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309“這位女士,”我強忍内心的驚濤駭浪,淡定中有一絲怨怒,“按照你所說的原價50萬賠償,我想我把自己賣了也賠不起,說個實際點的價吧,相互理解一點,人人都有不小心犯錯的時候……你這次放過了我,下次會有好報的,嗯。”
估計是她是看我太過淡定了,一點沒有畏懼之色,表情奇怪,說的話也奇怪,看她的眼神更奇怪,反而沒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這回換她對我上下打量起來~
“海叔!”另一個熟悉的男聲傳過來。我擡頭一看,來人竟然是高子谕!
“咳,子谕,我說了讓你别上來,我們一會兒就下去的,你看你,呵呵……也真是麻煩!”那個老男人笑呵呵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看兩人就像忘年之交。
“沒事,我聽說婉姨遇到點事,就跑上來看有什麽能幫忙的。。”高子谕輕快的說着,就看向我這邊來,同時看到我和旁邊那個女人,隻見他臉色一僵~
“婉姨!”高子谕面對我時,失神了幾秒,就對那女人點頭問好。
她也臉色緩和些,對他溫言說道,“子谕,你跟你海叔先下去,等我把這裏的問題解決了就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高子谕看着我。
叫陳碧海的老男人走過來解釋,“那小姑娘不小心撞到你婉姨,弄得她手镯掉地上,摔出了一點瑕疵,就非要纏着要那小美女賠償,實在無聊的很!我就奇怪了,你手镯帶着手上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取下來,剛好就被人撞上了?還是怪她自己!”說完還搖搖頭,點了一根煙抽起來。
“陳碧海!”女人雖然是帶吼的,但是喊着他的名字的時候,卻還是有幾分嬌柔在裏面,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她繼續無理的吵到,“你就是看這小女人年輕漂亮,幫着她說話是嗎?你搞清楚,這是我戴了十多年的手镯,陪我從年輕貌美的年代走過來……現在突然變成這樣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好了好了,”高子谕在旁邊打圓場,安慰了那女人一番,就很幹脆利落的說了句,“讓我幫她賠吧,這镯子要多少錢?”
“你幫她賠,憑什麽要你幫?”女人陰陽怪氣的諷刺到,“呵,看來這世界永遠是二十出頭小姑娘的天下,走到哪裏,都有男人幫着打抱不平,哪像我,人老珠黃了,多說兩句就招人嫌!”
敢情她故意爲難我,隻是嫉妒我還比她年輕貌美?18年了,從來沒想到,我和她會以這種啼笑皆非又狼狽不堪的方式相見。
“她是我公司的一個員工,我們認識。”高子谕心平氣和的安慰那個女人,“我作爲她的上司,幫着處理她的問題,是理所應當的,還請婉姨勿怪。”
“哼,”她還是不服氣,“50萬呢,你也幫她給?”
“是的,我給。”高子谕答得毫不含糊。
看到他這麽男人的爲我出頭,我瞬間有點感動,呆在那裏,都沒推辭。
最終,看在高子谕的面子上,女人隻讓我給她道了個歉,就決定‘放了我’。然後挽着陳碧海的手,揚長而去……那兩人親密的背影,像一根刺插在我心上,難受得不要不要的~此刻,我想到了我爸,我爸用了一個男人最巅峰的幾十年來寵過她,思念她,最後孤獨終老。而她,卻和一個有錢人過着潇灑美好、沒心沒肺的日子,還在自己親生女兒面前,過了一把有錢人耀武揚威的瘾——我真甯願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也不願相信這是我那個媽!
“你傻乎乎的站在這兒被她罵那麽久,不會就爲專門等我的到來吧?”高子谕臨走前還不忘調侃我一把,自戀的說,“看來,爲了跟我偶遇,你還真是蠻拼的!”
我臉朝向另一邊,不願自己那份落魄被他看到……是的,我相信我現在是很落魄的,各種心酸、落魄、疼痛攪合在一起,我整個人像被抽空!
高子谕看我不說話,他也沒耐心逗留,轉身就走。
聽着他的皮鞋聲越走越遠,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又追過去叫住他,“高總,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個女人?”
他很奇怪的看着我,“你想問什麽?”
“你是不是一會兒要陪他們兩個?”我再問。
他平淡的說,“是。”
“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腦子很混亂,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心隻想着要找那個女人談談,問她這麽多年到底去了哪裏?爲什麽要傷害我爸?
高子谕眉頭蹙了一下,覺得很意外。
他幾番欲言又止之後,忍耐的說,“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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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下去以後,我看到陳碧海正殷勤的給丁婉姿把那個摔出瑕疵的玉镯戴到手腕上,俨然一副恩愛夫妻範兒,看來,她重新找的的男人,不但可以給她許多許多的錢,還能給她許多許多的愛,她怎能這樣好命?
見到我又跟着來了,丁婉姿皺起眉頭,第一個想責難我,卻又被高子谕搶在前面解釋了,“海叔,婉姨,我預備帶這位許小姐一起跟你們共進晚餐,不知道是否方便?”
“可以,沒問題,那就一起去吧。”陳碧海倒是一口答應。
而丁婉姿瞪了我一眼,居然也沒拒絕,隻是說了句,“随你的安排吧,剛回國來,我還沒有精力來處理這些瑣事。”
就這樣,我跟着他們去了高子谕提前訂好的飯店裏,是一個高檔的西餐廳,一看就是爲了照顧陳碧海兩人的口味。說實話,我今天是頭一次看到高子谕對人也有恭敬的一面,不是恭維也不是畏懼,而是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高子谕和他們究竟什麽關系,我現在沒心情知曉,我一顆心都懸在丁婉姿身上……我隻想進一步接觸她,研究她,找機會把我多年的郁憤發洩一番。
在包間裏坐下,看到有廚師現場做美食,有服服務員貼身幫着倒茶,分菜,各種高大上的服務和環境,讓我都有些不自在了,甚至還有點後悔來蹭飯。不過當我擡眸看到對面的丁婉姿,那張在我腦子裏停留了18年的臉,我就毫無畏懼起來~
剛巧,我收到我爸的微信,問我:女兒,國慶回來不?(qq笑臉表情)
看到這幾個字,我一陣心酸,立刻有飙淚的沖動,但還是強行憋住淚水,低頭給他回複微信:要回來,爸,我愛你,等我給你買禮物回來!”
可能是看到我眼圈發紅吧,那抽着雪茄的陳碧海忽然對我說,“許小姐是吧?你也不用太糾結剛才的事,既然你跟子谕是認識的,我們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别壓力太大。”
我感激似的笑笑,沒說話。
“她要有壓力的話,就不會厚臉皮跟着來了~”丁婉姿在旁邊不留情面的補了一刀。
“呵呵。”陳碧海一笑而過,又對高子谕說,“子谕,你還沒給我們正式介紹許小姐呢,你看,弄得大家多生疏?”
高子谕看我一眼,可能覺得我一個小人物也沒有介紹的必要,隻是對陳碧海敷衍道,“許小姐在我們蕙蘭做采購經理,比較斯文慢熱的一個人,工作能力各方面都還可以……”
說完,他又作勢向我介紹陳碧海,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這位是陳老闆,以後跟我們蕙蘭會有一些合作,等以後有機會,你對他會有個全面的了解。”
陳碧海聽着,又是笑着搖搖頭,調侃說,“還‘以後有機會’呢,其實沒必要搞得這樣神秘……”然後,他又幹脆轉移話題,問高子谕,“對了,蕙蘭的現狀,就是你在電話裏跟我反映的那幾點?”
高子谕點頭。
陳碧海又問,“打算留哪些人?定好沒有?”
“差不多了~”高子谕說的輕松而神秘,讓我聽得雲裏霧裏,森森的感覺他和這個我一無所知的陳碧海,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坐在餐桌上,我神思恍惚的聽着他們的談話,始終沒有插過一句嘴,心思很快被丁婉姿吸引過去。
這一切對我而言,真的就像一個夢境。試想,當你對一個人耿耿于懷18年,又思念,又憤恨,又不甘,無數次當她死了,就像掉進水裏的水,在這個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毫無征兆的,她突然就出現在你面前,她的臉,和我8歲那年最後一次見到的臉,竟然沒有多大的變化,呵呵,原來,生活真的遠比小說更狗血!
我們許家的親戚,都知道這樣一個事實:二十多年前,我爸娶了這個叫丁婉姿的女人,将她寵上天,她不工作、也不幹家務、花錢大手大腳,我爸心甘情願給她當牛做馬,每天辛苦工作後,回來還要給她做飯,做得不好吃,她會吵得把整棟樓都掀起來!而且我奶奶也對她很好,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就算她隻生了我這麽一個女兒,我奶奶也一點不給她壓力,盡心盡力伺候她的月子,不讓她幹一點點的活,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她那時老和大伯母吵架,但奶奶就是偏心她,不論是非對錯就是要站在她這邊……婆家人都把她當菩薩供着。
那時,人人都羨慕她命好,嫁人了還能過公主女王般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可是她卻非要作死,她覺得自己一絕色美女,嫁我爸這個普通工薪階層太虧了,于是一直在外勾三搭四,跟我爸鬧離婚。我爸對她很癡情,死活不肯離,她就變本加厲的死作,經常不吭一聲的玩消失,跑到外面大城市去,害的我爸爲了找她簡直出生入死、行銷骨毀……一直到我長到8歲,這8年間,她幾乎沒抱過我,連我剛出世都沒喂過我奶,全部交給我奶奶和保姆,反而她一不順心就把我往死裏打,發洩脾氣……那時我才5歲,就巴不得她趕緊死,别再禍害我家人了~
終于那一年,當她爲了逼我爸離婚,帶了個男人回家上床,剛好被我爸撞見……我爸沒有像一般男人那樣拿着菜刀追殺她和那男人,反而下定決心成全了她,跟她離了婚。那年我還有幾天就滿8歲,看到她拖個箱子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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