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腦殼知道我被流彈擊中了,趕緊将我攙扶到一邊。我撅着屁股,扭頭去看羅隊和瞿大隊他們,隻見一個黑影在衆多特警當中快速跳躍。時不時有特警的慘叫聲夾雜在槍聲當中。如此下去,五分鍾不到,已經倒下去三五人,剩餘的警員則将那黑影逼到一個角落。
墓穴裏突然安靜下來。黑影走投無路,無法跳躍。瞿大隊和羅隊則端着沖鋒槍,用槍口對着黑影所在的角落。地上,幾位不知是被咬傷還是抓傷的警員,正痛苦呻吟。
羅隊顯然殺紅了眼,對瞿大隊說:“這哪裏是人,分明就是怪獸!”
的确,如果不是怪獸,身手爲何會如此靈敏。即便經過特殊訓練,有一身功夫,也絕對不可能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能夠在光滑的墓壁頂上來一個倒挂金鈎。
稍微對中國武術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所謂的輕功隻不過是彈跳力好而已。
少數像武當山陳掌門那樣,能夠飛檐走壁的,也隻是借助粗糙的牆壁進行攀爬,說白了就和跑酷差不多。所有的功夫,除了李小龍那樣的格鬥術,其它的多半都是花架子。
也就是說,黑影若是小波,小波哪怕學過中國功夫,也絕對不會像黑影這樣飛躍。羅隊是特警,對武術的了解,自然比瞿大隊高很多。連羅隊都說黑影是怪物,瞿大隊自然深信不疑。
“好!先打下來再說!”瞿大隊發出最後的命令。
這一聲令下,沒有倒地的警員立即行動。
然而,意外随即發生。小波的老爸大喊一聲:“不要!”接着,就朝黑影所在的角落飛撲過去。所有的警員都吃了一驚,慌忙收手。
有來不及收手,已經扣動扳機的,立即将槍口移到一邊。幾顆子彈橫飛過去,打得墓壁之上的石頭嘩啦啦往下掉。瞿大隊沖小波的老爸叫:“離開!”
小波的老爸挺身擋在黑影的面前,一動不動。
剛才的那陣亂槍,很有可能打中了他的腿。小波的老爸站着站着,就跪下去了。跪下去之後,很快又拼命撐了起來。我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疼痛!就目不轉睛盯着那黑影看。
那黑影在角落裏,牙齒磨得咯咯響,同時用手抓着背後的石壁,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咯吱聲。
羅隊暴喝一聲:“快點離開,不然連你一起打!”
小波的老爸一隻腿已被鮮血染紅,他的嘴角卻帶着微笑:“打!打吧!”
瞿大隊等人怔了一怔,根本想不到眼前的男子會這麽說。當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捂住屁股,沖瞿大隊他們大聲叫:“手下留情!那玩意對小波的老爸沒有惡意,說不定真是小波!要是把人給打死了,你們反倒脫不了幹系!”
羅隊他們聽了,也都退了幾步,給小波的老爸和背後的黑影讓出一條路。
“保護好自己的同伴!”瞿大隊對沒有受傷的警員說。
幾位警員立即組隊,很快将受傷的警員保護起來。方腦殼也從地上撿了一把槍提在手上,橫身擋在我的面前,擔心小波他爸背後的黑影突然對我發動襲擊。
見大家讓路,背後的黑影突然呼地一聲,跳了出去。
大夥還沒反應過來,那玩意已經奪路而逃,從我身邊的墓室跑出去了。
裏面沒受傷的警員很快将地上躺着的警員攙扶起來,駕着他們的胳肢窩一路追出墓室。到了外面的杉樹林裏,隻見天色陰沉沉的,傾盆大雨随着山風肆虐橫行。站在杉樹腳下,往樹林裏看,能見度不超過兩百米。“你還沒走?”身後,瞿大隊突然說。
杉樹背後,幽幽地走出一人。這人渾身已經被雨水淋透。
我擦了擦睫毛上的雨水,發現是自稱仙家的婦女。
仙家指了指杉樹林的外面,心平氣和說:“他往那邊去了!你們過去看看吧!”
瞿大隊他們愣在那兒,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仙家又說:“放心,娃兒身上沒有毒。即便是有毒,他也不會用來對付人民警察。你們是正義的守護者,這一點和小波他們,道不同志同。”
聽婦女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瞿大隊知道裏面必定隐藏着什麽文章,因此揮手讓警員跟着婦女走。十幾分鍾後,大夥已經走出林區,來到前面的一片梯田邊上。
梯田連綿起伏,一直延伸到一座大山頂上。
大山頂上有一團彩雲,佛光那樣。
沒錯!的确是一團彩雲。這是雷雨季節很少出現的神奇現象。有點像晚霞,又有點像彩虹。
身邊的雨小些了。大夥站在空地上往梯田的另一側眺望,突然發現一群黑衣人!
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正排成長龍,緩緩朝山頂移動!
羅隊帶着兩位警員立馬追出去。
三人剛跑出去十幾米,雨霧中忽然傳來警犬的叫聲。接着就聽到有警員在喊:“是咱們的兄弟!安特!大黃!毛毛蟲!還有黑熊……全都在這!”
地上躺倒的傷員全都歡呼起來,問:“都在那兒嗎?”
雨霧淡些了,能見度也遠了。
我往羅隊他們的前方眺望,雨霧中果真走來一群警犬。它們剛來,立即擋在羅隊他們的面前。“你們快看!那些人都飛起來了!”楊阿姨尖叫。
大夥回頭,隻見大山的山腰,那群原本行走慌忙的黑衣人,忽然像條龍那樣在雨霧中飛向山頂。方腦殼問:“這……是人嗎?人怎麽會飛?”
一位警員用阻擊步槍上面的望遠鏡往山頂看。他的眼睛剛湊上去,臉色頓變,慌忙放下望遠鏡,對瞿大隊說:“是……是鬼魂!一群長毛鬼!”
瞿大隊和羅隊都搶過望遠鏡看了一陣。
大夥都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麽。隻知道看完以後,這些警察全都沒有說話。
仙家說:“這是陰兵借道,這些冤魂,都走了!”
“陰兵借道?”瞿大隊不解地看着婦女。
仙家點頭說:“沒錯!據說這陰兵借道,唐山大地震的時候出現過,汶川大地震的時候也出現過。這些東西,至今都還是個謎!”
方腦殼依然不解,問:“啥叫陰兵借道?”
仙家解釋:“陰兵借道就是當一個地方,發生重大災害,或者戰亂什麽的,死者較多而且都比較慘烈。然後,他們的陰魂開始囤積在那個地方。等到一個恰好的時機,這些陰魂便會成群結隊,往另外一個地方遷徙。就像動物遷徙一樣!”
這事兒,我真還是頭次聽說。
“你們看,山頂上那個是什麽?飛碟還是飛機?”朱老二大喊。
大夥望過去,在煙雨籠罩的山頂,果真出現一朵蘑菇雲。
就在蘑菇雲飄散以後,那群黑影就不見了!
這事兒太離奇,離奇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好在現場還有那麽多目擊者與當事人,不然,我敢打賭,瞿大隊他們這次回去,都不知道如何向他們的頭兒交差。
“大姐,你說要跟我們去一趟警局的!還有你!”瞿大隊說着,回頭看着雨霧中傻笑的小波他爹。小波他爹這時候徹底變成一個木頭人,像個傻子,目光呆滞,口水滴了一身。無論瞿大隊他們說什麽,他都是傻笑。
很難相信,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
怪物沒有抓到,一群警犬卻離奇失蹤了。接着怪物出現了,居然躺在棺材裏。當它跳出來以後,卻沒有一個人看清它的臉面,究竟是人還是别的什麽東西。
然後警犬回來了,全都安然無恙,并且主動阻止警察繼續追趕那群怪物。
再然後,人群中就多了一個傻子。
還有一個神婆……
一群人被大雨淋得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回到七棵樹的村莊。
左隊他們已經完成對現場的勘察工作。羅隊和瞿大隊等人扶着受傷的警員過去,左隊他們馬上迎上來問情況。“瞿大,羅大,你們那邊搞定了沒?”
羅隊沒回答,瞿隊歎氣:“這事兒很邪門!回局裏再說。先把兄弟們包紮一下。把當事人羅列出來,全都送到局子裏去。到時候審訊一番,再做定奪!”
就這樣,我和方腦殼等人,還有七棵樹的朱老二,楊家村的楊阿姨,以及楊阿姨叫來的那個仙家,甚至就連那晚七棵樹起來上廁所的某某村民,全都被瞿大隊他們帶到警局接受調查。這一調查,就是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警局的人輪流問了我們許多奇怪的問題。
比如說我們的所見所聞,以及我們對這起神秘事件到底持什麽樣的态度!
第三天,黑玫兒親自派人開車到警局的大門口接我。
我和方腦殼等人從警局出來,一時間還莫不清楚,警方對老鼈被殺一案具體的偵查結果。
“你就是梁文寬?小姐讓我來接你!”開車的人說。
方腦殼問那人:“你家小姐是誰?确定隻讓梁文寬一個人去?”
那人點頭:“對!就隻叫梁文寬一人!”
那人說完,跳上車便走。我急忙跟上去,一屁股坐在那人的豐田越野上。
方腦殼追上來,那人掏出槍,對着方腦殼:“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同伴死掉,就滾開!”
方腦殼聽了,知道黑玫兒是爲了鬼螞蚱的事情才來找我,于是站着不動。
車子很快轉了個彎,風馳電掣般朝黑潔明的山莊駛去。
到了山莊裏邊,黑潔明正在打高爾夫,綠瑩瑩的球場被前兩天的雨水沖刷,顯得格外的綠。
空氣也格外新鮮。陽光正好,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唯獨我的心情好不起來。
任何人跟黑玫兒這樣的女人打交道,都不會開心到哪裏去。因爲黑玫兒本身就不是一個快樂的人。一個人如果經常闆着一張臉,相信她身邊的人也不會怎麽開心。
黑潔明就不開心,幾天不見,他的白頭發都出來了。
“先生,人已經帶到了!”那人說。
黑潔明拿着球杆,沒有回頭,一杆子把球撂出去,半饷他才說:“帶去見小姐!”
那人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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