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高子谕果然也沒有再給我打過電話發過短信,更沒來過我家,就連周聞笛都沒再勸我回蕙蘭,我也從側面了解到,我那個位置已經找到了新的人員,看來,我并不是無可替代的。無論自己身上發生了多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公司還是要照常運行的,工作還是得繼續的,不可能要求世界因爲我的悲傷而停止轉動。
關于高子谕那天吼出來的話,我在思慮了不久後,去找許承彥證實,但他隻是敷衍道,“别聽高子谕的一面之詞,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跟周旋争鬥,總之,我無論說什麽做什麽,終歸是爲了你好。既然你跟他已經正式分手,就該正式向前看,不要去糾結從前了。”然後,我看他手機,短信也是删得幹幹淨淨的找不到半點的蹤迹。所以許承彥到底背着我,對高子谕說了些什麽,我還真的永遠蒙在鼓裏了。
我最近很平靜,會按時吃飯睡覺,也從未輕易哭鬧,更不出門去。所以,許承彥也滿以爲我跟高子谕确實已經分手,也從蕙蘭辭職,從此沒有瓜葛。他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我們父女間的氣氛又回到了從前的溫馨和諧,另一方面,他現在跟陸月華走得越來越近,時不時邀請她以及周聞笛來家裏做客聊天,真跟一家人差不多。看來,我真該慶幸丁婉姿上次那麽刻薄的一番話,讓許承彥痛定思痛後,徹底醒悟過來了……
陸月華對我爸真的很好,溫言細語的,又大度明理,而且跟我爸聊天也很有話題,感覺兩人相處的特别和諧。私下裏,周聞笛已經在跟我商量,說可以安排下讓他們倆老的正式辦個簡單的結婚儀式,住到一起,反正他們也都是過來人了無非就是相互找個老伴兒,雙方同意就行沒必要還得像年輕人那樣複雜。看來,他比他媽還急。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隻不過我爸顧慮的因素還很多,總覺得兩人不是一個地方的,而且周聞笛家裏比我們有錢得多,怕被人說出去不好聽。
另外,關于我懷孕的事,除了許岚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不敢跟我爸透露半個字,更不敢再在他面前提到高子谕……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想看到許承彥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生活,又因爲這件事掀起波瀾,他真的再也經不起我的折騰。
奇怪的是,雖然懷孕了,我卻一點不适的症狀都沒有,沒有任何惡心嘔吐的感覺,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也沒太多的顧忌,因爲我依然陷在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上糾結不已。而許岚那邊,以前一個月都不打一次電話的,現在幾乎每隔一個星期就要給我打一次,一來就問孩子、孩子、孩子……她好像特别擔心我又想不通去流産,千叮咛萬囑咐的要我别沖動,還每次打電話都要給我科普幾個懷孕的注意事項,弄得我不自覺的就開始各種注意了……
可晚上躺下來的時候,我還是會被一種空前的孤獨寂寞侵襲……想念,果真是會呼吸的痛,他于我而言,是無論如何掙紮都甩不掉的夢魇,我撲在被窩裏,又是淚流成河。依稀還在昨天,他對我還那麽的疼惜、愛護,他信誓旦旦的承諾要和我結婚,我們一起出差旅遊,一起在實驗室裏聞香,我們有無數個瘋狂纏綿的夜……他那麽愛我,可以一次次的拒絕其他女人糾纏,甚至,也願意一次次的放棄尊嚴來對我低頭讨好,這一切都不是幻想,是那麽清晰的曾經。
回憶裏,他帶着自己的英俊潇灑,帶着自己的神秘莫測,帶着對我的欣賞與剖析,帶着他的愛慕與堅持,帶着綿密的柔情,就那麽一步步走進了我的世界,一點點的捕獲了我,也一天天将我的心牢牢囚禁……到這一天,他可以潇灑脫身,而我卻沉淪在無邊無際的苦海裏,掙紮着找不到岸~
差不多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個月裏,我什麽都沒做,事實上也沒心情沒力氣去做任何的事,記憶裏從未如此的堕落過。脫離的社會太久了,我多少也有點恐慌。日子還得繼續,我不可能一直沉浸在這種無盡的悲哀裏,将自己整個的精神拖垮。事實上,還有許多的問題都需要我去解決。高子谕那邊一直沒有主動的聯系,我的心也在一天天的失落中逐漸死去,所以我首要做的,還是孩子的問題……不管怎樣,糾結了這麽久,我還是必須回到原點。
那天,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獨自開着車去醫院“解決問題”了。是的,我已經給了他一個月時間的機會,但他的零回應,實在讓人心寒到極緻,我等不下去了,我想把跟他相關的東西徹底解決掉,再正式離開這個城市,回歸到自己的生活。
剛好去醫院的這條路上很堵,今天不知是不是前面哪個路段發生了車禍還是怎麽回事,堵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有動靜,實在令人心情煩躁。聽了會兒廣播,我無意間朝左邊一看,才發現從旁邊這條小路穿過去,可以朝高子谕所在的住處開去……想到這些,我心裏不免的起了些漣漪,一下子踟蹰起來。
就在前面的車子忽然啓動,而後面的車子又在按喇叭催促的瞬間,我……向右調轉了車頭,朝那條小路開過去,毅然決然朝高子谕的方向去。我想,今天是周日,按照他以往的習慣,若沒有工作上的事,多半都是在家睡覺,他很喜歡睡覺;我的車子越開越快,腦子也越來越熱……不是帶着求和的目的去,隻是,在最後這個關頭,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他,看他最終的反應是什麽,是的,必須告訴他,一定要告訴他,不管他會是什麽反應,我想我接下來做的決定都不會再這麽糾結了。
不到一個小時的,我的車子停到了他的樓下,我熟練的進了他所在樓層的電梯,按下了他的樓層,不到二十秒,電梯門開了,我來到他的門口。這個熟悉的地方,曾留下過我的愛和淚、幸福和掙紮……現在,我又來了,隻是,我不知道這次等待我的會是什麽?當他聽到孩子尚在時,會不會喜極而泣的對我重複着過去的甜言蜜語?我們破碎的情感,還能否修複?是不是,當我踏進門的那一刻,就是踏進了他爲我準備的幸福之門?
我們已經一個月不見了,不說話了。一個月,其實可以發生很多事,改變很多人。
不再想那麽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内心的波瀾,摸出鑰匙來自己開門。
們很快就被打開了,看到這裏熟悉的裝修,我有一種回到自己家裏的感覺。不知道他在不在?我腳步輕盈的踏進去,往客廳裏掃視了一圈,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但是茶幾上放着一些吃的東西,而地上還有一些水漬,再掃視了一下吧台上還有幾杯喝了一半的酒,而且電視機都還開着,聲音調的很小……總之這裏的一切迹象表明,這裏現在是有人的。
我也沒叫他,隻是慢吞吞的放下自己的包包,首先去他書房看了圈還是沒人。随後,我直接朝他卧室走去,因爲我今天穿的平底鞋,踩在他家的地闆上幾乎沒有聲響……我來到門口,門是半掩的,我下意識的推開門——
床上的一副男女‘春宮圖’,乍然出現在我眼底……那個瞬間,我真的有一種被刺瞎眼,刺穿心的感覺。
“啊!”男人壓在身下的半裸女人看到我,首先受驚的尖聲叫了起來,她……是楊綠筠!是的,她是楊綠筠,楊綠筠!!我腦子裏轟的一聲,血立刻往上湧,心跳驟然加速!
而當那個同樣光着上身的男人轉過來,跟我慘白的臉色相對時……當我看清他的臉時,刹那間,猶如萬箭穿心!我身子一歪,要不是及時扶着門,早已經狼狽得跌倒在地。在這一刹那間,我多麽希望自己是瞎子,可以看不見這一切!可它就是殘忍的出現在我的視線了,沒有一絲預感,沒有一點點的防備……
“你來這裏做什麽?”高子谕冷着聲音問我,看到我的時候,整張臉都是冷的。
是啊,我來做什麽?
望着他,還有急匆匆用被子遮住自己的楊綠筠,我頓感天旋地轉,好像整個人都被放進了絞肉機攪得粉碎,卻還沒有死,還保存着丁點的意識!
那種巨大的痛苦、屈辱、絕望,跟海嘯一樣朝我打過來……我徹徹底底的崩潰了,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尖叫起來,我慘烈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着,一個字說不出來,罵不出來,我沒有思想,沒有意識了,腦子轉不動了,就像個神經病一樣,隻知道絕望的尖叫、恸哭……淚水已經完全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看不清他們的反應,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然後,我僅剩的力氣驅使我退出來,拿起自己的包包,我飛快的逃了出去!
就像要逃離一個魔窟一般,我連電梯都等不及了,全身顫抖着沖進旁邊幽暗狹窄的安全通道裏……我逃命般的沿着樓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爲什麽樓梯這麽高,這麽暗,似乎永遠永遠都走不完,這是18層地獄嗎?我管不了了,就算是奔向恐怖的地獄,都比剛才那個‘魔窟’讓我好過很多……我好幾次踩空,好幾次摔倒在樓梯,但我什麽都顧不了了,我一直哭一直往下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于來到了一樓見到了陽光!
我連自己車子都來不及開了,直接昏昏沉沉的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估計也被我的面容吓到了,他關切的問我去哪裏?是啊,我去哪裏?我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去醫院。”我擦了擦眼淚,說的無比堅決。
“哪個醫院?”
“最近的那個。”
醫院裏每天都是人滿爲患,我挂了号,還得排隊等。眼看前面還有幾十個人,估計今天又做不了,于是我實在已經等不及了,跑到最前面找了個看起來老實溫厚的女孩子,對她說了自己的緊急情況,想排在她前面,而她看到我這幅可怖的面容,果然答應了。
于是,再一次,我根據醫生開的單子,重新繳費,重新躺在了手術台上……
你調香,我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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