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了我的話,明白我的意圖之後,都表示願意支持。方腦殼說:“文寬,我們這裏論資曆,你鬼叔和我無論是江湖經驗,還是别的,都比你強得多。不過,我們老了,許多高科技的東西都不會玩。我看這樣,你就給大家當軍師,當顧問咋樣?老大的事情先放一邊。現在幹爹就交一份美差給你,小老頭的東西,你負責研究研究,把他身上的事兒徹底搞明白。說不定,對咱們有用!”
我點頭應諾。心想其實當不當老大無所謂,隻要大家尊重我的意見就行。方腦殼見我沒有意見,吹着口哨就去洗澡。這家夥剛把衣服脫了,我一看,背上又是一大堆抓痕。
“那妞真他媽厲害,弄得我的腰杆都快斷了!”方腦殼笑呵呵對大家說。
大夥都看着他笑。等方腦殼洗完,我脫了衣褲也準備去洗。
剛把衣褲脫了,已經躺下大半會兒的鬼螞蚱突然坐起來,不斷用手往肩膀上撓。
“馬拉巴子!這鬼地方,咋那麽多臭蟲!”鬼螞蚱眯着眼睛罵。
柱子翻了翻身,從被子裏探出頭問:“鬼叔,你是不是得艾滋病了,我睡着安逸得很!”
鬼螞蚱撓了一會兒,猛然把被子掀開,瞪着自己的手臂。
“媽的!攤上大事了……”鬼螞蚱大喊一聲。
所有人都扭過頭,去看鬼螞蚱。燈光下,隻見鬼螞蚱大半個肩膀都黑了。不但黑了,而且還隆起一條像蜈蚣一樣的東西。那玩意看上去十分瘆人!
方腦殼一下子從對面的床鋪,跳到方腦殼的床上,大叫:“文寬,把大燈打開!”
我将房間中央的主燈開了,發現方腦殼一臉的驚慌。
“老鬼,你這……咋回事?哪裏搞的?”方腦殼急切地問。
鬼螞蚱一邊用手繼續扣,一邊扭着脖子想了想說:“在洞穴裏邊,被陰狗咬傷的。媽的老子以爲傷得不深,就……就沒管它……你說像咱們這種人,這點傷算啥?”
的确,對于一個隧道工人來說,别說是一道皮外傷,就算是一塊石頭把大腳拇指砸掉一個,頂多休息十天半個月,又要急着往洞子裏鑽了。
柱子一驚一乍的,問:“鬼叔,會不會……會不會變僵屍?”
鬼螞蚱丢了個枕頭過去打柱子:“變你媽拉個逼的僵屍!賊日的!老子就算死也會死得舒舒服服,安安靜靜哩!不就是一點感染麽?明天去趟醫院就行了。”
方腦殼起來,在包裏翻了一些土黴素片,放在床頭櫃上,用刀把子碾碎了,敷在鬼螞蚱的肩膀上。一邊幫他用布條包紮,一邊安慰他說:“一定不得有事!”
鬼螞蚱看了看方腦殼,笑說:“你都還沒死,老子怎麽會有事?得活它一百歲!”
有了那些土黴素片,鬼螞蚱當晚睡下,倒也沒起來。隻是睡夢中時不時迷迷糊糊罵,我聽了半天,才聽清是:“媽的個逼,說老子會變僵屍。老子還沒活夠,變錘子的僵屍!”
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發現鬼螞蚱傻傻地坐在床上。
方腦殼,還有柱子,以及睡在隔壁的三兄弟,都圍坐在他的面前。鬼螞蚱披着被子,用被子的一角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左肩,眼神空洞,面無表情。
方腦殼用手在鬼螞蚱的眼前晃了晃問:“老鬼……”
鬼螞蚱有了點反應,隻是依然用被子捂着肩膀,不讓大家看。方腦殼急了,問:“老鬼,你倒是讓大夥看看,你的肩膀現在咋樣?再不讓看,我就霸王硬上弓。”
鬼螞蚱嘿嘿一笑:“沒事!沒事!你們……你們就不要管我了!”
“你說啥子屁話,咱們好歹兄弟一場!”方腦殼說。
鬼螞蚱聽了,慢慢将被子掀開。大夥湊過去一看,發現他的整隻手都黑了,一條蜈蚣形狀的條紋,從受傷的肩膀一直延伸到他的手掌心。
方腦殼大驚失色:“媽的!還說沒事……柱子,快送老鬼去醫院……”
柱子爬起來,稀裏嘩啦将衣褲穿好就跑到樓下去了。大夥一鬧兒坐起,臉都來不及洗,就把鬼螞蚱夾着往樓下的巴士走。鬼螞蚱掙紮:“我自己!自己走!”
方腦殼擔心鬼螞蚱溜掉,哪裏肯聽他的,不由分說将他推上了巴士車。
由于汽油被修理鋪偷換的原因,柱子弄了大半天,才将車輛開動。
四十分鍾後,大夥來到白川河的人民醫院,并幫鬼螞蚱挂了個急診。不一會兒鬼螞蚱就被醫生推進了重症病房。然而不到十分鍾,又被醫生推了出來。
一位年近五十的男醫生面若冰霜,冷冷說:“這種病人,咱不敢收。你們自己弄回去,準備後事吧。别說我這點不收,全國各地沒得一個醫院敢收!”
方腦殼來火了,攔住那醫生不放:“你啥子意思?醫院不都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嗎?”
醫生沒好氣地說:“這是狂犬病,你問問哪個醫院敢接收?要是一般的狂犬病就算了,你要是有錢,咱們醫院可以騰出一個病房讓他睡,讓他慢慢等死。可是這個狂犬病非常特殊,而且非常危險。你要是不信,你自個兒看看他的指甲。看完了再說……”
方腦殼看了一眼躺在手術車上面的鬼螞蚱,這時的鬼螞蚱已經失去知覺。
方腦殼拉起他的一隻手,大夥突然被吓得往後退。
原來,就在從貓跳河到白川河人民醫院這短短的五十分鍾之内,鬼螞蚱的十個手指頭居然變得跟《射雕英雄傳》中練九陰白骨爪的梅超風一樣,魚鈎似的尖銳無比。
“又是怪病!”我心裏想着,攔住醫生問:“大叔他爲啥會這樣?”
醫生看了我一眼,說:“爲啥你們自己清楚!請回吧!”
實在沒法,方腦殼隻好借醫院的手術車将鬼螞蚱弄回巴士上去。因爲心裏還有許多疑問,我便主動提出由我将手術車還回去。方腦殼說:“快去快回!”
我匆匆把車子推到過道,扔下就往剛才的急診室跑。
到了那兒,那位老醫生對我的返回感到十分意外,帶着厭惡情緒問:“你還不走?”
我掏出幾千元錢往醫生桌子上一放:“這個你收着……”
老醫生立即被吓一跳,将錢拿起快速塞回我的手中,急忙解釋說:“不是這個意思!我看你娃兒眉清目秀,像是讀書人。讀書人不好好去找份工作,跟着他們幹啥子?”
我心裏一陣欣喜,追問:“老伯,你知道他們是做啥子的?”
“哼!一幫盜墓賊。這還用問?”
我百思不得其解,愕然問道:“老伯伯,你憑啥說他們是盜墓賊?”
老醫生從抽屜裏面翻出一個紅色的病曆本。
一般來說,病曆本要麽就是黃色,要麽就是藍色或者白色。由于紅色的色澤過于鮮豔,所以全國各地,我想像這樣的紅色病曆本,恐怕提着燈籠都找不到!
“這個上面有原因,你自己翻一翻……”老伯說。
我随手翻開幾頁,發現上面的記載都是不明咬傷,狂犬病毒,特殊細菌……
“像這樣的病人,你們以前也碰到過?”我問。
老醫生點頭:“沒錯,尤其是最近兩年,醫院陸陸續續會有這類病人前來就診。頭幾次我們還竭盡全力去搶救,但後來……後來有人把我們的人咬死,我們就……”
說到這裏,老醫生眼淚滾了出來,再也無法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擦幹眼淚,凝噎着說:“我女兒就是被其中一個咬死的。我研究了許久,都弄不明白是什麽病毒。後來一些病人告訴我,他們去過白川河的一些洞穴!”
原來如此!難怪這老醫生發現鬼螞蚱的病情以後,立馬毫不客氣給推了出來。
“這類病人頭三天比較安靜,要麽昏迷不醒,要麽夜半三更因皮膚瘙癢醒來。到了第四天,就開始變得狂躁不安。第五天,皮膚發生潰爛,第六天,基本見人就咬,四處亂抓。凡是被他們咬傷或者抓傷的人或動物,同樣會變得和他們一樣……”
我的心一緊,忍不住問:“他們最多能活幾天?”
老醫生指了指病曆單:“九天……我女兒也是九天……”
我急急忙忙從醫院出來,到了柱子的車上,我立即把剛才問來的情況告訴方腦殼他們。
方腦殼揉着頭發問我:“文寬,你說現在咋辦?”
“大家不要怕!”我說,“鬼叔不是還有八天的時間嘛!這八天,咱們一定有法子救他。對了,要不咱們先去樟樹鎮,到懸壺堂找盧醫生看看!”
方腦殼撈起柱子的手機,給盧醫生打電話。電話那邊嘟嘟幾聲,好半天才有一女娃兒接通說:“盧醫生不在,到白化自治州的彜人部落買藥去了!”
方腦殼放下手機問:“彜人部落?在你家那邊,文寬你知道嗎?”
我搖頭:“知是知道,不過那地兒陰陽怪氣的!”
“啥叫陰陽怪氣的?”方腦殼不解地問。
我說:“好像不允許外地人進去!”
方腦殼摸着腦袋:“爲啥不允許外人去?都啥年代了,還有這樣封閉的地方?”
“嗯!聽說裏面有個藥王谷,種了許多名貴藥材!”
“是不是産雲南白藥的那個地方?”柱子問。
我回答:“聽倒是聽說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