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必可那一句話提醒了我,我一驚,睡意全消,推推坐在我身旁的成東林:東林,車子抛錨了,我們下去看看……
我看到熊必可和張剛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響聲也驚醒了柳如霧,她問我:曉龍,車子怎麽停下來了?
我告訴她車子抛錨了,她睜大着一雙大眼睛,驚恐的說道:不會吧?好好地車子怎麽會突然抛錨?這荒郊野外的,我們怎麽辦?
我微微一笑:如霧,不怕,熊必可和張剛已經下車看情況去了,我們一起下車看看吧?
柳如霧打了一個哈欠:曉龍,你和東林下去看好了,黑燈瞎火的,我就不下去了。
我見她不願意下車,也不強求,跟成東林打開車門走下車來,心裏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絕對不是車子正常抛錨,我想起了譚征宇的亡靈在502寝室跟我說過的那些話:
我知道你明天将去尋找十年前那個目擊程庭死亡的田荊南,你知道田荊南已經是程庭報複的對象了嗎?我勸你不要去了,此行危險重重,先不說程庭會怎樣對待你們,光遊蕩在廣西那十萬大山裏的怨靈就夠你應付了。據我了解,程庭已經跟那些怨靈取得了聯系,你們此去兇多吉少,還是收手吧!
想到這些,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莫非真像程庭說的那樣?
小車的前面熊必可和張剛正掀開車頭,在檢查零件設備,黑暗裏傳來熊必可的聲音:怪事,沒有壞啊,一切正常啊?怎麽突然就熄了火呢?
我和成東林走上前去,我悄然環顧四周,低聲說道:真的是這樣啊?難道我們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張剛用力提着的車蓋哐當一聲蓋了下去,如不是熊必可反應得快,差些就被砸住了腦袋!熊必可聲音惶急:林曉龍,你……你是說我們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了?你……你不是大師嗎?你趕緊想辦法!
我正欲搭話,卻忽然到從車内傳來柳如霧驚恐的叫聲:車上有人!車上有人!鬼啊!有鬼啊……
她凄厲的叫聲在曠野裏傳得很遠,凄慘至極,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也還是吓了一大跳!
我一把扭身打開小車前面副駕駛室的門,喝道:如霧,你怎麽了?人在哪裏?鬼在哪裏?
柳如霧雙手抱着頭顱,整個人蜷縮在車子後排的座位上,聽我發問,顫巍巍地擡起頭,用手指着副駕駛座位,聲音驚恐萬分:曉龍,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影就坐在那裏,不,是一個鬼,她在對我笑呢?牙齒好長啊,她手一伸幾乎就快掐到我的脖子了,可一轉眼就不見了……
黑暗裏我運足目力向座位上看去,卻哪裏有什麽,座位上空空如已!
我知道事情并非像我此刻看到的那樣,柳如霧說的應該是真的,爲了減少柳如霧的心中的恐慌,我安慰她;如霧,剛才你是不是看花眼了,産生幻覺,你看,這裏哪裏有什麽?
柳如霧依然如驚弓之鳥:曉龍,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好怕,好怕啊……曉龍,你快些坐到我身邊來……
我依言上車坐到了她的身邊,她将整個人埋在我的懷裏,身子兀自瑟瑟發抖。
柳如霧的尖叫聲讓成東林、張剛、熊必可也吓了一大跳,他們幾乎是跟我同時拉開車門坐回了小車,黑暗裏誰也沒有出聲,四周一下子歸于沉寂,寂靜得隻能聽到我們五顆年輕的心蹦蹦蹦的跳聲。
我雖然緊張,卻并沒有害怕,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那個程庭的亡靈肯定不會讓我們順利的走完這段旅程。
我腦海裏快速的想着應對之策,七叔公和已故的吳婆婆不是說過我具備一雙常人沒有的眼睛,能看到陰間的事務麽?可爲什麽我現在看不到,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麽奧妙嗎?
我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既然上天讓我擁有這樣不同尋常的眼睛,那就請在我睜開眼的瞬間讓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切吧!
我心與神會,心意相通,緩緩睜開雙眼,向車窗外望去,這一望望得我渾身起滿雞皮疙瘩,後背升起重重的涼意。
我清楚地看到一個身着黑衣黑褲的女子,披頭散發的漂浮在小車旁邊的空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孔,尖銳地雙爪正抓住車子。我意識到了,車子突然不動,肯定是被她拉住了。
我沒有說話,怕驚動了她,我用手悄悄地碰了碰成東林,示意他把那鋒利的匕首交給我。成東林弄懂了我的意思,将匕首柄交到我的右手。我裝做不在意,輕輕滴用左手搖下車窗,我看到那女鬼聽到響動,臉孔朝這邊轉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将右手擡起伸出窗外,鋒利的匕首快速的向那影子劃去,但見匕首的寒光在黑夜裏散出奪人魂魄的光芒,随着一聲凄厲的慘叫,那影子已經化作一股青煙散去!
我迅速的縮回右手,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張剛他們也聽到了女鬼的慘叫,吓得渾身一哆嗦,身子顫動的幅度在黑夜裏也清晰可見。
過了半響我才聽到成東林顫抖着聲音問我:曉龍,你……你……剛才将那女鬼殺了?
我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故作平靜的答道:我也不知道,估計還是讓她跑了,現在應該沒事了,必可,你試着發動一下車子,我想應該能開動了。
熊必可用發抖的手發動了電機,還真的發動了,車子如離玄之箭一樣向前駛去。
車子在熊必可的操縱下,就像一頭負傷的野獸,一路高速行駛,不管是坑坑窪窪,也不管是平坦的小道,熊必可玩命的駕駛着車子,任由車子飛速行駛。
坐在車子上面的我們哪裏還有絲毫睡意,圓睜着雙眼看黑暗中馬路兩邊的景物倒退、倒退……
我很理解熊必可此刻的心情,經曆了剛才的一幕,他已經吓破了膽,隻想快些開到南甯,人多有燈火之地,解除這看不見的威脅,這也是我們大家的想法。
近了,近了,我們已經能看得到南甯市内燈火輝煌的街道、閃爍着的霓虹,高聳的大廈……從剛才停車的地點,我們經曆了三個小時的路程後終于到達了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南甯!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的那一瞬間,我們大家都虛脫了,似是經曆了一場生與死的旅程。
我們疲憊的走下車來,打開車子的後備箱,提着行囊準備走進那家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比我們預定的時間晚了近2個小時。
我們一行五人走進酒店的大堂,柳如霧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沙發上,長長地虛了一口氣,顯然才把那積壓在心頭的恐懼放了下來。我、成東林、熊必可将行李仍在地上,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三個小時以前那恐怖的一幕依然還在我們眼前閃現,現在好了,終于到了鬧市,可以松一口氣了。
張剛拖着疲倦的身子上前去定客房,沒想到坐在吧台的那位女子很告訴他:對不起,今天客房客已經滿了,請你們另外找住處吧?
那位女子的話讓我們透心涼,我聽到張剛在軟語相求:服務員,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你讓我們去哪裏找住宿?
那服務員不高興了,打着哈欠:對不起,我們店裏的确已經住滿,至于你們要去哪裏住,跟我沒什麽關系?說完自顧自的睜開眼睛看着牆上放着的電視,愛理不理的摸樣。
張剛愕然地站在那裏,我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服務員,你怎麽這樣的态度呢?即使你們酒店已經住滿,你也應該告訴我們該往哪裏去找住宿的地方啊!
那服務員斜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見我一副斯斯文文的摸樣,陰陽怪氣的說道:呦,我就這麽一個态度你怎麽了?你管得着?你是我們酒店的老闆、還是大堂的經理?你給我發工資啊?哼,真看不出一個看上去這麽斯文的男子,居然朝一個女人發脾氣,算什麽男子漢啊?
說完不再理我。我被那服務員搶白一頓不說,還落一個男人欺侮女人的惡名,哭笑不得,這女子怎麽這副德行啊,我自認倒黴。
張剛對我說:林曉龍,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們走!
我們擰着行李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那服務員的叫聲:喂,外地人,老娘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老娘想通了,告訴你們一個落腳的去處吧。從這條街道往右拐,再往前走兩千米左右,那裏有一個柳林賓館,你們可以去那裏住。如果你們不去那裏,這附近的酒店恐怕都已經注滿了,你們就隻有露宿街頭了……
我們沒有回頭,連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一個年僅十七八的姑娘,開口老娘,閉口老娘,什麽素質?
走出酒店的大門,我氣憤的說:張剛,我們不聽她的,誰知道她安的什麽心?我們自己找酒店。
看來張剛對那女子也厭惡之極,答道:好,我們自己找!
我們一行五人背着行囊,沿路找了幾家酒店,還真的如那女子所說,全部已經客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