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的摔倒,弄得在場的人個個驚魂未定。灰先生突然抱着地上的大公雞沖過來,用手在公雞的冠子上扭了一下,弄出一點雞血,快速在白無常眉心處用手指畫了道符。
白無常一個鯉魚打挺,跳将起來,快速調整姿勢,在地上蹲了個馬步,将身子穩住。
“爲啥在我臉上打雞血?”白無常不解,扭頭去問灰先生。
灰先生盯着天坑說:“你不曉得,這裏面邪氣重的很!說不定那東西會通過這根水線,将邪氣傳遞上來。沒有雞血,我怕你像刀疤他老婆那樣,來個鬼上身,那就老火了!”
方腦殼點頭:“你要是鬼上身,我們在場的,哪個是你的對手?這雞血打得好!”
我看了看白無常,問:“先生,這……咋越看越像隻王八?”
灰先生惱了,沖我冷哼一句:“亂說!這叫封陽符,和銀眉老道的聚陰符是一對。聚陰符用于死者身上,可防止邪靈入侵屍身,造成屍變。聚陰符是用長明燈的燈油加上裹屍布畫成,這封陽符相對簡單,一共有兩種做法。一種用雄雞的雞冠加香灰畫成,一種用朱砂水銀畫成。”
見通往天坑的水線不再擺動,爲了打消大夥心裏的恐懼,我繼續和灰先生聊天。
“我還是沒聽明白,長明燈是啥樣的?莫非是以前用的臭石燈?”
“才不是什麽臭石燈!那玩意隻有古代帝王将相的墓室裏邊才會有,而且極其難得!我謝某人當了大半輩子道士,見過擁有聚陰符的道士先生,不出三個!”
老鐵頭湊過來,插了一句:“是墳裏面的萬年燈吧?”
灰先生點頭:“嗯!可以說,就是萬年燈!”
剛說到這兒,白無常已經有了判斷,試探性地将水線往前繼續放了一段,然後回頭對方腦殼說:“你看一看,還有多少長度沒放下去,我看像是到底了!”
一聽說無底洞其實是有底的,我豁然開朗,感覺心裏一陣激動。
無論我們父子的感情如何,我總不能讓自己的老爸永遠呆在這種地方吧?
“應該是二十米!文寬,光線太暗了,你過來幫幹爹用手量一量對不對!”
我往天坑裏面看了看,發現沒任何動靜,這才放心蹲下來。
将水線用手拉了幾折以後,我說:“差不多是二十米!”
“嗯!那就好!”方腦殼說着,就和白無常一起,将放入天坑的鐵坨拉回來。不想鐵陀螺剛拉到天坑的邊緣,白無常轉動的手突然停下,頭也不回問我:“文寬,你看是啥?”
大夥用電筒照過去,因隔着三十米的距離,誰也無法看清那玩意究竟是什麽。
我揉了大半天眼睛,同時讓大夥把電筒先關了。
電筒光熄滅以後,我睜開眼睛,反而看得比較清晰,也比較遠了一些。過了一會兒,我才看清,水線的一頭,挂着的根本不是鐵坨,而是一隻老鼈!
這下,不是名叫老鼈的人,而是一隻地地道道的老鼈,也就是湖南俗稱的水魚,書名叫甲魚的東西。這玩意有的地方也叫王八,總之和烏龜是一個種類!
“是……是一隻王八!”我難以置信,同時忍不住去看白無常臉上的雞血。
白無常以爲我在戲弄他,大聲問:“别玩了,到底是什麽?”
“沒開玩笑,真是老鼈!是甲魚……”
我剛說完,那玩意就自己爬過來了。白無常讓大家先閃開,擔心發生意外。
随着那玩意越爬越近,它的廬山真面目慢慢呈現在大夥的眼前!
方腦殼笑:“敢情下面有片海!先生真是神人,連下面有王八都算到了!”
灰先生氣急敗壞:“都說了,那是封陽符,不是王八!”
幾人正說笑,那玩意卻加快腳步朝大夥跑過來了。
柱子拿着電筒,照了照,興高采烈,沖上去,一腳将那玩意踩在地上動憚不得。
見小家夥被柱子制服,大夥這才開心起來。問:“是老鼈麽?”
“給我看看!”一聽說是甲魚,遠遠觀望的季駝背就忍不住跑了過來。
季駝背懂醫術,在我們村算是一個野腳醫生。這次我回來,都發現他在我們家的瓦房裏面,弄了一個裝中藥材的木櫃子,上面還擺滿了天南星,黃皮等中藥。
“甲魚渾身都是寶,尤其是這張硬殼,不知道是啥品種!”季駝背用電筒去照。
柱子擔心季駝背看不清楚,于是用手将其捧了起來。
“哎喲!”柱子大叫一聲,大夥吓了一跳,瞪眼去看,發現那玩意居然從柱子手中蹦起,一口咬在了柱子的鼻子上。柱子甩脫不得,發出一陣陣慘叫。
季駝背用電筒直挺挺照着,大喊:“不要亂動!不要亂動……”
柱子眼睛一翻,頓時暈過去了。
大夥手慌腳亂圍上去,一個個束手無策,最後還是白無常一劍将其頭部斬斷,那硬殼這才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這玩意的頭雖被砍,嘴卻依然咬着柱子的鼻子不放。
白無常于是用小劍将其撬下,問:“媽的!這是啥品種?”
季駝背掐了掐柱子的人中穴,将柱子弄醒,大夥仔細去看柱子,發現他整個鼻子都黑了。
白無常和季駝背都大呼一聲:“不好!有毒!”
一聽說老鼈有毒,大夥都吓得不輕。
按理說,這老鼈咬人是常見的事,在湖南魚米之鄉生活那麽多年,也見過不少被老鼈咬着不放的,但最後也都沒見誰中毒。既然如此,這玩意恐怕就不是老鼈!
季駝背用腳将那玩意翻來覆去看:“管不了那麽多,我看還是解毒要緊!”
“可是……誰知道這玩意的毒怎麽解?”我問。
季駝背說:“這個簡單,把這東西帶上,先送柱子去醫院要緊。我們這裏,刀疤會開車,我待會兒叫上他,一同往醫院跑一趟。小兄弟不要怕,應該沒事!”
柱子捂着鼻子哭哭啼啼:“方叔……文寬,鬼叔他,他被狗咬,現在變得,和狗一樣了。我……我被王八咬,會不會……會不會變得像,想烏龜一樣?”
灰先生在柱子的鼻子上抹了點雞血:“哭啥,不得有事!不就一隻王八?”
把柱子和季駝背他們送下山,大夥繼續回到天坑周圍。
方腦殼揉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顯然被這事兒搞得心力交瘁,問:“還要不要繼續測量?剛剛測量的結果咋樣?一千五百米,減去二十米,等于一千四百八十米!”
老鐵頭蹲在地上抽煙,有點不相信,問:“有一千四百多米深?”
白無常搖頭:“如果拉上來的不是一隻王八,這個數據便靠譜。可現在看來,咱們恐怕要功虧一篑了。鐵坨是死的,由于重力作用,自然隻知道往下掉。王八卻是活的,這水線一旦被它纏住,這上下左右,還不是由它說了算?我看,這事挺邪門!”
我想了想,白無常的話一點沒錯!
看來,這麻石山的事情,的确比較兇險。下面的情況,用傳統的方法,根本無法行通。想到我父親的遺體就在這樣一個噬魂魔窟裏面,我焦急萬分。
由于事情迫在眉睫,不得再耽誤,我隻好決定讓白無常給天葬公子的團隊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接電話的就是天葬公子的女助理。
“很不好意思!由于你們的訂單延誤,導緻我們這邊人手緊缺。如果你們還有誠意合作的話,得加五萬塊錢。一口價二十萬。可以的話我們一個小時内趕到!”
白無常回答:“錢不是問題,這地兒絕非一般的洞穴!”
“請您放心,這方面我們最拿手!”
把電話挂斷,白無常看着那隻半死不活,正在打瞌睡的公雞,哭笑不得,問:“文寬,看你那麽焦急,要不咱們再來一次?把公雞放下去,看能釣個啥玩意上來!”
方腦殼摸了摸雞冠子:“成!反正是爲了打發時間,釣釣魚也好!”
就這樣,方腦殼和白無常再次将水線放下去。
我和老鐵頭,還有灰先生都坐在一邊,抱着手觀望。一方面覺得這樣的試探很無聊,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試探多少還有點兒意思。
鐵坨放下去,被老鼈咬斷。這隻公雞放下去,又會出現什麽情況呢?
沒想到,事實截然相反,這隻公雞放下去,竟然完好無缺被拉了回來……
不但完好無缺,而且看上去,好像還比剛才精神了一些,剛上來,就滿地咕咕叫着,翅膀在地上噗噗扇了扇,弄得現場塵土飛揚。方腦殼用腳去踢:“這是,吃藥了麽?”
“老方,逗不得!”灰先生在一邊警告方腦殼。
話音未落,那隻雞已經飛起來了。像隻野鴨子似的,蹦起老高。大夥閃在一邊,還搞不清楚情況,方腦殼就哎喲一聲,被那隻公雞一口啄在了屁股上。
我見方腦殼捂着屁股在地上打滾,忙叫白無常,殺了那隻公雞。
白無常手起刀落,果斷将雞頭斬斷。
那雞頭斷了,居然還在地上咯咯直叫,直到老鐵頭一石頭悶過去,将那玩意釘在土裏,身後的雞身這才停止翻滾,歪在一邊,抽搐一陣便沒了聲息。
“沒得事!幹爹,這次沒毒!”我用電筒檢查方腦殼的屁股。
方腦殼聽錯了,問:“啥?梅毒?”
“不是,是沒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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