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高子谕用手指撫摸我的面頰,我那消瘦得不成形的面頰。他的聲音哽塞,“我們差一點失去了你。”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到不僅許承彥擦眼淚,高子谕更是眼圈紅紅的,想是剛哭過不久,甚至連陸月華都如此傷心,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但我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中間好像有一大截的經曆是空白的。
高子谕聽了我這樣問,他眸裏很是疑惑,“你真的記不起來了?”
我搖搖頭,“我隻感覺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場夢噩夢,夢到很多水深火熱的東西,沒想到醒來的時候,你們告訴我已經昏迷3個月了。”
“那你還都認識我們嗎?”許承彥問。
我又是虛弱的一笑,“爸,你在說什麽胡話,還真以爲我失憶了?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們?”
聽到這裏,在場的高子谕、許承彥,還有陸月華一陣面面相觑。正預備再說什麽的時候,忽然門口又沖進來一個男人,我擡眼一看,是周聞笛,他先是叫了許承彥一聲‘爸’、然後就沖到我面前來,極度關心的問,“真真醒來了?你終于醒了啊?現在感覺怎樣?”
我先沒回答他,卻聽困惑的、小聲的問他,“聞笛,你……剛才怎麽稱呼我爸的?”
他理所當然的,“叫他爸爸呀,你怎麽病了幾個月起來,失憶了?”
“啊?”我望着我爸,再望向陸月華,又望回周聞笛,“爸,你跟陸阿姨?你們?”
“真真,我跟你爸結婚了啊,你還親口喊過我‘媽’呢,不記得了?”陸月華也急急的解釋,比較焦慮的樣子。
“你們别給她灌輸太多的信息。”高子谕擋到前面,一臉的痛惜,他那麽憐愛的盯着我,喃喃自語的念到,“真真昏迷了這麽久,現在說話都說不清楚,一時間想不起來很正常,先等她好好的調理一段時間再說。”然後他又把他們其他三人都‘趕出去’,說要單獨留下來陪我。
他靜靜的坐在我面前,疲憊的眼裏盡是興奮,但又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一會兒問我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問我痛不痛,一會兒摸我的額頭有沒有發燒,一會兒又根據醫囑伺候我吃藥……似乎隻有這樣不停的忙碌,他不會那麽尴尬。我覺得很好笑,終究按住他的手叫他坐下來,然後有點花癡的盯着他盯了好久,我情不自禁的說,“感覺我這昏迷的三個月,我們就像有三年,三十年沒見過一樣,你變了好多。我爸說你每天沒日沒夜的照顧我,幾個月都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你一定累慘了吧?對不起……”
他的眼觀撲閃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微愣了差不多十幾秒,他才又重複那句,“你真的記不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我努力的回想着,可是想了不到一分鍾,就頭痛欲裂,有些崩潰……我隻得搖頭,“我隻是不知道我爲什麽會生了這麽嚴重的一場病,以前的事情當然都記得。”
“是嗎?你記得以前哪些事?”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也問這種啥問題?我記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從相識到現在,全都記得。哦,對了,我看我爸對你的态度好像180°大轉變啊,是不是在我昏迷的這幾個月裏,你對我的貼心照顧,把他感動了,他也默認我們倆的事兒了?”
他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沉寂了好久,他有點勉強的點頭,“嗯,是的。先别想這些,好好休息吧。”
“嗯。”我閉上眼睛,反過來抓住了他手,雖然還是頭痛,但心裏暖暖的,我說,“我想睡一覺,你抱着我好不好?”
他錯愕了幾秒後,趕緊坐過來,小心翼翼的将我摟在了他寬闊的胸懷裏……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隐隐約約的感覺到他在吻我的面頰,大手撫摩着我,身上那熟悉的清香連綿不斷的飄進我的鼻息裏,令我睡的很酣暢,沒再做噩夢。
醒來後在醫院裏治療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我的狀态逐漸好轉,已經可以下床走路,可以正常吃東西,說話也非常清晰,體力也逐漸的恢複。這個時間段裏,除了許承彥和陸月華每天來看我,周聞笛偶爾來探望,高子谕則幾乎是一天24小時都留在我的房間裏,連公司都不去,隻是偶爾接幾個工作上的電話,同時在家裏的電腦裏辦公。他每天伺候我按時吃藥,親自給我做可口的飯菜,晚上還抱我去洗澡,白天背我出去曬曬太陽…我幾乎渡過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我還跟他開玩笑說,“我好想病一輩子,你就可以這樣殷勤的照顧我一輩子了。”
他特别溫柔的把我的頭按進他的懷裏,特别真摯的說,“放心吧,你趕緊好起來,我以後願意照顧你一輩子,我倒覺得,自己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對不起……”
“你怎麽老是動不動就對我說‘對不起’啊?”
他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把我摟得更緊,“不管怎樣,你這次醒過來了,我也感覺重活了一遍,我一直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次彌補的機會……”
這是,我手機鈴聲又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眼就嗯斷了,随意的說,“一個陌生号碼,沒必要接,别打擾了我們良辰美景。”
這些天,他特别的小題大做,不讓我用手機和電腦,說是有輻射,連電視都不要我看,隻讓我看書。所以他一直拿着我手機,偶爾有人打電話來,也是他幫着接,說是我現在身體不好不方便說話就打發掉了。我也沒介意,因爲我現在跟他在一起,确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直到某一天,當我正坐在客廳裏看書,而高子谕在廚房裏做飯的時候,我聽到門鈴響了。我以爲是許承彥和陸月華來,就輕快的将門打開……我擡起眼皮一看,面前出現一個高高大大的,在我看來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真真!”對反很驚喜的呼喚我的名字,“你現在好了?”
說着,他就進門來,放下手裏買的一些禮物,手還搭在我肩上,一臉的自來熟,“我給你父親打了電話,才知道你現在醒了,對不起,我現在才來看你。”
我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後靈光一閃,才乍然想起,“你是……馮績寬!”
“對啊。”他奇怪的看向我,“你怎麽,眼睛近視了?醒來連我都不認識了?”
我有點不自在的說,“一開始确實沒認出你來,我記得我見過你兩次。不知道,你來我家,是有什麽事嗎?”
他愣住了。
“真真?”他摸了摸我的額頭,“你确定你已經完全好了?你沒發燒吧?”
頓時,我知道了,估計我後面還跟他見過面,隻不過忘了那一段。但也不至于跟他熟到這種地步吧?連我大病一場他都知道,他還親自來探望?
正僵持的時候,高子谕從廚房裏出來了,他見到馮績寬,就一言不發的走過來說,“真真現在還沒有完全康複,有什麽事,我們先去外面聊。”
然後,高子谕就推着馮績寬到了門外。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聊些什麽,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鍾後,高子谕進門來,若無其事的,“他已經走了。别多想。”
“我挺好奇,他來這兒幹嘛啊?”是的,我想不通,我始終覺得,我跟馮績寬的交情,還遠遠沒有到這一步啊。
“沒什麽。他其實是找我的,工作上的事兒。”高子谕安慰道。
最後去醫院做腦部複查的時候,又提到我記憶的事兒。經過這麽多天的治療,說實話,雖然腦袋不痛了,但還是回憶不起我生病的原因,我問我爸,“記得那天剛剛醒來的時候,你告訴我說什麽掉進河裏,還是子谕救了我,到底怎麽回事啊?”
“是海裏。”高子谕迅速的在旁邊接過話,他幫着解釋,“那天,我帶你去海邊玩,你在海裏遊泳,遊到了深海區域,腿抽筋了……”
“真的?”我反問,看了高子谕,又看許承彥,看陸月華,他們都一臉的欲言又止。
陸月華忍不住問我,“真真,你倒是告訴我們,你記得的最近一件事是什麽啊?我們才知道你失去了那部分記憶,然後幫助你恢複,是不是?”
“我記得……”我咬了咬唇,努力回憶,“我就記得,我爸知道了子谕的身份,強烈反對我們倆交往,我記得那段時間我們經常吵架,我讓子谕去見我爸求情,他好像答應了……然後後面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高子谕像是很明顯的松了口氣,不等其他人說,也不等主治醫生問話,他就挺樂觀的安慰我,“還好,隻是兩個月的記憶而已,會很快想起來的。”
接着,他就讓和我爸還有陸月華以及醫生,到外面去單獨溝通。
最後對我病情的溝通結果,高子谕告訴我說,我這情況在醫學上叫間歇性失憶症,主要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以後會慢慢變好。
但我私下裏卻咨詢了我一個做醫生的大學同學,原來,像我這種失憶行爲,是心因性失憶症的一種,是一種選擇性的反常遺忘現象。主要因爲患者對新近重大事件(如創傷、喪親)因震撼過大,不堪回首而産生部分性選擇性遺忘,或暫時性将記憶解離,使其不出現在意識中。
你調香,我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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