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309他凝視着我,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隻是不住的噴着煙霧,那煙霧把他的臉籠罩着,使他看來神秘而莫測。在他的沉默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于是,我就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那香槟。
他忽然振作了一下,坐正身子,他滅掉了煙蒂,他的眼光又顯得神采奕奕起來,“嗨,”他說,“别把那香槟當水喝,它一樣會喝醉人的。”
“你剛才還說,它不會讓人醉的。”
“我可不知道你要這樣喝法!”他說,“我看,還是給你叫點飲料吧!”
我笑了,“不要,你隻要多說點話就好。”
“說什麽?”他瞪着我,“首先,你不會要求我一直叫你‘丁香小姐’吧?”
看着他這麽溫和儒雅的姿态,而且見過好幾次面都給我印象挺好,我也就沒再猶豫,拿出了自己随身攜帶的一張名片放到他眼底。
他拿起來一看,一字一頓的念着,“許、蔚、真?”然後看了一下我在公司的一些頭銜,擡眸來瞧我的眼神似乎也有些異樣,“看來,我該叫你‘許總’?”
“别這樣稱呼。”我擺擺手,又喝了一口香槟,“我在蕙蘭隻是個‘小蝦米’,相比之下,你才是真正的‘總’。”我跟他碰了一杯,第一次正式的稱呼他,“馮總!”
“呵呵。”他笑了笑,“許小姐,看來我們還挺有緣的是不是?”
“爲什麽這樣說?”
“世界之大,要跟一個陌生人‘不期而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不覺得我們有緣?”他說。
我一聽到這裏就忽然笑噴了,一口香槟差點噴到他的身上,笑得完全停不下來~我不知道我的笑點爲什麽這麽低?
他滿臉的困惑,“你怎麽了?我這句話哪裏有問題嗎?”
“當然有很大的問題。”我用紙巾擦了擦,笑着對他解釋說,“我們每天都見到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每天都在跟這麽多陌生人‘不期而遇’,怎麽就不容易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也隻是笑笑,然後很自然的說道,“對啊,跟陌生人偶遇一次很容易,但像我們這麽頻繁的‘不期而遇’,豈不就是緣分?”
我這次沒有立刻回答他,因爲覺得他似乎越來越緊密的盯着我,讓我渾身不舒服,尤其在我得知他還是個有婦之夫的情況下。
見我不搭話,他又接着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許小姐今天用的香水,應該是我們梵薇的‘心之梵’?”
他不提‘心之梵’還好,他一提,我才驟然想到了南屏晚鍾的事兒……剛才對他燃起的那點好感也瞬間消散。我收回微笑,“不好意思,我用的是我們蕙蘭的南屏晚鍾。”
“南屏晚鍾?”他臉上的神色很是不可思議,随之又皮笑肉不笑的說,“蕙蘭什麽時候出的這款産品?跟梵薇的‘心之梵’一樣。”
聽到這話,我一時挺生氣,冷冷的說,“馮總的意思是,南屏晚鍾抄襲了你們的‘心之梵’了?”
“這個很正常。”馮績款默認的說到,“既然許小姐也是香水行業工作的人,那咱們就來聊聊香水的話題吧。目前我們國内的香水,仍然處于一個初級‘仿香’的階段。像比如我們梵薇這種大品牌推出一款新的香水,其他一些品牌的調香師,就會根據生産廠家的要求進行成分分析,然後仿造出類似的産品,在短短幾個星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内就可以推出市場。當然,這樣也會導緻不少的問題,雖然當前的香味分析,在技術已經達到了能夠完全解構的程度,但仍有部分被仿制産品的天然原料是無法分析的,就是這小小的一點差異,往往會導緻整個仿香的失敗。”
“你說完了?”我冷冷的問。
“嗯。”
“說了這麽多,你不就是想表達,蕙蘭的南屏晚鍾是仿造了梵薇的‘心之梵’嗎?”我瞪着他,有點不屑的嘀咕道,“身爲梵薇的總裁,自己做了‘虧心事’,還好意思臉不紅心不跳的颠倒黑白,在我面前科普什麽叫‘仿香’?”
“呵呵。”他看了我一眼,“許小姐好像火氣不小?看來你是個好員工,可以把公司的榮辱當做自己的榮辱。”
“你說得對!”我語氣更加沖了,“但是蕙蘭隻有榮,沒有辱!”
“幹嘛這麽激動。”他給我切了一塊牛排,放我盤裏,“來,嘗一下,這個味道很不錯。”
我哪裏還有心情來吃東西,想了想,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就很直接的問他,“馮總,你覺得你們梵薇這個品牌形象地位怎麽樣?”
“還可以吧,業内第一。”他言簡意赅。
“說的好,一個自稱‘業内第一’的品牌,爲何又要抄襲其他品牌的作品?”
他眯了眯眼睛,貌似有點沒聽明白,“梵薇抄襲誰了?”
也不知道他這反應,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隻好脫口而出,“你們梵薇年初時候推出的‘心之梵’新款香水,就是通過竊取蕙蘭的南屏晚鍾配方來生産的…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馮總還必要在我面前裝傻充愣?”
“怎麽回事?”他臉色也頗有些嚴肅起來,“本來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說的這麽嚴重了……?我欣賞許小姐的聰明可愛,我覺得……我們還是聊些輕松的話題比較好,在這樣一個溫馨美好的環境下,不适合談那些嚴肅的東西是不是?”說完,他還特地給我添了點紅酒。
“馮總——”我‘不依不饒’、也不解風情的說,“既然已經說開了,還是不要逃避問題吧。”
“好,既然許小姐是業内人士,要跟我較真,那我也不介意跟你聊聊‘心之梵’。”馮績款是個好脾氣的男人,面對我的質疑,他耐心的解釋說,“心之梵是從寺廟鍾聲、淨心這些點作爲靈感研發出的新産品,它的原創者一開始的确并不是梵薇的調香師,而是你們蕙蘭的紀均澤。不過,自從紀均澤供職于梵薇後,這項專利也正式爲梵薇所有。因爲市場表現較好,現今,行業内有不少的品牌都在通過各種技術手段來仿造‘心之梵’,當然也包括你們的蕙蘭……其實你們算是這批仿香者中做的比較成功的,取名也很貼切——南屏晚鍾。呵呵。”
聽了他這篇理所當然又颠倒黑背的話,我實在是哭笑不得。可是,看他這副言之鑿鑿的态度,又實在不像是故意要歪曲事實……莫非他作爲總裁真的不知情?難道是紀均澤騙了他,以至于讓他從頭到尾都以爲‘心之梵’的配方是紀均澤原創的,從不存在抄襲一事??
但我是個急性子的人,他越是這樣說,越讓我覺得不甘心,我忽然就沖口而出,“好,我現在用的是改進版的南屏晚鍾,你親自來聞一聞,看看到底誰是‘盜版’?”
他聽到這兒,目光閃爍了下……
“好啊,不知道許小姐想讓我聞哪裏?”
我雖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覺得這話實在太過暧昧,但又實在受不了高子谕的原創心血被那樣歪曲,就故作大方的說了句,“頭發吧。”
他點點頭,就真的站了起來,繞到我身邊來,很紳士的撩起我一縷發梢,湊在鼻子前嗅聞了差不多幾秒鍾——
“确實跟心之梵不是同一款,你們的南屏晚鍾要淡得多。”他說,“不過,氣味這種東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這并不能證明南屏晚鍾就要好……”
我瞪了他一眼,也并不想再跟他争辯下去了,反正也是過去了好久的事兒,說的太多也沒什麽意思。
自顧自的繼續吃東西,氣氛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笑着沒話找話的說,“你吃得很少,怎麽這牛排不合胃口嗎?”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什麽黑胡椒牛排,”我喃喃的說,“我點它,隻因爲想表示對西餐内行而已。我可不知道它是這麽辣的!”
我的坦白使他發笑,“給你另外叫點什麽?”他問。
“不要。”我又喝了一口香槟:“我現在有點騰雲駕霧的,吃不下任何東西。這香槟比汽水強不了多少,我已經越喝越習慣了。”
他伸過手來,想從我手中取去杯子。
“你喝了太多的香槟,”他說,“你已經醉了。”
“沒有。”我猛烈的搖頭,抓緊我的杯子。“有時間,再告訴我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麽?”
于是,他又說了,他說了很多很多,他在歐洲的見聞,西方的美女,他的一些奇遇,豔遇……我一直傾聽着,一直喝着那“和汽水差不多”的香槟,我的頭越來越昏沉,我的視覺越來越模糊,我隻記得後來氣氛緩和了很多,我們又抛開了那個嚴肅的話題,我一直笑,一直笑個不停,最後,夜似乎很深了,他把我拉出了那家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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