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疑問,究竟真相是否如我所想,我到目前還無法确定。目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實實跟着王老伯學習無極拳。我問王老伯練無極拳需要多久,王老伯告訴我,至少需要三年以上。不過,考慮到我肚子裏有個東西,若是有奇迹發生的話,時間會大大縮短。王老伯愁眉苦臉對我說:“作爲内太極的無極拳,招式和太極拳一樣,怎麽打都行。我這裏有本太極拳的書,你自己平時沒事就照着練。無極拳原本隻有進入無極之境,才能領悟到無極的真谛。考慮到我說高深了你聽不懂,伯伯就告訴你最簡單的。這無極之境其實就是混沌狀态,忘我之境。人最難做到的是什麽?就是忘記自我。要學無極拳,就要先忘記自己!”我聽得糊塗了。這“忘我”兩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相當難。要是任何人随便都能忘我,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去出家了。——王老伯對這個問題顯然也很頭痛,想了大半天突然笑起來,拍掌說:“有了!水兄弟在這裏,你正好可以跟着他學學怎麽忘我。這兩天我會想辦法把水兄弟引出來!”我聽了當場就覺得害怕,水葫蘆不是精神病患者嗎?讓我跟一個精神病患者學習忘我,這種馊主意,虧王老伯這樣的高手想得出來。“老伯,你不教我學拳我就不學了,不用這樣子整人吧?”我說。王老伯瞪我一眼:“你這說的啥子話!我要是不教你學拳,我救你出來幹啥?那個小柔……算了不說了,你先在這裏等我兩天,我去弄個東西回來!”“老伯……你要出遠門?”我有些不安地問。王老伯點頭:“算不上遠門,到附近的小鎮,找找看,能不能弄個玩具過來!你放心,有水葫蘆在這裏,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我盡量早點回來!”王老伯說完就下樓睡覺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見他整理一下背包,提着半隻兔子腿下匆匆而去。我爬到樓頂去看他,發現整片荒野中,就他一個人快步疾行。王老伯走後,我頓覺百無聊賴,于是就掏出那本破舊的太極拳拳譜照着指手畫腳。比劃來比劃去,我都覺得這玩意太枯燥沒味。你說,好端端一個三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卻要去打老太爺們才會比劃的拳法,怎麽能讓人開心?雖然影視劇裏面,都把太極拳演得神乎其神,但現實生活中,我還真沒見過用太極拳把人撂倒的。對于年輕人來說,花大把的時間練太極,還不如花點錢去武館練幾天跆拳道。想到這,我再也練不下去了,随手就将拳譜扔在了一邊。在屋頂上躺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等我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一張鬼臉,吓得一骨碌爬起,差點從房頂上摔下去。“你是誰?别過來!”我一邊往後退,一邊問那人。那人朝我擠眉弄眼,乘我不備,一個跳躍朝我撲過來,一把就捏住我的脖子。我張口大叫,忽然覺得有個軟綿綿涼飕飕的東西,一下子鑽進我的喉嚨裏去了。等那個東西滾進我的肚子,那人就把我放開,然後跑到一邊搓手頓足,哈哈大笑。我哇哇幹嘔兩聲,眼淚都嘔出來了,問:“你幹嘛?”對面那人不回答,站在那兒就像找虱子一樣,将一身破爛的棉衣翻了個底朝天。我仔細去看,發現這人長相賊頭鼠腦的,身高大概隻有一米五八的樣子。上身穿棉衣,下身卻套着條短褲。再看短褲下面,居然還穿着一白一黑兩隻皮鞋。而且一隻是平底鞋,一隻是高跟鞋。見我在看他,這家夥就羞澀滴轉過身。就在我覺得這人還有點意思的時候,這家夥猛然轉身,手裏一下子就多了兩條花花綠綠的小蛇。我吃了一驚,轉身就準備往樓梯口跑。沒想這家夥身子一閃,像個鬼魅似的,一下子就擋住我的去路。我根本想不明白,這家夥穿着那樣一雙鞋,爲何還跑那麽快。“吃……好吃!”那人終于開腔,聲音卻怪怪的像個小娃娃。我知道,這家夥八成就是王老伯口中的那個水兄弟。爲了不被這人傷害,我開始向他讨好:“水叔叔,我叫梁文寬,我認識你大哥,彜人部落的水護衛。他還讓我找你!”對方聽了,擡起頭想了大半天。然後什麽都不說,就像北方人吃大蔥一樣,幾口就把那兩條動來動去的小蛇給吃了。吃的時候,嘴裏還發出啪啪的聲音。把那兩條活蛇吃完,這家夥一攤手,表示沒有了。我吓得站在那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啥。就在這時,那家夥居然一跟鬥倒立起來,腳朝上,頭朝下,用兩隻手圍着屋頂走了一圈,然後突然像摔瓜似的嘭一聲,跌到樓下去了。我追到屋頂邊緣,将頭探出去往下看,哪裏還見得着他的人影!看來,這水葫蘆,果真如王老伯說說,瘋瘋癫癫,而且還瘋得不輕。像這樣的人,我很好奇,王老伯還能用什麽方法将他搞定,讓他安安靜靜坐下來。回到屋子當中,我将房門緊閉,一坐下來就覺得惡心。揉了揉肚子,發現裏面沒東西在動,這才放下心來。敢情水葫蘆跟我吃的那條小蛇,應該不是活的。此後,提心吊膽過了兩天,王老伯才從山下回來,之間,那家夥再也沒有出現。王老伯回來時,手上提着一個鳥籠,鳥籠裏面關着一隻八哥。我問弄隻八哥來幹嘛,王老伯笑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文寬,這兩天水兄弟沒爲難你吧?”提到水葫蘆,我又覺得想吐,揉了揉肚子說:“沒!就給我吃了條蛇!”“哦?有這麽好的待遇?”王老伯好奇地看我。“嗯!他給我吃活蛇!”我吐了灘口水。王老伯聽了哈哈笑:“生吞活蛇,大補啊!看樣子,讓你跟水兄弟學武沒錯。你别嫌棄,那蛇算是他給你的見面禮。水兄弟的思維,咱們常人很難理解的!”我當場被吓住。王老伯說着,從背包裏又摸出一隻八哥來。我仔細看才發現是個假家夥,就是小孩子玩的一個玩具。王老伯笑問:“文寬,你知道這幹啥用的?”“用來隴哄水葫蘆?”我問。王老伯吹了兩聲口哨。吹完以後,兩三秒的時間,屋檐下的八哥突然開口罵:“水葫蘆是憨包!水葫蘆是憨包!”屋檐下那隻罵完了,這玩具鳥就開始跟着罵。“呵呵!知道厲害了吧?”王老伯顯得很得意。我心想,就兩天的時間,這王老伯還真是牛人,不知道在哪兒弄來這麽兩個活寶。“有這兩個寶貝,還怕水兄弟不來?”王老伯笑說。當天中午,爲了吸引水葫蘆,王老伯特地從包裏摸出一隻牛肉幹巴,然後用牛屎在屋頂上燒了一堆火,并将牛肉幹巴丢進火堆燒着。我問王老伯,燒牛肉幹巴,有什麽用。王老伯回答:“水兄弟的嗅覺特别靈敏,就像狗鼻子一樣。他若是躲在這附近,就算呼呼大睡,也能在夢裏面聞到這香味!”正說着,遠遠的,真見一個人從一堵土牆背後直起身來。那土牆,聽王老伯說,是民國時期修的。王老伯朝那邊大聲喊:“水兄弟,過來吃肉,我是你蘇老哥!”水葫蘆遠遠站着,就伏在土牆上不言不語。王老伯見了,趕緊下去提着八哥上來,并将鳥籠,用一根竹竿叼着,高高地挂在屋頂上。弄好以後,就聽王老伯吹口哨。沒多久,竹竿上的八哥就在罵水葫蘆。“水葫蘆,悖時砍腦殼的!水葫蘆!砍腦殼的!”這八哥鳥的聲音,聽得我忍不住想笑。王老伯手舞足蹈,很誇張地笑出聲來。爲了表示他心中的歡愉,這老人家還在屋頂上像小孩子一樣打滾。這下真湊效,水葫蘆果真從土牆背後爬出來了。“過來了沒?”王老伯躺在地上小聲問我。我回答說:“過來了!”“過來就好!”王老伯又吹了幾聲口哨。這下,小八哥更罵得歡了,一邊拍打着翅膀一邊罵:“水葫蘆砍腦殼,水葫蘆悖時。水葫蘆悖時砍腦殼!”水葫蘆走到楊樹下,不再往前走了。隻見他手指頭勾了勾,嘴上像是叽裏呱啦說着什麽。沒過多久,忽見小八哥屁股一扭,盯着王老伯看。王老伯沒聽見小八哥罵人,就擡頭往竹竿上看。王老伯看它,小八哥就拉了泡屎,拍着翅膀罵:“蘇老乖吃屎!蘇老怪吃屎!蘇老怪陽痿……”這下,連我都被逗樂了。那水葫蘆,不知道用了什麽本事,居然讓小八哥對着王老伯一陣狂罵。這“蘇老乖”三個字,我想應該就是王老伯的原名了。我們都知道,有鹦鹉學舌這麽個成語。八哥也會說話,但與鹦鹉相比起來,口才似乎笨拙不少。王老伯能用兩天的時間,教會小八哥兩句罵人的話,想起來已經很了不得。可是這個水葫蘆,卻在一瞬間,就教會八哥數十句,簡直已經到了讓人不可思議的地步。王老伯被小八哥這一陣狗血噴頭,立馬提着八哥跑到屋子裏去了。就在我感到愕然之際,就見王老伯把那隻玩具鳥弄出來。爲了不讓水葫蘆看清,王老伯将玩具八哥放進鳥籠後,還用了一塊紅布遮着。王老伯剛把鳥籠挂在竹竿上,那玩具鳥就對水葫蘆一陣臭罵。這下,無論水葫蘆做什麽,那鳥都罵得甚歡。水葫蘆怒不可遏,忍不出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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