道你們找的那個田荊南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