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霧先我一步回到悅來客棧房間裏,關上房門,撲到床上失聲痛哭起來。成東林、嶽小飛的突然死亡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忍受不住這來自身心和外界的雙重煎熬,她頻臨崩潰的邊沿……導緻成東林、嶽小飛莫名其妙的死亡竟然來自那古老的村落,該死的古井惡咒,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奇的死亡,卻來不及救他們。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他們雖然不是因她而死,但她覺得自己有一定的責任。自從在柳林賓館夢境裏遇到璇玑道姑,無意間得到《天道酬勤》古書,她這一路上無時無刻不在瞞着其他人勤修苦學。
師傅璇玑道姑曾經說過,她已經幫她已經開了天眼,這世間将沒有任何一種祟物能逃過她的眼睛;如果學全《天道酬勤》裏面驅鬼降魔的法子,那她就能降服世上一切的妖魔鬼怪。柳林賓館裏滅了作惡多端的白荷就是一個很好的列子,那次她隻用了陰魂吟和踏雪無痕的步伐,甚至來不及用威力超強的亡魂十三殺……
可這兩天遭遇的兇靈她卻無法看到,更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成東林、嶽小飛死亡。她有一種來自内心深處最恐怖的悸動,那個夜晚、那座柳林,白荷魂飛魄散之前曾經說過,那個魔力高強的魅屍先生不會放過自己的……莫非魅屍先生真的已經跟上了自己這一群人?
天哪?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魅屍先生手下掌控着這十萬大山裏所有窮兇極惡的孤魂野鬼,單單派上幾個殘忍的孤魂野鬼,就夠自己這一群人吃不消了;若是親自出馬,那還得了?
柳如霧感覺自己這一群人已經被死亡的陰影重重包圍,窒息得讓她喘不過起來,随時随地會出現的兇靈惡煞,像時刻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從南甯出發的六個人,如今兩死一傷,隻剩下了三個人,她不敢想象,剩下的旅途将怎麽走下去,又将如何去完成劉天局長交給的任務?如果放棄,那成東林、嶽小飛的死亡、熊必可的昏迷不醒顯得極其沒有意義;如果堅持,那前途未知的兇險又時刻危險着這個特别行動小組僅剩下的三個人,或許……歸來的時候,他們這個特别行動小組的人是否還有人會活着?
柳如霧不敢再想下去,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淚水,從床上爬了起來,發瘋似的從行李裏翻出那本古書《天道酬勤》和陰魂吟、以及那把型似古琴的亡魂十三殺擺在床上,雙手合十,默默地禱告:師傅,請你一定要保育弟子和其他人平平安安的完成任務,找到那該死的田荊南,将他帶回學校……
做完這一切之後,柳如霧将東西重又收進行李,因爲璇玑道姑曾經吩咐過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要保密。
這個時候,我帶着一種戲弄了歐陽修他們後殘忍的快意回到了悅來客棧,敲開了柳如霧房間的門。
我看到了柳如霧臉上殘存的淚水,關心的問道:如霧,你怎麽了?
柳如霧一把抱緊了我,雙手使勁的箍着我的腰,好像怕失去我似的,讓我喘不過起來。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弄濕了我的脖子:曉龍,我害怕,好怕啊……我想我們此次遇到的不是一般作惡的邪靈,而是及其厲害的邪魔,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柳如霧的哭訴讓我從那種殘存的快意中醒來,将我拉回了現實:是啊,現在該怎麽辦呢?但我想到我是男子漢,需要給面前這個柔弱的女人一個堅強地依靠。我強自鎮定,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霧,别怕,一切有我在……
柳如霧松開了箍緊我腰的手,擡起一張驚恐萬狀、梨花帶淚的臉來:曉龍,我還是害怕……
我用手輕輕拭去柳如霧臉上的淚水,愛戀的望着面前這個猶如受驚兔子一樣的女子,心裏長長地歎息:原本她是不用跟着我來走這一段危險重重的旅程,可是因爲我,她來了,如今我卻連保護她的能力也沒有,我算什麽男子漢,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我心在滴血、落淚,卻不敢表露出來,我知道,越是危機的時刻越要保持鎮定,不能自己亂了方寸,自亂陣腳。
我将柳如霧拉到凳子上坐了下來,輕輕地說道:如霧,不用怕,你看,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們不是好好地嗎?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或許是我的話語起了一些作用,柳如霧慢慢地停止了抽泣。我看她的情緒逐漸穩定,放下心來,又對她說:如霧,熊必可今天下午會有專人将他開車送到南甯市中心醫院進行救治。我已經跟張剛商量好了,我們今晚在這糖漿口鎮上再住宿一晚,明天清早就出發前往嶺南村,你記得要休息好!
柳如霧緊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已經是下午五點整,跟張剛約定來客棧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說道:如霧,越是緊要關頭,我們越要振作,快到吃晚餐的時間了,你洗過澡休整一下,等張剛過來我們就一起去吃晚餐!
柳如霧答道:好!曉龍,我聽你的!
我出了柳如霧的房間,走進自己的房間,脫光衣服,進到浴室,将水龍頭開到了最大,用毛巾狠狠地擦洗着身子,似乎想把這幾日來的恐懼、擔憂、傷心、難過全部的沖洗掉……
洗過澡,我躺在床上休息,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上,任一個一個從我嘴裏吐出的煙圈在我的頭上盤旋。
過去,我是從不吸煙的,可自從那神秘古道上嶽小飛給我吸過一支煙以後,我竟然有些上瘾了,難道我是在用煙緩釋自己的估計和害怕嗎?我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今年網絡最流行的一句經典得心痛的句子:哥抽的不是煙,而是寂寞……
可我抽的是煙,不是寂寞,而是恐懼!我自嘲的笑笑。
時鍾指向六點鍾的時候,張剛開着車過來了。他告訴我,熊必可已經在去南甯市中心醫院的路上了,是南甯市公安局過來的人親自護送他的。
我放下心來,問張剛:要不要先洗過澡,然後再一起去吃晚餐?
張剛答應着走進了浴室。
晚上七點鍾,天已經快完全黑了下來。我和張剛調整好心情,敲開柳如霧的房門,一起去悅來客棧的飯廳吃晚餐。經過嶽小飛住着的那間客房時,我看到了那房間已經被公安貼上了封條,後背摹地就升起了一股重重的涼意,居然寒徹心扉,我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張剛意識到了我的異常,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曉龍,沒事!
他嘴裏這麽說,可我明顯感覺到他拍向我肩膀的手有些顫抖,他應該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我不敢說出來,感激的應道:嗯,沒事,我相信一切會好起來的!
柳如霧莫名其妙的瞪了我們一眼。
悅來客棧整個住宿的房間裏靜悄悄的,除了我們三個房客沒有其他的客人。也難怪,客棧裏剛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客人,并且還是一個警察,任誰都會害怕,哪裏還有人敢前來投宿?
可我的想法錯了,此刻悅來客棧的飯廳裏來了一老一少兩個客人,正在飯廳用餐,晚上是準備在客棧裏住宿的。
當我走進客棧飯廳的一刹那,盡管那一老一少兩個客人經過明顯的喬裝打扮,可我一眼還是認出了他們,來者竟是西山寺棄寺逃跑的方丈苦海大師和那會使“若苦飛刀”百發百中的小和尚若苦?
我驚出一聲冷汗,繼而有些興奮,如同異地遇見了親人,快步走上前去,話音裏帶着明顯的驚喜:苦海大師,若苦,是你們?
苦海大師頭上戴着一頂鬥笠,遮住了原本光秃秃的頭,很奇怪的他竟然沒有用那黑色的口罩蒙着面孔,莫非他就這兩天兩夜的時間已經将那《玄靈絕學》練到了第十重、已經恢複原狀了?
我正在猜想,看到苦海大師警惕的擡起頭來,果然,正如我想的一樣,他的牙齒已經完全恢複了原狀,跟普通人一樣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喜:林施主……林老弟,是你們?
是我們!我差些就掉下淚來。
小和尚若苦激動地站了起來,拉着我的手:大哥,真的是你?我說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你?
若苦,是我!
苦海大師見我臉上神色異常,眼裏有淚光閃動,又回頭看看張剛、柳如霧,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問道:林老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你另外的兩位朋友呢?
我沉聲答道:他們死了……
若苦手中的筷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清澈的眼神裏滿是迷茫:林大哥,怎麽會這樣?我們才分别兩天的時間啊……
苦海大師也迷惑的望着我。
我對張剛、柳如霧說道:你們先吃飯,我跟他們說說話……
張剛帶着柳如霧在另外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點了菜,等着服務員開飯。
此時悅來客棧的飯廳裏沒有其他的人,就隻有我們五個人在,或許是沒有農網改造,電量不足的原因,飯廳裏的燈光非常的昏暗,給人一種遊離彼岸的感覺。
昏黃的燈光下,我将離開西山寺所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苦海大師,說到害怕處,我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原來是這樣!難怪,今晚我帶着若苦經過這悅來客棧的時候,發現這裏面透露出重重地殺機!你們肯定是被極厲害的惡魔盯上了……苦海大師歎了一口氣。
我腦海裏忽然靈光閃現,那晚在禅房裏若苦跟我私下交流時說過,苦海大師修煉的《玄靈絕學》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如今他已經修煉至第十重,那豈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在他面前都無法遁形?
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大師,你是世外高人,求你救救我們!
若苦趕緊将我拉了起來,眼裏閃現狡黠的光芒,似是在對我說,這件事情對于他師傅來講是小事一樁。
苦海大師又是一聲長歎:林老弟,我們兩度相遇,說明确實有緣。老弟你曾經助我退敵,如今你們有難,我又豈能袖手不管呢?你放心,今晚我就在這悅來客棧收了殺害你兩位朋友的那個惡煞!
我大喜過望,趕忙道謝,正欲跟苦海大師再聊幾句,那邊傳來柳如霧的喊聲:曉龍,快過來吃飯了!
來了……來了……我一邊答應着柳如霧一邊又說道:大師,吃過飯之後我們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