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字剛脫口,楓軒的拳頭已經攻了過來。他出拳的速度極快,很有上次跟梁文武對抗的泰拳王“死神”風範。而且難能可貴的是,他的拳頭不但快而且重。這一拳過來,王老伯若被擊中的話,差不多腦袋要開花。可惜王老伯根本不會給他擊中的機會。隻見他雙手一引,再一推,就把楓軒的身子撇在一邊。楓軒剛被王老伯繞開,他的腳接着就朝王老伯的下颚倒踢。王老伯雙足離地,身子驟然騰空而起,離地半米有餘,正好将楓軒由下往上倒踢的腳尖壓在兩隻手肘以下。如此一來,楓軒不僅一腳提空,而且一隻腳幾乎要被王老伯控制住。就在王老伯雙足彈跳的瞬間,楓軒已覺察到這一點,因此馬上将踢出去的右腳快速縮回。王老伯落下,楓軒由于動作過快,用力過猛,整個人頓時像隻猴子似的飛出去。楓軒落下,身子一個踉跄,險些摔倒。王老伯臉不紅心不跳,問:“小子,大爺的這套太極拳打得如何?”楓軒受辱,冷哼一聲,“嗖!”一聲将上身的西裝扔在一邊,手腕到手肘之間,露出一個鐵筒模樣的護腕。這套護腕,少說也有十幾斤。很難相信,一個手上戴着十幾斤鐵筒的人,拳頭竟然還能如此之快。若是将鐵筒摘掉,王老伯豈不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套護腕,王老伯當然看見了!“裝備不錯!”王老伯說,“就怕中看不中用,摘下來試試?”楓軒圍着王老伯走了半圈,突然用兩隻手掌分别在兩套護腕上面拍了一下。隻聽“咔咔”幾聲怪響,鐵腕裏面既然冒出一些鐵刺。在太陽光的照耀下,每一根鐵刺都寒光閃閃,長度大概在寸半左右,咋一看,就和刺猬身上的倒刺差不多。我暗自替王老伯叫苦,因爲這套護腕的出現,也就意味着,王老伯的手無法接觸到楓軒的拳頭及手腕。而太極拳的精髓,就在于借力打力,王老伯的一雙肉掌,若是無法跟楓軒的手接觸,又如何能夠化解楓軒那一套又狠又毒的拳法?王老伯突然伸手去解腰帶,随後就從腰間取下一根像綢緞似的帶子。楓軒問:“你想用一條破布帶赢我?”王老伯抖了抖綢緞,溫和地笑着說:“不試試怎麽知道?綢緞當然沒有鐵釘硬,不過我可以用他将你手上的護腕卸下來。你可要注意了!别說老人家沒提醒你!”楓軒臉色一沉,大吼一聲再次撲向王老伯。王老伯穩如泰山,兩隻手将綢緞拉得筆直。楓軒的鐵拳揮過去,王老伯立即抖了抖綢緞。原本無比柔軟的綢緞這時卻發出嘭一聲悶響,接着就将楓軒的拳頭彈開。楓軒雙拳翻飛,一雙渾身是刺的鐵護腕嘭嘭擊在王老伯的綢緞上。王老伯不斷變幻步伐,顯然感到對方的攻勢比較棘手。楓軒攻勢不減,越打越得意。王老伯開始往後退,那群大兵見了,都在喝彩。楓軒聽到喝彩聲,攻擊的速度加快,五秒鍾之内至少打出幾十拳。每一拳都虎虎生風,不斷将王老伯往山崖的岩石下邊逼退。王老伯退到懸崖下,楓軒的拳頭依然近逼。王老伯避過剛才的一陣拳頭,突然吸氣,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動作。等楓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鬼魅般轉到楓軒的背後了。于是就出現了這樣的陣勢:王老伯面向懸崖的岩壁,楓軒的背後則一下子沒了退路。這一點,剛才楓軒不是沒想過,隻是他覺得他的攻擊速度,王老伯根本沒法還手。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都沒意識到危機的存在!他開始朝王老伯發動第二輪攻擊。以楓軒的拳法來說,的确屬于以攻爲守。然而,王老伯這次卻沒有退卻,而是迎刃而上!楓軒怔了怔,這才意識到,剛才王老伯那一陣退讓,明顯就是誘敵深入的戰法。而且他很快感覺到,王老伯那根綢緞,其實并非用來抵擋他那套帶刺的鐵護腕。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就已經敗了!王老伯已經扔掉那根綢緞,赤手空拳迎着楓軒的一雙鐵刺護腕攻擊過去。此時唯一還能讓楓軒感到安慰的是,王老伯的拳風依然沒有變,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太極拳。如此緩慢的拳術,當然不适合進攻。楓軒于是用足全身力氣,對着王老伯的肉掌呼呼兩聲擊過去。王老伯依然沒有退避!我吓得不敢再看,因爲這硬碰硬的打法,最後的結果無非是魚死網破。要麽王老伯的一雙手被鐵護腕刺穿,要麽楓軒的一雙手被王老伯折斷。然而我很快聽到那群大兵的驚呼。接着,就是嘣嘣幾聲金屬斷裂的聲音。等我睜眼去看的時候,發現楓軒的鐵護腕已經被震落,并像陶瓷那樣碎裂成幾半。王老伯的一雙肉掌呢?不但沒被刺穿,就連皮都沒被刺破一點。楓軒跪着,王老伯站着。楓軒表情痛苦,問:“這……這是……什麽功夫?”“中國功夫!”王老伯氣都沒喘,說完就去撿腰帶。楓軒幾次想掙紮站起來,卻又跪了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就在剛才我閉眼的一瞬間,王老伯究竟擊中了楓軒身體的哪一個部位,以至于這個桀骜不馴的家夥,變成這副熊樣。“爲什麽?爲什麽你的身體,不需要接觸我?”楓軒依然沒想明白。王老伯提着手中的腰帶,輕輕一抖,用綢緞重重扇了楓軒一耳光,直打得脆響。楓軒被打,卻沒了還手之力。王老伯繼續抽打,每次抽打,他都會說一句話:“叫你嚣張!叫你打人!叫你練功夫!爺今天就教你,什麽叫習武先挨打,什麽叫不準先打人!”楓軒被抽得爬在了地上。半天,他的嘴角流着血,顫巍巍站起來。旁邊的大兵紛紛端起槍,準備射擊王老伯。楓軒聲嘶力竭大喊:“慢!我說過,行者天邊沒來,不準任何人開槍!”說完這句話,他總算站直身子了。王老伯将綢緞收起來,系在腰上,冷冷說:“年輕人,還算有點骨氣!”楓軒伏在岩壁上,問:“你爲什麽不逃?”王老伯反問:“爲什麽要逃?”“你打不過行者天邊!打不過!他是戰争狂魔,像你這樣的高手,他已經殺過太多!”楓軒吼着,“你趕緊走!我不想你這樣的獨門功夫,從此失傳!”王老伯愣住,随後感動地說:“好!看來你還有點良知!”楓軒問:“老伯,如果你我今天不死,我一定……一定拜你爲師……”王老伯往我這邊看:“我非死不可!”楓軒不解,問:“爲什麽?”王老伯指着我:“因爲他不能死!你不需要拜我爲師,你隻需要幫我把他護送出去!”楓軒搖頭:“我是習武之人,也是殺手!英雄相惜沒錯,可殺手的原則也不能違背。”說到這裏,楓軒用手捂住腹部,剛才顯然被王老伯傷到五髒六腑了。喘了幾口氣之後,楓軒接着說:“我收了行者天邊的錢,就得替他賣命。你既然知道……知道自己打不過行者天邊,你爲什麽不逃?我可以讓你走!”王老伯幹脆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我不逃,是因爲我在等救兵。行者天邊要殺的人,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明知逃不了,還不如在這裏做一個了斷!”“救兵?誰還會來救你們?”楓軒不解地問。“一個人,一旦我這個大侄兒有危險,那個人一定會爲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行者天邊要來,他當然也會來。他隻要會來,另外一個朋友也回來。這道峽谷,你們知道叫什麽谷?這道峽谷,名叫死亡谷。所以我們準備在這裏誅殺行者天邊!”楓軒聽了臉色大變:“就憑你們三人?想要誅殺行者天邊?那兩人是誰?”“當然!我的功夫你見過了,不知道白無常和天葬公子,這兩人的功夫你見識過沒有?我們三人聯手,對付行者天邊一個人,你覺得有幾成的勝算?”楓軒沉默片刻:“不!行者天邊不會敗……你又怎麽知道白無常會來?”王老伯表情凝重,一字一句說:“因爲,他和你一樣!是殺手!”楓軒當場無語。白無常的名聲,他自然聽說過。王老伯繼續說:“他收了潔明山莊後母的錢,負責保護梁文寬,梁文寬有危險,爲了遵守一個殺手的承諾,他當然會挺身而出,哪怕丢了性命!”正說着,峽谷的一端,緩緩走來一個黑衣人。這個人當然就是行者天邊!同樣,峽谷的另外一邊,也走來兩個一白一黑的人。黑的就是天葬公子,白的就是白無常。這兩人的步伐相當一緻,從他們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他們是盟友。的确,行者天邊這樣的人不除,絕對是一大禍害。可是,行者天邊并沒有感到害怕!“說得很好,蘇老伯!”白無常鼓掌。他的表情也顯然沒有一絲懼怕。我見過白無常跟行者天邊交手,他曾說,他應該可以抵得住行者天邊三十招。現在加上王老伯和天葬公子,他們至少可以保證一百招之内不被行者天邊所殺。跟忍者對戰,時間就是生命。拖得越久,就越有勝算的把握。因爲忍者基本上是一鼓作氣,一擊必中。一鼓作氣不勝,自然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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