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社位于該棟大樓的十七樓,段少将我們帶進去時候,一個頭頂上紮着小辮子的男人接待我們。空姐剛到,在探險社自己找了雙戶外運動鞋換上,便主動給我們倒茶。
白無常雖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到了這間400平米的辦公室,依然顯得有點兒拘束。
段少問:“小哥在不在?咱們攤上一筆大業務了,叫他出來!”
小辮子說:“小哥不在,剛有事出去了,我這就給他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我環顧四周,發現辦公室裏面坐着的,其實也就**個人。
辦公室的牆上挂着許多戶外探險照片。有攀登珠穆朗瑪峰的合影,有深入亞馬遜熱帶雨林的紀念冊。牆上懸挂着的超薄電視,正在播放國家地理頻道的翼裝飛行節目。總體而言,這地兒無論是地上擺着的器械,還是牆壁上的各類展示,都和戶外運動有直接聯系。
再回過頭來看裏面坐着的這些人,有的手上全是老繭,有的細皮嫩肉。有的像雕塑一樣站着,一動不動。也有的戴着耳機,像個小牛仔那樣哼哼唧唧搖頭晃腦……
白無常一直不說話,不知道爲什麽,進入這間辦公室以後他特别緊張。
我問段少:“小哥是誰?不會是張起靈吧?”
段少呵呵一笑:“張起靈?你說的是《盜墓筆記》裏面的人吧?那人雖厲害,但還差我們小哥一大截。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小哥,是我花了大價錢聘請來的!”
白無常這才開口,沉聲問:“從哪兒聘來?花了多少錢?”
段少的臉色慢慢變了,有點不好意思說:“很多錢,就是很多錢。探險社總部那邊推薦的人,我咋知道他哪裏來的……不過,你最好不要得罪他,你要得罪他,倒黴的絕對是你!”
一向放浪形骸的白無常,卻不再争辯,隻是手指不停滴轉動。
我漸漸從白無常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異常。
我們都知道,白無常是一流的高手,連黑玫兒這樣經過刻苦訓練的忍者,都不能在十招或者二十招之内取他的性命,但這人現在卻在流汗,而且是冷汗。
小辮子這時已經和“小哥”通完電話,回答段少:“天葬公子就過來了。對了,段老闆,以後你們見到天葬公子,萬萬不可叫他小哥。天葬公子不屑于用别人的外号!”
“好說好說!他是天葬公子,我是段少爺,這敢情好!”
不久,就在我們喝完第一杯茶的時候,那位不屑于張起靈同名的人就來了。隻不過,這人剛進來給我的第一印象,絕對就不是那種狂放不羁的公子哥兒。怎麽說呢!這人外表冷漠孤傲,卻不顯擺。而且他的冷漠孤傲與行者天邊那種人又截然不同。
行者天邊的冷漠孤傲,是因爲長時間與世隔絕飽經風霜的結果,可以說是後天形成的。
但這人的冷漠孤傲,卻像是打從娘胎裏出來的第一天就是這幅模樣!
他不夠高大,也不夠帥氣。身高不超過一米七五,體重不超過一百三十斤。面部輪廓分明,典型的大老爺們的長相。兩隻單眼皮,嘴型稍微有點前凸,皮膚也不大好,有點黝黑。
他進來的時候,穿着一件黑色針織毛衣。毛衣不厚,而且透氣,盡管如此,在這夏季,在我們看來,還是顯得有點兒熱。這一點,這人倒是和黑玫兒有共同之處。
“什麽事?你說!”天葬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便問。
白無常有點坐不住了,突然出手!
還是袖子裏藏着的那柄很小很小的劍。這一劍刺出去,當然是劍比人先到。
我和段少都吓了一跳,擔心這地兒馬上就會有流血事件發生。
不管怎麽說,這裏絕非決鬥之地!
然而,天葬沒有躲避,一本正經站在辦公桌前整理文件資料。可就在白無常的劍快要刺入他的後背心時,這人隻輕輕側身,面向白無常,同時說:“劍法不錯!”
白無常刺出去的劍瞬間停止,問:“你爲何不躲?”
“無冤無仇,何必要躲!”天葬依然在整理資料。
白無常的劍還沒收回來,問:“你就料定,我不會殺你?你不知道我這種人殺人如麻?”
那人把資料整理好,轉過身遞給白無常。
白無常的一隻手拿劍,另外一隻手就準備去接。不料就在白無常空着的那隻手剛擡起來的時候,他的整個人都傻眼了。一條綠色的小蛇,像一片竹葉似的,黏在他的衣袖上。而且,小蛇的蛇頭正對着白無常手腕的血管,呼呼吐着信子。
白無常一劍砍下小蛇的頭,小蛇的身子掉在地上,突然蹦起幾米高,轉眼不見了。這時,忽聽那位給我們倒水的空姐失聲尖叫,原來蛇身竟然鑽進了她的裙子。
段少于是就過去,上下其手,撈起空姐的裙子,伸手往她的下面将蛇身抓出來。
“我抓到了!抓到了!這一次總算抓到了!”段少興奮得大聲叫嚷。
我再去看白無常和天葬公子。
白無常的劍再也沒有刺出,因爲他知道,他敗了。天葬公子沒有出手,白無常卻慘敗而歸,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黃花梨座椅上,隻顧埋頭喝茶。
“這就是我最近收集的資料,能收集到的,都在這兒來了!”天葬走向段少爺。
段少爺把蛇身扔進魚缸裏,一群小魚立即過去,幾秒鍾的時間就把那條小蛇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這下,我也和白無常一樣,快坐不住了。
因爲我很快明白,那浴缸裏養的,不是金魚,而是傳說中的食人魚!
“地心兇靈……你說,那些東西,是從地心裏邊跑出來的?”段少拿着資料,眼睛瞪老大。
天葬顯得有點兒不高興:“是的,你不應該質疑我的情報!”
“這麽說,它們是某種生物,而不是……不是鬼魂?”我問。
這時,一個穿着職業裝、30歲左右的女人走過來,勾住天葬的手微笑說:“也不能完全這麽說,事實上,它們和鬼魂完全一樣。不但能夠吸食人的陽氣,而且還可以随便附上某個人的身體,讓人神情恍惚,甚至自殺。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鬼上身!”
提到鬼上身這三個字,我忍不住想起上次莫名其妙病倒的娃娃嫂,莫非也是兇靈作怪?
段少把一根手指頭放在嘴巴裏,像小孩那樣吸着。
看着看着他突然叫起來:“這麽說梁文寬他老爸死定了?”
“電視新聞我已經看過,隻要你們出得起價,進天坑找人這事沒問題!”天葬說。
段少嬉皮笑臉看着白無常:“人我已經找來了!價錢嘛!麻煩你向後母彙報彙報!”
這時候,我和白無常才知道,原來段少這畜生,既然是提籃子的!
什麽是提籃子的?也就是我們俗稱的中介!
原本我們都以爲,段少在天坑邊上的時候,耀武揚威,自信滿滿,以爲他有什麽殺手锏來着,不想剛到縣城,這家夥就去豪賭,把車賭沒了不要緊,還把女人給輸了!
搞到最後,這家夥不去購買設備,居然跑這裏來聘用他人!
不過,誰都看得出,天葬這人,比段少靠譜得多!
白無常問:“你要多少錢?”
“不高!我們公司面向全國服務,科教頻道許多秘境視頻,都是我們的團隊去拍攝的。”天葬身邊的女人微笑着介紹,同時向我們遞來國家級地理雜志的宣傳冊。
“你看,這張照片,就是我們在廣西的天坑裏拍攝的!當時電視台的攝影師不敢進入,就花了十萬元請我們的探險隊員進去。我們是一個非常守信用的團隊!”
我看了看這女人,長相一般卻很有氣質,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職業經理人的模樣。
我想,這人不是天葬公子的老婆,大概就是他的助理或者投資人!
“你先報一個價,劃得來我們再商量!”我說。
女人點頭:“那好,一口價,十五萬!這是最低價了。别說進天坑撈人,就上次,縣城裏邊任老闆的小公子,把一輛車開進水庫,淹死一個人,都花了80萬請我們打撈!”
“十五萬,的确不高,這樣,我們先回去,自己想想辦法,确實需要幫忙的時候,再給你們打電話如何?對了,段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白無常問。
段少搓了搓手,說:“我……我就不去了,我還要想辦法,去找把薇薇贖回來!”
“那行,文寬,我們走!”白無常起身便走。
到了路上,我問白無常:“這探險社,很邪門!對了,剛才那條蛇……”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巫蠱之術!”白無常鐵青着臉說。
“巫蠱之術?”我突然想起盧醫生給我的東西。
白無常點頭:“沒錯!那條竹葉蛇,突然就出現了,神不知鬼不曉,隻有巫蠱世家的人,才會有這門功夫。不過,據說陝北狼王也會這門邪術!奇怪的是,如果是巫蠱之術,那條蛇不應該現身才對!”說到這裏,白無常漸漸陷入沉思狀态。
“可能!可能是因爲有我的存在!”我推測說,“盧醫生給過我一種藥,上次被我吃了。他曾說,凡是蠱蟲嗅到這種藥物,就會突然現身……”
白無常萬分驚訝,感歎:“看來,後母真沒看錯你,你真是個奇人!”
我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說:“都是托他人之福!”
兩人說着,便去百貨大樓買繩索。
我的父親還能找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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