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見歐陽修他們被莫名其來的暗器打跑,心裏又驚又喜,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倚在荷花池旁的一顆大樹上大聲的喘息着。
嶽小飛死裏逃生,用手使勁按着被刀鋒劃過的傷口,避免流血過多。兩人誰也沒有做聲,劇烈的打鬥已經使他們喪失了全身的力量。
躲在假山旁邊的我被小和尚怪異的舉動驚呆了,恐懼比剛才更甚,竟然忘記了上前去救護嶽小飛。
這小和尚原來會說話?并且還有一身神鬼莫測的飛刀絕技,那手勁之準,之狠,讓我膛目結舌!他發出的型似釘子摸樣黝黑的東西是什麽材質呢……太多太多的疑問在我心頭充斥。
黑暗中小和尚對我說道:大哥,你千萬别将剛才的事情告訴我師父,如果有什麽疑問你等會到我的房間裏來!師傅應該沒事,隻是體力透支,倒是你的朋友受傷了,你趕緊去幫他止血吧!我走了,拜托!
話一說完,小和尚瘦小的身子就如狸貓一般沒入了黑暗中。
我丢掉手裏的枯枝,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小飛,你沒事吧?吓死我了……
嶽小飛居然沖我一笑,月光下臉色白得可怕:曉龍,我沒事,隻是被刀劃破了點皮!可惜還是讓那幫壞人跑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來,顯然是不想讓我擔心。
我跑到他的面前,扶着他坐在一個石墩上,撕下一塊衣角,将他受傷的手臂緊緊的包紮起來!做完這一切,我也是大汗淋漓,不知道是剛才吓出來的汗水還是看到嶽小飛受傷緊張所緻!
老和尚喘息稍定,走了過來,對着嶽小飛說道:施主,你的傷不礙事吧?剛才如果不是你挺身相救,還有你這位朋友的暗器絕技,我恐怕此刻已經命喪黃泉了,謝謝你們……
嶽小飛的手臂已經不流血了,他擡起頭回答道:苦海大師,我沒事,隻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你也不要謝我,我真的是警察,除暴安良、維護社會次序是我應盡的責任!如果你要感謝的話,倒是應該感謝我的這位兄弟,那夥壞人全靠他在暗中發的暗器打跑!
他們都把我當做在暗中發暗器打跑歐陽修他們的那個小和尚了,我張口正欲解釋不是我,是另有其人,又擔心他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到時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起那小和尚的囑咐,我生生把話頭咽了下去,呵呵笑了兩聲算是回答,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嶽小飛站了起來,我想攙扶他,他手一揚: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又對那老和尚說道:苦海大師,今晚那幫人是不會來了,但不敢擔保他們以後會不會來?我想,你那喪心病狂的師兄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帶着若苦小師傅離開這裏!雖說是師門恩怨,卻也是生死搏殺,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老和尚長長的歎息:施主說得正确,天亮以後我就帶着若苦離開西山寺,至于去哪裏、哪裏才是我的安身之所,随緣吧,我已經習慣了……說完也不理我們,蹒跚着步履向禅房走了。
我和嶽小飛一邊走一邊聊,回想起剛才的兇險情景,心有餘悸。
嶽小飛說:曉龍,沒想到我竟看走眼了,你居然是一個個中高手?今晚如果不是你,我或許已經在這西山寺裏挂了……
我臉上紅得厲害,避實就虛的回答:小飛,你莫謙虛,我對你才是仰慕得緊。今晚你沖出去救那老和尚的瞬間,你那股天神般的威風,足令那幾個歹徒聞風喪膽,我哪能跟你比?我就沒有這個膽量!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嶽小飛呵呵的笑道:曉龍,誰叫我的職業是警察呢!
我們很快的走回了住房,柳如霧和成東林房中黑漆漆的,在走廊上依稀可以聽到他們睡覺發出的均勻呼吸聲,剛才西山寺這一場惡鬥居然沒有驚醒他們!我在心裏苦笑:他們太累了……這也是一種福氣吧!
我将嶽小飛安置在床上,打來清水把他手臂上的血迹清洗幹淨,又幫他洗了一把臉,囑咐他好好休息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沒有點亮蠟燭,借着皎潔的月光摸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初夏季節,天亮得早,五點多就全亮了!
還去不去找那小和尚若苦問清楚自己心中的疑團呢?他會不會也還沒有睡在等着我去?
小和尚離開寺院後堂假山時那靈動的雙眸在我的眼前閃爍着,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小和尚!老和尚明天就要帶着小和尚離開西山寺了,今後漂浮不定,如果今晚沒有問清楚的話,将來很可能就沒機會了。
弄清楚事情真像的好奇心驅使着我悄悄打開房門,在黑夜裏,月光下,向小和尚若苦的房間走去。
小和尚住在寺院後堂深處的一個小禅房裏,門是開着的,一燈如豆,顯然是在等我。
我走進去的時候,小和尚正坐在燈下,靈活的雙眼閃着聰慧的目光。
大哥,你來了?請坐。小和尚指了指面前的一張凳子。
我依言坐下,望着面前的小和尚,就像望着一團迷霧……
小和尚笑了起來,眉清目秀的臉龐看上去特别可愛。一直沒見他笑過,原來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燦爛,朝氣蓬勃?一種貝殼遺落滄海的心痛瞬間淹沒了我。
他不等我開口就說道:大哥,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
我知道他就要解開我心中的疑團了,點了點頭:好!
或許是很久裝啞巴沒有說話的緣故,小和尚的聲音聽上去特别的嘶啞,這嘶啞的嗓音在黎明即将到來之際将一個故事娓娓的道了開來:
聽我師傅說,我出生時,家門前整個菡萏池裏潔白如玉的蓮花,一朝成了如血般妖豔的紅蓮。我那善良卻懦弱的父母頓時大驚,恰有遊方道士路過,說此男嬰不祥,男生女相,将來必給家裏帶來禍端。于是,我的父母信了那道士的言語,把我抛棄在路邊的草叢裏。那時師父正緩緩從荒郊野外走過,聽見草叢裏似有若無的哭聲,便尋着哭聲找到了我。師傅是一個遊方和尚,他給我取名若苦,将我帶進了這西山寺。
我在這西山寺裏跟随着師傅長大,因爲師傅特别寵愛我的緣故,不明白的師叔伯開始還以爲我是師傅在外面的私生子,經常在背後議論,或者逗我,要我叫師傅叫爹!直到有一次被師傅遇到,師傅大發雷霆,将那幾個平日裏議論得最歡的師叔伯狠狠地懲罰了一頓,流言蜚語才再也沒有發生。
師傅平素寡言少語,眼裏經常含着憂郁,我不明白師傅爲何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摸樣,我很少見到他笑。
十多年的時光轉瞬即過,我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了少年。
一個月朗星疏的夜晚,我無意中發現了師傅的秘密,他趁着所有的師叔伯熟睡的時候,在寺院後堂深處的荷花池旁對着一本書做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動作。
從小在寺院長大,耳濡目染,我知道師傅一定是在練功,肯定是在練習一種高深的功夫!可奇怪的是他爲何要瞞着各位師叔伯呢?
我雖然輕手輕腳在窺看,到底還是被師傅發現了。他沒有責怪我,反而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若苦,今晚師傅練功既然被你發現了,說明你跟師傅确實有緣。你知道師傅練習的是什麽功夫嗎?
我望着神神秘秘的師傅,頭搖得像貨郎鼓:不知道!
師傅拉着我在荷花池旁的石墩上坐了下來:若苦,師傅修煉的功夫乃是你師祖傳給我的《玄靈絕學》。如果将這門功夫練到第十重境界,不僅修煉的人會百毒不侵,而且所有的妖魔鬼怪在面前會無所遁形,可以降妖伏魔,造福蒼生!隻是……師傅歎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我被師傅說得心裏癢癢的:師傅,隻是什麽啊?
師傅接着說道:隻是爲師修煉多年,如今方才修煉到第八重境界,不管怎麽樣,始終突破不了第九重!
我安慰師傅道:欲速則不達,師傅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我一語點醒師傅,師傅很高興,問我願不願意随他學習這門高深的絕學,将來跟他一起降妖伏魔,造福蒼生?我高興的答應下來。
我跟随師傅隻學了一年的基礎功夫,寺院裏就出事了。兩個來進山燒香拜佛的遊客先後死在了寺内,警方沒有查出任何的線索。後來雖然不了了之,可寺院卻從此沒有了香客。僧衆們吃飯都成了問題,師叔伯們一個個不辭而别,另尋去處。我和師傅堅持下來了,在寺院旁邊的山地裏開了幾塊荒地,種上一些菜,苦睚時光。
沒有了師叔伯和外人的幹擾,我除了耕種、洗衣做飯、偶爾外出采購油鹽材米外,其餘的時光就跟着師傅苦練《玄靈絕學》裏面的功夫。
有一天清早,我還沒有起床,師傅敲開了我的門,興奮地告訴我:若苦,爲師我終于已經将玄靈絕學練到了第九重!
我睜開眼睛正準備恭喜他,卻看到了最爲怪異的一幕:師傅的兩個門牙突然變長了,嘴唇已經包容不了它們,有點像傳說裏鬼怪的獠牙!
我吓得大叫:師傅……師傅……你的牙齒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