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大隊讓身邊的女警将我的話一一記下,然後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偵破部署。首先,他讓負責技術偵查的左中隊繼續帶着法醫在現場勘查,其次,他還請求單位派警犬支援。瞿大隊清楚知道,目前除了老鼈遇難之外,還有另外一人生死不明,那就是楊家村的楊小波。
我所說的話,瞿大隊自然也聽了一些進去,不然,不會這麽快想到要調警犬過來。
“你們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怪病的事情先放一邊。當前要緊的是,找出真兇,救出小男孩。以我多年的工作經驗判斷,這小男孩多半是被綁架了!至于你們說的那些鬼話,我隻相信一半。人在恐懼的時候,往往會将芝麻大點事不斷放大,這個我理解!”瞿大隊說。
我感覺有些失落。等瞿大隊他們去了案發現場,方腦殼就将我拉到一邊狠狠批評:“梁文寬啊梁文寬!你這腦瓜子裏面都裝的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咋就不想想,那具龍屍若是真的在官方的手裏,這警察的介入,你說對咱們會有好處不?你太天真了!”
“幹爹,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
方腦殼打斷我的話:“你知道個屁!哪天自己成了替死鬼都曉不到!”
方腦殼這句話瞬間如醍醐灌頂,令我幡然醒悟。
“以後啥子事兒先跟我商量商量,不然自己犯下的錯,自己就得承擔。到時候,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幹兒子。隻要你害了大家,我方腦殼一視同仁,絕不手軟!”
看着方腦殼氣鼓鼓的模樣,這一整個下午,不到我說話的時候,我絕不開口。
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警方便派了一個警犬支隊過來。五六隻警犬,七八個特警,全副武裝,真槍實彈。這種陣勢,一看就是當大案要案來對待的。
警犬剛到,立馬興奮地朝七棵樹跑去。
“哪個是娃娃的家人?把娃娃摸過的東西,找一樣過來作爲嗅源!”一位牛高馬大的特警說。小波的老爸迷迷糊糊過來,回答說:“我,我是他爸爸!”
特警看了小波的老爸一眼,頓時露出異樣的眼神。
旁邊的楊阿姨忙說:“小波他爸爸,昨晚有失蹤過,後來自己回來了。這事兒很邪門!我們都不曉得他去了哪裏,回來就看他一雙手血淋淋的!”
瞿大隊将目光停留在小波的老爸身上。
方腦殼再次将小波和他老爸失蹤的前後仔仔細細說了一通,唯獨沒有提到小老頭留給我的那個黑盒子。不但方腦殼沒有提,所有人都沒有提。這讓我覺得奇怪。
我暗自猜想,一定是剛剛分别的時候,方腦殼提早給他們打過招呼!
“你們說的嗅源……我想起來了,那娃娃摸過影碟機!”方腦殼說。
朱老二聽了,轉身就往家裏跑。
二十來分鍾左右,朱老二将小波摸過的影碟機抱了過來,交到特警手上。
特警接過影碟機,放在地上。五六隻警犬相繼湊上去,逐一将影碟機嗅了遍。随着特警的一聲令下,這些警犬全都散開了,紛紛圍繞着七棵核桃樹來回搜尋。
過了一會兒,隻見負責指揮那位牛高馬大的特警站立不安,臉色異常難看,像是發生了什麽。我爬上一塊大石頭,站在上面往樹腳凝視,發現原本沉穩的警犬,這時候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在核桃樹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狂躁不安,陣腳大亂!
那位特警朝瞿大隊走去,像是跟他說了一些什麽。
接下來,所有的警察便開始驅趕圍觀群衆。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法子,三分鍾不到的時間,所有圍觀的老百姓都跑得精光,就像聽到裏面有炸彈似的。
現場很快變得冷清而緊張。
我擡頭去看天空,隻見雲卷雲舒,一團黑雲至西向東狂走。
對于搞現場勘查的警員來說,這天氣似乎倍感壓力!
因爲一旦烏雲密布,傾盆大雨就會來臨。到時候經過雨水沖刷,“兇手”遺留在現場的痕迹就會被破壞,到時候再去收集的話,難度不知将會大多少。
然而,還沒等到暴雨來臨,那幾隻警犬已經累得爬在地上吐舌頭了。
瞿大隊驚訝地問:“羅隊,這是咋回事?”
那位牛高馬大的特警回答:“不知道!這種事情我還是頭一次碰到。這兒,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幹擾它們的嗅覺。嗅源幾乎就在這七棵樹下憑空消失了!”
“嗅覺受到幹擾,會是什麽東西呢?”左隊問。
羅隊回答:“一般來說,隻有某種刺鼻的東西,能夠擾亂警犬的嗅覺。可是……這兒除了泥土的味道,什麽都沒有!這事兒真夠邪門!”
另一位單眼皮的特警問:“那怎麽辦?總不能讓它們白白消耗體力!”
幾位特警和瞿大隊等人一頭霧水,一時間沒了主意。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趕緊朝瞿大隊他們走去。方腦殼見我從那邊過來,當場顯得有些驚慌,當心我說錯話。
“幾位警察大哥,我有個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衆人轉身看我,瞿大隊點頭。
“我們都知道,小波和他爸爸幾乎是同時離開的,之前死者也曾說過,他的藏獒已經嗅出,小波的老爸和小波是在前方的岔路口分開的。之後小波來了這裏,他老爸卻去了後山的杉樹林。既然小波這兒有東西對警犬形成幹擾,幾位大哥不妨先去後山看看!”
瞿大隊再次打量小波的老爸,問他:“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小波的老爸魂不守舍:“想……想不起來了!”
警犬支隊的羅隊長打量小波的老爸一會兒,扭頭說:“這倒是個好辦法!那東西知道咱們一定會來七棵樹,一定是提前設置好障礙。咱們不妨來個旁敲側打。”
“嗯!再來個順藤摸瓜。老大哥,你不要怕,你就這樣站着不要動,讓咱們的警犬嗅一嗅你身上的味道。警犬不會咬人……”瞿大隊溫和地對小波他爸說。
小波他爸于是站着不動。
幾隻警犬搖了搖尾巴,像是在安慰小波他爸,告訴他:“咱們不會亂來!”
從小波他爸那兒取了嗅源後,這些警犬便離開了。
左隊他們依然留在現場,如火如荼展開偵查工作,像是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迹的樣子。瞿大隊則帶着我們,跟着特警支隊的警員,尾随在幾隻警犬的背後。
警犬一路走走停停,果然将大家帶到七棵樹這個小山村的後山。一片黑壓壓的杉樹林前。
杉樹林的面積不大不小,密布在兩座山頭上。一座大山,一座小山。
大山在小山背後,多數是岩石,少數是灌木。
小山之上,則是密密麻麻的杉樹林。
因怕惹麻煩,一直跟在警員身邊,不離不棄的朱老二這時介紹說:“那邊是咱們村的祖茔,除了逢年過節,村裏的人會去祭拜,别的都不會去!特别是羅鍋子,自己用泥巴把自己塞死以後,被人拖到這個山上埋了,村民更不敢來了!”
衆人都不說話,一聽說羅鍋子埋在那兒,突然覺得一整片杉樹林都陰森森的。
就在這時,前面負責追蹤的警犬全都不約而同停止前進的腳步。
羅隊追上去,用手摸了摸狗頭。
那些警犬見羅隊上來,這才繼續往前走。到了杉樹林邊緣,天空隐隐傳來雷聲,一場暴雨在即。見狀,瞿大隊招呼後面的警員快速更上,以便搶在雨前手工。
“大家小心一點,進去之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瞿大隊發令。
方腦殼問:“警官,我們幾個,要不要進去?”
瞿大隊想了想說:“你們幾個熟悉情況,跟在後面,不要跑到槍口前面去就好。不然,到時出現意外情況,槍子兒傷了誰,咱們都不好交差!”
我們聽了,隻好緊緊尾随在瞿大隊的背後。
随着腳步的推進,杉樹林當中的寒氣越來越重,光線也越來越暗。
杉樹本來就有萬年青一說,無論春夏秋冬哪個季節,都是一片濃綠。這恰好又是初夏季節,杉樹下面的灌木茂盛,大夥走在裏面,還真有一種置身叢林地帶的感覺。
大夥跟着警犬繼續往前走了七八分鍾,前面突然沒了去路。
羅大冬扭頭叫朱老二:“那位大哥,你過來看看,這點爲啥沒有去路?”
朱老二進來一看,臉色煞白。
“這是去抽葬墓的地方!右邊這條路,才是去咱們祖茔哩!這抽葬墓,大家可能曉不到,都上百年的老墓了。以前這兒有人被誅滅九族,全都砍了頭埋這裏!”
瞿大隊走過去,用手摸了摸樹與樹之間的蜘蛛網,突然扭頭問:“警犬呢?”
剛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警犬竟然全都不見了。
羅隊這一驚非同小可,扭頭去看果真發現自己的愛犬不見了。随行的幾位特警相繼叫了幾聲口号,依然不見任何一隻警犬的蹤迹。由于剛才大夥都在全神貫注聽朱老二講述,加上樹下蕨類植物茂盛,這警犬在蕨苔之下,一不留神,便和大家失去了聯系!
“小心!後退!這兒可能存在密道!”羅隊大喊幾聲。
衆人紛紛後退,來到幾棵大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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