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杉樹下站定,就聽蕨葉下面傳來幾聲狗叫。大夥望去,周圍除了咱們,仍舊見不到半條人影。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的蕨葉突然像風吹麥浪那樣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晃動。
瞿大隊伸手在空中探了探,發現山林中雖有山風,但還不至于将蕨葉吹得齊這副模樣。這群身經百戰、處理過大小事件的特警,這時卻失去了判斷,一個個站在原地不敢妄動。見狀,羅隊手一揮,示意随從的警員向警犬發令。幾位警員一同上陣,接連吹了幾聲口哨。
口哨聲停下,蕨苔幾乎同時停止擺動。瞿大隊和羅隊等人都在觀察動靜。
“啊!”地一聲自大夥身後傳來,接着又是噗地一下。
衆人扭頭,隻發現蕨苔在動。
瞿大隊問:“剛才,剛才誰不見了?後面哩!誰不見了?”
方腦殼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是……是朱老二!”話音未落,眼前這群身穿黑色制服的戰士,已經沖進叢林去了。危急關頭,我和方腦殼赤手空拳站在那兒,都不敢跟過去。
不一會兒,就聽到裏面傳來哒哒的槍聲,同時聽有人喊:“是蟒蛇!”
一聽到前方有蟒蛇,方腦殼轉身就準備跑。
我連忙跟上去,兩人剛跑出去十幾米,迎面跑來兩個女子,一邊朝我們過來,一邊叫:“方老哥,我們來了!”我定眼一看,發現來者居然是楊阿姨和那個“仙家”。
方腦殼見了,急了得跺腳,問:“你們婦道人家,過來幹啥子?”
楊阿姨拉住身邊婦女的手:“我向仙家問過了,她說,這地方,有老變婆!”
提到老變婆,方腦殼和我自然不陌生。
我記得,上次在白川河的檔案局,就聽方腦殼那個老同學說過,在雲貴高原一帶,存在着一種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的怪物,名叫老變婆。我們還聽說,老變婆通常會變化爲人形,引誘山村裏的一些小孩。比如冒充小孩子的外婆什麽的,接近小孩後然後伺機下手。
而且,幾乎在所有的民間傳說中,老變婆這玩意,都是吃肉喝血挖心的主!
我們都知道,鬼魂通常隻會吸人的陽氣,取人的魂魄,但這老變婆,卻偏愛人肉!
難道說,老鼈,還有他的藏獒,就是被老變婆這種怪物給殘害的?
如果真是這樣,老變婆與陰狗之間又是什麽關系?
正思緒亂飛,那群特警已經扛着一根七八米長的木頭出來了。我瞪眼一看,吓得趕緊讓在一旁。那哪裏是木頭,竟然是一條比人的大腿還粗的蟒蛇!
蟒蛇的顔色,呈土黃色,看上去就和杉樹的樹皮一模一樣。
大夥見了這玩意後,一個個手慌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瞿大隊讓人将血淋淋的蟒蛇擡到一邊,同時回頭對身邊的警員說:“先幫小張止血!羅隊,你這些弟兄中,有沒有精通網絡,懂生物的,快查查,這是什麽蛇,有毒還是沒有……”
說到這裏,瞿大隊這才發現人群裏邊多了兩個婦女。
“你們到這幹什麽?快點走!”
方腦殼指了指楊阿姨:“這個是楊家村的大妹子,她懂醫術,說不定能就那位小弟一命!”
楊阿姨推托:“不!不!這個,是毒蛇,我可治不了!”
大夥低頭去看,發現那位二十出頭的小警察,果真臉色鐵青,而且整個脖子都黑了。
羅隊這時從叢林中跑出,提着血淋淋的刀,兇狠狠說:“還是沒追上!”
方腦殼和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問:“剛才,莫非是蟒蛇,把那些警犬給吓跑了麽?”
羅隊青筋暴露,氣得咬牙:“不!區區一條蟒蛇,還不足以吓壞咱們的兄弟!其中有一隻還去過中東地區!當過維和警犬,怎會怕一條蟒蛇?”
在場的特警都在紛紛讨論,想必這類怪事,他們也是第一次碰到。
就在瞿大隊準備讓人把被咬傷的警員送回去時,那位“仙家”猛然向前邁了一步,二話不說伸手便将小警察的手腕抓住,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大家誰都聽不清她在念叨什麽。
羅隊準備出手制止,卻被楊阿姨一把拉住:“警官,交給她就好!”
一群人都搞不清這女的究竟在玩什麽名堂。
大概過了五分鍾,隻見這女的滿頭大汗,念着念着,就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紙符,隻說:“喝!”
紙符嗖一下燃起來,瞬間換成灰燼。
女人轉身,問:“誰是童子身?”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我站出來說:“我……我是……”
女人聽了,站起來,走到我面前,突然揚起手,啪一聲甩了我一耳光。這一耳光,把我打得頭冒金星,不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而且還感覺有辣椒粉一類的東西飛入了我的眼眶。辣得我忍不住掉落淚。我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婦女卻說:“别動!”
我使勁睜開眼睛,隻見婦女端着一個玲珑的小木杯子,正在聚精會神接我的眼淚。
“幹嘛打我?”我瞪着婦女,準備向她問過是非曲直。
“用你的眼淚入藥……”婦女淡淡說道。
大夥見她煞有介事,當下又沒有更好的法子救小警察,所以隻好任由她來。原本所有人都以爲,這女的隻不過是在玩小把戲,用來糊弄大家。不想被她這麽一弄,小張臉色居然有所好轉。把眼淚塗抹完畢,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脖子上的紫色毒血也散了大半。
瞿大隊見了,不再驅趕這婦人,立馬問:“這位大姐,你是?”
女人優雅地掏出一小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
“我是修行之人!”婦女微笑着回答。
羅隊問:“你可知道,這山裏有什麽?是什麽東西拖走了咱們的警犬?”
婦女徑直往前走,回頭說:“你們跟我來便知!”
大夥又是一陣錯愕。我低頭去看地上的蟒蛇,發現那玩意頸部有幾個破洞,顯然是剛才被這群特警用随身所帶的匕首刺出來的。
“這蟒蛇不簡單,好像知道咱們有槍,一上來就跟咱們近身肉搏!”羅隊說。
瞿大隊回答:“沒錯!估計這裏面隐藏着什麽高人!”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是老變婆!”
瞿大隊他們正準備問我,就見前面的婦女嘎然止步,放了一根手指頭在嘴唇上說:“噓!大家小心!剛才,你們是否在這裏發現密道一類的建築?”
羅隊回答:“有墓道!這山裏到處都是空墓……”
瞿大隊一把抓住身邊的朱老二,搖了搖他的肩膀,問:“你剛才說,是抽啥的墓?”
朱老二被蟒蛇這麽一拖,都吓傻了,哪裏還說得出一個字。
楊阿姨回答:“是不是抽葬墓?小的時候倒是聽父母說起過七棵樹這邊的事。聽說是清朝時期,這兒逃了一族的人過來,好像得罪了老佛爺,後面在這裏被追殺,滅了九族。那些士兵把他們一整個家族的人,全都砍了頭,扔在這兒……”
前面的婦女聽了,也想起這段往事,接着說:“後來,清兵走後,當地的人怕冤魂出沒,就替他們修了許多墓地。隻不過,下葬的方式和當地略有不同!”
羅隊問:“哪裏不同?”
婦女繼續往前走:“你們帶我過去看看,我再告訴你你們哪裏不同!”
大夥聽了,不再追問,隻跟着羅隊他們玩樹林深處走。
墓室就在小山與大山相接的地方,一個低窪地帶裏面。那兒雜草叢生,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會知道,草叢中間,居然有着密密麻麻幾十座石碑。
這些石碑與别處的石碑大相庭徑。沒有墓志銘,什麽都沒有。說是墓碑,其實看上去更像是用石頭拱出來的水井或者窯洞。
看着黑黢黢的墓穴,眼前這些警察也傻了眼,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方腦殼問:“這地方,是不是被盜墓賊搞過?”
自稱仙家的婦女貓着身子,往墓穴裏面走了兩步,突然站在裏面叫我:“那個有夜眼的小兄弟,就是剛才流眼淚的,你進來替我看看!”
我摸頭不着腦,見大夥都在看我,我隻好委曲求全。
剛進入墓室,就感覺裏面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這種味道又腥又騷,奇怪得無法用語言形容。外邊,方腦殼和一群警員用警用手電照我,問:“有啥?”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四處看了看,暫時還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就在我準備鑽出墓穴的時候,我的大腦嗡地一聲,全身上下瞬間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我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和我在楊家村虎頭山的雙龍潭裏面的感覺一模一樣。
“空間!這兒的空間有問題!”我按住自己的眼球大聲說。
外面的人一陣欣喜,婦女将我推出墓穴,讓我到外面去說。
我剛出來,瞿大隊便問:“啥子空間?裏面是不是還有更大的墓穴?”
我搖頭:“不知道!我說不上來,但是這種感覺很奇妙!”
羅隊一直在爲他的那些狗擔心,所以顯得非常急迫,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大聲問:“你快點說是什麽空間!現在有幾條生命在裏面,你知不知道!”
瞿對讓羅隊冷靜:“羅兄,不要急,那些警犬應該不會有事。不然,這路上早看見血迹了。”
羅隊神情恍惚,說:“怎能不急,今天死掉的那頭藏獒,你也看見了!”
“藏獒是爲了護主,向對方挑戰才會那樣!”我解釋說。
羅隊知道前一晚,藏獒被害時,我就在現場。聽我這麽說,他的心裏才安穩了一些。
“真他媽奇了怪了!抓殺人犯我都沒這麽緊張過!”羅隊說。
我努力讓自己變得冷靜。
五分鍾後,我的大腦中突然出現非常奇怪的一幕。兒時的夢境!
“對!就是這種暈眩的感覺!”我說。
“暈眩?”大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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