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多想,我拔腿就跑。可是裏邊卻空蕩蕩的,跑着跑着,我就覺得自己飛了起來,耳邊呼呼的全是風聲。而且我低頭一看,還發現自己變得像架直升機一樣。
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在村莊和河流上面飄飄蕩蕩。
飄着飄着,我突然感覺身體一沉,接着就噗通一聲跌落在一個水潭裏。
我的身體正在快速下墜,同時耳畔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其中一個說:“就把他扔在這兒吧!”
另一人說:“這孩子,他會不會有事?”
“生死有命!咱們走,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着咱們!”
腳步聲漸漸遠起,一股冰冷的河水猛然灌入我的耳朵。我手腳并用,快速往上遊。
在河裏嗆了幾口水,我才遊到岸上。
我抹了抹臉上的水,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人扔在了一條小溪裏。
小溪周圍有村莊,不遠處還有一些小孩子在嬉戲。
“大哥哥,你的手機好闆紮哦!有沒得啥子好玩的遊戲在裏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湊上來,拿着老鐵頭統一發給大家的那款手機,瞪着眼睛看我。
旁邊一個小妹妹跟他搶:“給我……給我瞧瞧!”
上了岸,我發現我的衣服竟然完好無損擺放在河邊。
将手機從小孩子手上拿過來,我翻了翻自己的衣褲,上面确實粘了不少黃色的泥漿。
這種泥漿,一般隻有洞穴裏邊才會有!
也就是說,洞穴裏的一切并非做夢。
可是,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我先後撥打老鐵頭和灰先生他們的号碼,發現全都是無法接通。想到鬼螞蚱和二流子兩人沒能進去,這會兒說不定還守在洞口,我便快速找到他倆的号碼,一一撥打過去。
鬼螞蚱的電話打通了,可是沒人接聽。二流子的也是如此。
我清楚地知道,剛才在洞穴裏發生的一切,并非夢境,而是現實。這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去仔細思考自己的那段離奇遭遇,而是希望老鐵頭和灰先生他們能夠平安歸來。
無論如何,抛開感情不談,哪怕出于人道主義,我也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于是我很快想到了潔明先生,還有他的那個寶貝女兒黑玫瑰。
将黑玫兒的電話撥通,我努力使自己鎮定:“非常抱歉,打擾您了!我是梁文寬,和老鐵頭他們在一起的。或許你不記得我了,但是……人命關天,我們遇到了情況……”
黑玫兒在電話裏問:“什麽情況?我記得你,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過,應該就在白川河楊家村附近。老鐵頭和灰先生,他們在楊家村一座名叫虎頭山的山上,那兒有個山洞。他們被怪物襲擊,全困在裏邊了!”
黑玫兒聽了,隻說:“稍安勿躁,十分鍾後,咱們楊家村虎頭山見!”
“十分鍾?”我以爲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正準備問,對方已經将電話挂斷。
我看了看表,時間是在下午三點多鍾。不知道是我手機的時間不準,還是忘記了自己在洞穴裏面待了多久。人在黑暗中,尤其是在洞穴裏,是比較容易失去時間概念的。喜歡探洞的朋友應該知道,有時候感覺在洞穴裏邊僅僅待了半個小時。出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了。
考慮到黑玫兒也許碰巧就在附近,所以我還是準備全力以赴,不能延誤這場約會。
十分鍾!我立馬穿好衣褲,瘋狂地朝那群嬉戲的小孩跑去。
“小弟弟,你們知道楊家村不啦?往哪兒走呢?”我滿頭大汗地問。
剛才玩我手機的小弟弟說:“就在那個水井背後……”
“水井背後?”我往前看了看。
小弟弟指着那邊的山丘說:“水井裏頭有個山洞,你爬進去,穿過去就到了。”
我将信将疑往前跑出去五六十米,一眼就看到一個黑幽幽的山洞,像道門一樣。
我将手機的電筒光打開,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不知道小孩子說的是真是假。
不管怎麽說,如果不走直徑,十分鍾的時間,我無論如何也趕不到楊家村。回想剛才那小孩說話的口氣和表情,明顯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想到這兒,我硬着頭皮,貓着身子三步并作兩步鑽了進去。
裏面濕漉漉的,有一條穿流而過的小溪。
我一路踏着溪水過去,腳底噼裏啪啦響。洞内的情況還算比較好,有沙灘,但沒有亂石。
看模樣,這洞穴并非天然生成,而是後天開鑿出來的。從岩石的新舊程度看,這玩意至少已經開鑿幾十年。在雲貴高原,人們偶爾在深山看見人工隧道,也是很正常的。
因爲地形複雜,有些盆地容易積水,平常還好,一旦到了夏季,往往會發生洪澇災害。爲此,當地村民祖祖輩輩都會集體出資,利用黑火藥、鐵鍬等簡單的開山工具,在農閑時節,愚公移山那樣,一點點打磨,最終将一座大山打通,将積水排出去。
想到這兒,我膽兒便大了一些,一陣小跑,很快就看到外面的亮光了。
從穿山洞當中走出,我擡頭便見到一條寬闊的公路。
剛跑到公路上,開着兩旁廢棄的水泥電杆,我頓覺熟悉。這兒的确就是楊家村!
因爲像這樣開闊而荒蕪的公路,在别處基本見不到。
我站在公路上回頭看了一眼,心想黑玫兒,到底會從什麽地方,通過什麽方式趕來。
眼看着十分鍾的時間就要到了。就在我朝着虎頭山跑去的時候,天空突然傳來哒哒的聲音。我擡頭一看,隻見一架黑色的直升機在天空盤旋。幾乎同一個時間,我的手機響了。
黑妹兒在電話裏問我:“我在直升機裏,你在哪?”
我心裏一驚,慌忙脫下衣服,對着天空瘋狂要甩。
“我在公路上,就在你下面……”
直升機很快調整飛行高度,開始朝公路這邊俯沖過來。我想,黑玫兒應該看到我了。
轉眼間,隆隆的螺旋聲便出現在我的耳畔,我擡頭,發現黑玫兒正好從直升機上探出頭來了。她轉身示意飛行員将直升機降落在我所所在的這條寬闊的公路上。
直升機穩穩落下。等螺旋槳停止飛旋,我才懷着激動的心情朝黑玫兒走去。
黑玫兒見到我,隻看了我一眼,便扭頭對随後下機的三位黑衣男子說:“阿雄,阿飛,你們跟我來。阿博,你和老李在這兒等咱們。我們離開以後,你們立馬拿出錄像器材,在附近把玩!有村民過來的話,你們就說是電影公司的,在這兒拍風景,做節目。有急事再call我!”
一位黑衣男子上了直升機,其餘兩位黑衣男子跟着黑妹兒背着背包走過來。
“從這兒到山頂,需要多久?”黑玫兒面無表情地問我。
我說:“大概,需要半個多小時,快的話,二十幾分鍾!”
“好,咱們過去。”
黑玫兒說着,飛快朝虎頭山上爬去。路上,那位名叫阿雄的男子問:“小姐,爲什麽不讓老李直接送咱們去山頂?這樣跑步過去,又要耽誤不少時間。”
“我知道!但你有沒想過,直升機飛向虎頭山。如果虎頭山上真藏着什麽秘密,會不會引起相關人士的注意?生死有命,反正咱們也不争這幾分鍾!”
二十分鍾後,我将黑玫兒他們順利帶到了虎頭山的頸部,那個山洞的面前。
在那兒,出現了令我萬萬沒想到的一幕:鬼螞蚱和二流子竟然睡着了!
不僅是睡着了,那兩個家夥還睡得很沉,直打呼噜。旁邊,放着兩個空啤酒瓶,還有幾串牛肉燒烤。一堆篝火已經熄滅,殘留的木材倒還冒着絲絲青煙。
我将流着哈喇子的鬼螞蚱拽醒,問他:“鬼叔,你們這是……咋回事這?”
鬼螞蚱如夢初醒,伸手把二流子給叫醒,兩人迷迷糊糊看着我們。
我正準備說點什麽,黑玫兒攔住我說:“不用多問了,一看就是中了蒙汗藥。”
“中了蒙汗藥?”我在想,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梁文寬,你過來帶路!”黑玫兒叫我。
我心驚膽寒地往前走了幾步。可能是嫌棄我太慢,身後的阿文說:“你隻管走,有咱們在,你不用擔心什麽怪物。你隻需告訴咱們陷阱在哪兒就好!”
都說藝高人膽大,黑玫兒帶來的這兩人,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想着身邊有高手護駕,我自然少了些恐慌,一口氣将黑玫兒他們帶到第四層洞穴。
可是,讓我感到絕望的是,第四層洞穴的入口,已經被岩漿岩封上。
黑玫兒從腿上取出一把匕首,撬了一塊岩漿岩放在鼻子邊聞了聞,接着又放了一點在嘴上咀嚼。片刻之後,她說:“這是一種人工合成的礦物質!”
阿雄問:“小姐何以見得?”
“岩漿岩的成分多半是碳酸鈣,這種東西密度不大,多孔透氣,有石灰味。另外一種就是天然石英。石英的硬度較大,密封性好,沒有任何味道!”
阿文接過黑玫兒手上的石料,認真觀察。
黑玫兒問:“阿文,準備爆破!你是這方面的專家……”
阿文皺了皺眉說:“我得用儀器測試一番才知道!”
說着,很快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類似紅外測量儀的東西,架在了眼前這塊憑空多出來的岩石上。五分鍾過後,阿文直起身子說:“岩石一共有兩層。外面一層是粉末狀的粘合物,硬度不大。裏面一層,像是加了特殊物質,現在硬度基本上和大理石差不多!如果要用爆破的話,隻能用很小的量,将外面一層砸開。裏面一層,恐怕需要用到電鑽!”
黑玫兒點了點頭,帶着我和阿雄撤到一邊去了。
在等待爆破的期間,黑玫兒向我初步問了一些情況。我隻将老鐵頭他們如何同陰狗大戰,小河南如何慘死,還有灰先生如何掉進龍潭,等等一字不漏告訴黑玫兒。但對自己那段離奇遭遇,我卻隻字未提。一方面是因爲白發男子曾叮囑過我,不要對他人說。另外一方面,是因爲我隐隐感覺到,在我的那段離奇遭遇裏邊,像是隐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就在這時,洞穴内傳來“嘭!”地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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