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聽說又有人受傷,幹脆跑回去,把季駝背的藥箱提出來,胡亂找了一些止血的藥粉給方腦殼塗上。方腦殼歪着屁股爬在石頭上,哼哼唧唧,哎哎喲喲,一臉痛苦。
“先是柱子被王八咬,現在又是方老弟被公雞啄,這裏面到底有啥子東西嘛?”
說話的,是站在一邊的老鐵頭。自從上次親眼看見鬼螞蚱被陰狗咬傷,變成那副模樣以後,一開始很嚣張的這人,随之銳氣慢慢減了不少。到了現在,更是變得有點膽小如鼠了。
灰先生回答:“以我的推斷,這下面邪氣太重!公雞和王八才會變成那樣!”
“先生,你說那個有啥用?你倒是再幫我看看,這公雞嘴上有沒有毒?”方腦殼依然不放心。灰先生再次走到方腦殼背後,扒開他的衣褲仔細看了大半天。
“這公雞是家養的,啷個會有毒噻?要有毒,頂多不過是禽流感……”
“你才禽流感!”方腦殼這才站起來,提着褲子就準備走。
“幹爹,老方,你去哪點?”我追過來。
說實在的,沒有方腦殼在場,我心裏還真不習慣。白無常身手雖好,但不懂安慰人。這老方,别看他頭發鳥窩似的,一點都不講究,卻是個心理學高手。
“文寬,這個地方……不是幹爹不想陪你,太他媽吓人了呀!”
正說着,“火星探險社”的人就打來電話問白無常:“把你們的準确位置發過來!”
白無常于是把手機遞給我,讓我将麻石山的準确位置用短信的形式發過去。
——在探險隊還沒有趕過來之前,我問刀疤:“家裏有多餘的電線沒?有的話,拉一根到這地方來。等探險隊的來了,說不定他們要用。我覺得,拉一根電線下去,說不定會好很多。到時候随便扔一個五百瓦的燈泡下去,就不信裏面的鬼怪還敢呆在那兒不走……”
白無常點頭:“這個可行!電線下去,說不定還能電暈幾隻怪物,弄上來下酒!”
刀疤想都沒想,便回答:“電線多得是,前幾天你爸葬禮上買了好多!”
我們剛将電線接上,天葬公子一行人風塵仆仆趕來,二話不說就開始布置場地。
我擡起頭看了看,發現這次火星社一共來了七人。其中有兩人是孿生兄弟。
看到這對孿生兄弟,我突然扭頭去問方腦殼:“那三兄弟呢?三兄弟咋不見人影了?”
方腦殼看着我,歎着氣說:“你忙糊塗了吧?他們探家去了!”
“探家?”我覺得渾渾噩噩,自從進入白化以後,這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咋過來的。
“嗯!他們三兄弟的養母,就在白化自治州,你們去找長發李的時候,他們就回去了。要是他們三兄弟在,你幹爹我還至于這麽狼狽麽?這麽膽小麽?”
我想想也是,從鬼打嶺到白川河,這三兄弟幾乎都是形影不離跟在方腦殼身邊。
天葬看了看大家,點頭示意:“挺好,大家先把臨時指揮所搭建起來!”
不遠處,又快步走來一群人,而且手中還端着沉甸甸的箱子。
原來,這七人隻是探險隊的主力軍。背後擡着箱子的漢子,才是真正的打雜人員。我看浩浩蕩蕩,至少有一二十人。加起來,這次天葬至少帶了三十人過來!
七人之中,除了那位風韻猶存的女助理以外,别的基本上不怎麽說話。
白無常主動走到天葬身邊,簡單向他說起天坑的情況。
天葬聽得很認真,并且朝美女助理招手,讓她将白無常的話記錄下來。
“葬師,你過來一下!”天葬突然對七人中爲首的那人說。
那人隻看了天葬一眼,立即一陣手舞足蹈,又是拜天,又跪地。折騰一陣子,這人猛然從袖子裏面抖出兩個月牙形狀的東西,放入嘴裏粘了點口水,一連數次抛在地上,又撿了回來。
如此這般,我問灰先生:“這人在搞啥子玩意?看上去,像個巫師!”
灰先生搖頭:“不知道!這人好像是給人舉行天葬儀式的法師!”
我原本覺得,這種玩意,本是小把戲,不料号稱高手的天葬公子,卻看得津津有味。
那人跳完唱完,咯噔站起來,甩了甩長發,朝天葬公子叽裏呱啦說了幾句。
天葬像是聽明白了,恭恭敬敬對這人說:“好!就讓雙星下去!”
那人于是朝雙胞胎兄弟走去,離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發現他的長相,的确和漢族有着很大的區别,他的皮膚不但比天葬黑,而且就連嘴唇都紫嘟嘟的,總感覺他像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白無常走到我身邊,小聲說:“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驚慌!”我點頭,知道白無常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這次,因爲段少沒有來,所以我們對天葬等人還是不大放心。像段少那種人愛湊熱鬧的人,很難相信,這種場合他居然躲着不肯路面。這真是奇了邪了!
大夥繼續圍觀,親眼看着那兩兄弟,掏出一身行頭,給自己換上。
不一會兒,他們就把自己弄得像蝙蝠俠和鋼鐵俠,還有蜘蛛俠的合體。
他們的肩膀上有翼裝,胸部和大腿等地方,則像古代打仗的将軍一樣裝着铠甲。他們的鞋子,更像是登冰山時用的冰刀鞋。背上則背着許多蜘蛛網一樣的繩索。
總之,這一身的行頭,給人的感覺并不像是一般的探險隊員。
那兩人剛準備好,就聽方腦殼他們指指點點想在說什麽。我和白無常同時轉身,不想背後一個類似抗戰時期臨時指揮所模樣的帳篷房就拔地而起。裏面的設備應有盡有,而且很多都是咱們見都沒見過的。别的我倒是沒太注意,就一個黑匣子令我心動不已!
原來,不僅是後母他們擁有這種高科技機器,這玩意就連天葬等人手上都有。
不過,天葬的黑匣子,要比後母他們的秀氣得多。
見我盯着黑匣子一動不動,天葬的女助理便說:“這叫聲波探測器,其工作原理,就是将一些特殊的聲波,發射到天坑底部,然後,再由返回來的聲波判斷其深度。你可以簡單理解爲,是一種回音裝置。這已經不是什麽高科技玩意了,大型墓葬的挖掘現場基本都要用到!”
“那……那是什麽?”我指着一個正在顫動的黑籠子,顯得無比驚訝!
女助理說話的口吻依然很溫和:“那是秃鹫,也叫座山雕!”
“這個,也是用來探洞的?”
女助理合抱兩手,微微一笑說:“小兄弟你睜大眼睛看好就是!”
正說着,天葬公子伸手便摘了那鐵籠上面的黑布,接着,兩隻秃鹫突然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盤旋一陣,猛然折轉身子,調頭像墜落的飛機一般,朝天坑俯沖而下!
秃鹫飛入,那對雙胞胎便各自拖了一捆繩索過去。旁邊的老鐵頭稱贊:“一人扛着動力繩,一人扛着靜力繩,這些人絕對是探洞專家。一般的探險隊員,用一種繩索的比較多,能兩種繩索一起用,不簡單啊!一看就是對細節要求非常高的人!”
聽了老鐵頭這番話,白無常也覺得心裏舒坦,心想後母的二十萬看來沒有白白浪費。
“這個又是啥玩意?”方腦殼戳了戳我的背梁骨,問我。
我朝先去那個蔔卦的人看過去,隻見那人手上拿着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看上去有點像小孩子玩的竹蜻蜓,也就是那種用手一搓就會飛的小玩具。然而,仔細看,那東西卻和竹蜻蜓有着很大的差别。我們都知道,竹蜻蜓上面是一個竹片,這人手裏的玩意,則金燦燦的像一隻黃金雨燕。女助理這次并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屏住呼吸,用期待的目光凝視着那人的雙手。
那人擡起手臂,伸出食指在嘴裏咬了一下,滴了幾滴血在“雨燕”身上,然後再輕輕搓動雨燕身下一根筷子模樣的東西。搓着搓着,那玩意忽然展翅高飛,也往天坑去了。
等“雨燕”飛入天坑,天葬公子便拿了一個電表模樣的東西來回擺弄。
我聽他說:“風速3.4到5.4,屬于微風,可以繼續前進!”
另外一人坐在黑匣子面前,拿着對講機:“磁力正常,聲波正常,保守深度一千六百米。螺旋形狀。秃鹫目前位置,地下五百米,方位,西南方向……有腐爛物質!像是屍體!”
天葬聽了,朝繼續前進的雙胞胎兄弟揮手:“好!第一階段下潛深度,450米!”
看着這群人有條不紊忙碌工作,大家心裏五味雜陳。
很明顯,這夥人無論是财力還是能力,都要比咱們這群烏合之衆厲害得多!
我在想一個問題,既然如此,後母爲什麽不選擇直接跟他們合作?
“該死!聲波異常,天坑下面有幹擾物質!”黑匣子前面,拿着對講機的人驚訝說道。
天葬對着耳邊的麥克風發出緊急口令:“土星和木星,你們兩人暫且停下!”
說完,快步跑向指揮所,站在黑匣子前面觀望。
天坑邊緣,那對雙胞胎兄弟已經走到距離天坑五六米的地方,正站在那兒等待消息。
天葬繼續揮手:“可以前進!下面或許存在風口,聲波受風浪幹擾。”
兩人走入天坑邊上,快速結繩,轉眼間便消失在大夥的眼前。
天葬看了一眼所有人說:“視頻組的工作人員,請接通監視器!确保雙星一直出現在監視器的屏幕上。好了,請問有啤酒嗎?這兒!第一階段的工作已經完成,用時15分鍾!大家稍作休息,三分鍾後,進入第二階段的工作。對了,麻煩雇主過來一下,咱們聊聊!”
我和白無常過去,天葬便說:“咱們的人物,是否隻是撈取遺體?”
我點頭:“是的!隻要把我父親的遺體弄出來便好!”
“問題不大,合作愉快!”天葬朝我伸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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