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朱老二家,夜闌靜,人卻無眠。這次請老鼈和寶兒過來,原本隻想着多個人手好辦事,借助老鼈和藏獒的膽量,去把小波和他老爸找回來。誰都沒想到,七棵樹那地方居然真有那麽兇險。這下,人沒找到,還把老鼈摔死了。至于寶兒上樹,我則疑惑不解!
任何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狗是不會上樹的。除非老鼈養的根本不是狗!
對于這件事,方腦殼有他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那頭藏獒,根本不是自己飛到樹上去的!”方腦殼揉着鼻子說。
我問:“不是自己飛上去的,難道是被什麽東西給擡上去的?”
朱老二提了些水酒過來給大家壓驚,他說:“我們這裏,真有鬼擡人這事。前兩年,村裏的羅鍋子,喝了幾口貓尿,就站在路上拿個喇叭罵人。逮住誰都是一頓臭罵。别人看他爹是以前的老村長,爲村裏做了不少好事,就不跟他計較。但那瓜娃子越罵越有勁,最後不但白天罵,晚上也罵。後來,不曉得咋回事,天剛黑的時候,還在路上碰到李大嫂,當晚**點,人已經到百裏開外,他外婆家去了。當時下好大的雨,他就站在門外的雨裏一句話不說,把他外婆當場吓得暈過去。你們有所不知,他外婆家在娘子山,無論你往哪個方向走,都沒得一條公路過去。别說坐車,就算騎馬,都隻能騎着慢悠悠走,哪裏趕跑!兩三個小時,跑一百多裏的山路,不是鬼擡着飛?會是啥子?我看,你們說的藏獒飛上樹,多半是被鬼擡了!”
這番話,聽得大夥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問:“那羅鍋子現在咋樣了?”
朱老二的老婆說:“咋樣?自己抓泥巴把自己塞死了!”
“嗯!大半夜跑出去,抓泥巴往自己的鼻子耳眼塞,活生生把自己悶死了。”
方腦殼聽了,悶着頭抽煙,問我:“文寬,你說小波會不會有事?”
我搖頭:“應該不會有事,我看不僅寶兒對小波言聽計從,就連樹上的那些厲鬼,都能跟小波玩遊戲。看樣子,這小波,絕對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楊阿姨忙說:“本來就不是!剛出生就守着他媽媽的屍體,還吃狗奶奶長大!以前咱們村就有些人在背地裏講閑話,說小波,搞不好是個鬼胎!”
“好端端的娃娃,咋個會是鬼胎?”方腦殼聽了這話,有點不爽。
楊阿姨見小波的老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疑神疑鬼說:“那水井這麽高,小波他媽媽挺着個大肚子跳下去,你們說,有多少活命的機會?連活命的機會都沒得,更别提生娃娃了。這些年我住他們家隔壁,的确聽到很多怪事。有時候,經常會看到鬼影去小波他們家。”
我覺得疑惑,便問:“既然如此,你爲啥還和他們家走得那麽近?”
楊阿姨詭秘地笑:“我要是走得不近,小波能對我好不?小波對我不好,我們家又住在他們家隔壁,你說,對我們家會不會有很大的危害?”
我心想也是,這楊阿姨就一名村婦而言,的确算得上是頭腦比較聰明的人。
被朱老二和楊阿姨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說得我和方腦殼連門都不敢出了。
“這樣,今晚大家先睡,明天一早叫些人去七棵樹!”我說。
方腦殼有點不願意,問:“這事兒鬧大了不好吧?”
我斬釘截鐵說:“有啥不好?我看這事兒背後,恐怕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把這個秘密戳穿,憑咱們幾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我看七棵樹兇靈這事兒,就得依靠群衆的力量。人多力量大,隻有曝光了,才會引起更多的人關注,去尋找答案!”
方腦殼想了想說:“也倒是,時間不等人,老鬼這厮,危在旦夕啊!”
楊阿姨主動請纓:“那小兄弟,你看還要不要請大仙?”
我想了想說:“請來也好!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楊阿姨聽了,一臉的歡喜。
到這兒,我才知道這姓楊的婦女,爲啥樂意跟着大家跑,原來是希望在小波這事兒上面,賺一點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大仙過來,絕對會伸手要價。
果不其然,大夥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個姓陳的婦女就過來了。那婦女年齡在四十五六的樣子,說話的口氣十分溫和,一臉的慈祥模樣。
從面相來看,這女的和我先前想象的神棍,有着天壤之别。
見我們在洗漱,朱老二打了些雞蛋,準備煮面條給大家吃。這雲貴高原,走到誰家都一樣,早餐無非雞蛋挂面,或是酒水糍粑。
“唷!仙家過來了,剛才忙沒看見,過來吃些挂面吧?”朱老二的老婆招呼。
那女的這微微一笑,說了聲:“你們吃,我吃過了!”
大夥端起飯碗,随便往嘴裏扒了兩口。不知道是心裏有事沒有胃口,還是朱老二家的小麥不好,做出來的面條吞在嘴裏,味同嚼蠟,無法下咽。
吃過早餐,朱老二就去叫村長,把老鼈的事情同他說了。村長駭然大驚,吼着說:“我的老天爺!你這豬腦殼!這麽大的事情,昨天晚上你怎麽不報警?”
朱老二被罵,一句話不說,隻覺得冤枉。老村長是個戴眼鏡的人,頭發往後倒梳着,穿套西裝,皮鞋擦得亮堂堂的,一看就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
聽說村裏出了事,這村長立馬叫來村委會的一些人,連同村裏的一些年輕漢子,一邊撥打報警電話,一邊拿着鐵鍬等家夥,雷厲風行往七棵樹去。
方腦殼見狀,讓我跟着村長他們去七棵樹,他自己則跑會巴士,讓那三兄弟把車裏的東西都藏好,并且用朱老二家建房子用的皮管,抽水過去将車沖洗一遍。
我跟着村長,還有陳大仙和楊阿姨等人,到了七棵樹時,就聽到一群人在驚呼。
村長在叫:“朱老二,昨天來找人的是哪些?”
朱老二忙說:“有幾個在洗車,就讓一個小兄弟過來。梁文寬,來了沒有?”
我擠進人群,看着老村長說:“我……我昨晚來過……”
老村長叫所有人都退到十米開外。
“好!很好!你就站在這兒,等警察過來處理吧!”村長說完,扭頭就走。
我心裏感到一陣恐懼,究竟怕什麽,我也說不上來。
随着時間的推移,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了,就連山上正在建設通信塔的一些四川人,都跑過來看熱鬧。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一個個指手畫腳,誰都不敢過去。
我扭頭朝樹腳看,發現老鼈全身的衣服已經變得絲絲縷縷,内髒像是被野狗掏空了一樣。這種作案手法,的确和陰狗差不多了。隻不過,仔細去看,還是發現有點不同。陰狗殺人,絕對沒有老鼈的死有藝術。我說老鼈的死有藝術,是因爲那家夥殺人不見血,不但把老鼈擺成一個大字,而且還把他的血吸得幹幹的,手法頗有法醫的作風。
這時,突然一陣晨風襲來,吹得樹枝嘩啦啦直響。
接着,隻聽“噗通”一聲巨響,樹上突然掉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圍觀群衆吓得失聲尖叫,有的拔腿就跑,有的大聲說:“不要亂!不是鬼,是藏獒!”
聽說樹上掉下來的一隻藏獒,拔腿就跑那些老百姓,又折轉回來看稀奇。
“這個是老鼈養的寶兒,什麽東西把它拖到樹上去了?”有人問。
有人回答:“除了厲鬼還有啥?這藏獒老虎都打不過它……”
“誰說老虎打不過藏獒?”有人聽了不信。
有人說:“打不打得過還不曉得,老鼈這個藏獒,比老虎都還大!”
說到最後,一個小老頭歎氣:“死得可惜!死得慘!”
“是啊!沒有老鼈,以後啷個睡得安穩!”
我扭轉頭過去看,發現寶兒哪裏還是虎虎生風的寶兒,這時候頭部的毛被扒得精光,看上去就像一隻在水裏浸泡腐爛的死狗。隻有屁股上的毛發還在,不然誰還知道它就是老鼈養的藏獒。我擡頭一看,發現寶兒掉下來的那棵樹上,從樹幹到樹腳,全是鮮血。
這一幕,所有人都看見了,有不少當場就被吓走的。
也有的說:“别怕,警察就快來了!”
正說着,就聽山下警報聲響徹雲際,大夥往土丘上蜂擁,隻見村口田野中間,風馳電掣般駛來五六輛警車。我心想,這事兒,還不知道自己能否脫身。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我走的都是一步險棋。
在警察還沒有爬上山崗的時候,我努力讓自己的大腦變得清醒,然後就覺得還有些事兒沒有辦妥。冥思苦想半分鍾,突然想起是沒給自己留退路。
于是我借用一位村民的電話,給方腦殼打電話,讓方腦殼跟黑玫兒聯絡。
我知道,憑借黑潔明的勢力,或許我會少很多麻煩。
果然沒錯,方腦殼那邊電話剛挂,一分鍾不到,黑玫兒的電話就過來了。
“梁文寬,你還真是個難纏的家夥!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我黑玫兒人性化管理,擔心你們累,便讓你們在縣城休息幾天,不料你們得寸進尺,自作主張!”
我打斷黑玫兒的話:“除了點意外,現在不是聽你批評的時候。現在警察過來了,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有麻煩。希望你那邊做好準備,不然……”
黑玫兒倒也沉得住氣,停止責罵,心平氣和問:“不然如何?”
“不然下一次任務取消!”我說完便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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