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思考,已經無暇顧及阿拉伯的食屍鬼與挖老王心髒的黑影是不是同一個種類了。此刻真正讓我感到憂心的是,既然通過網絡查詢不到白川河食屍鬼的信息,那麽,黑玫兒這夥人,是怎麽知道白川河有食屍鬼的呢?難道老王的死,灰先生已經向黑潔明禀報過了嗎?
另外,黑潔明能夠準确地給大夥下達任務,就說明除了灰先生等人,他應該還有一個強大的智囊團,在爲他做參謀。這個智囊團,從目前的感覺來看,應該以黑玫兒爲首。
而且黑玫兒的智囊團裏邊,絕對卧虎藏龍,都是一些狠角色!
在我看來,無論黑玫兒曾經給多麽重要的人當過保镖,也無論她曾經接受過怎樣的訓練,她畢竟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鬼螞蚱雖是粗人,但這一點,我認爲他的判斷是正确的。
以黑潔明目前的身份地位,他直接參與這件事的可能性比較小。
如果他沒有直接參與,爲了不讓寶貝女兒受到傷害,黑潔明一定還會在黑玫兒身邊,安插一個重要的人物。這人能夠想到三線建設,顯然不是一般隻懂得使用洛陽鏟的盜墓賊。此外,我很想知道,已經擁有一個強大團隊的黑潔明,爲什麽還要選擇跟灰先生合作?
這事兒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黑潔明不想被卷進去!
第二種可能,黑潔明這件事的代理人,而非正在的大老闆!
我說黑潔明不是真正的大老闆,主要的依據是黑潔明手裏的龍爪,似乎來得突然,也來得蹊跷!除了他自己,還有他們一大家子外,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證明,那真就是一隻龍爪。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證明,那隻像鷹爪子似的東西,真是從泰國某座寺廟裏弄來的。
還有一點,幾乎所有人都提到一張照片,我也是因爲這張龍屍照片,還有那隻現在已經被老鐵頭收回去的眼珠子,所以才被騙進白川河,在路上甚至還差點丢了性命。
可是,那隻是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片而已,甚至還是複印件!
黑玫兒說她已經找到一位名叫趙明英的攝影家,并且查明龍屍照片,就是趙明英當年在我們家對面的雷公山拍攝的。然而,她并沒有将照片本身拿給大家過目。
就連最重要的人證,也就是趙明英,目前都已經死無對證。
我總感覺,這一切,像是某些人故意設計的迷局。
說了那麽多,我隻想知道,黑潔明或者背後的大佬?他們介入龍屍事件的真正目的是什麽?趙明英是否就是拍攝龍屍照片的人?他的遭遇是否和我父親的遭遇一樣……
隻要把以上問題解決,所有與我父親有關的問題都将迎刃而解!
把我父親的事情解決了,說不定我哥梁文武,還有我母親都會回來。
雖然我曾無數次聽說過宿命這一詞。也相信有些事,注定會發生在某些人的身上。不過那是以前!如果老鐵頭不認識我父親,他沒有将我騙到白川河,不讓我知道這麽多事,我想我到現在,一定還會傻傻地相信是我老爸命不好,是我們家風水不好,是我們家祖墳不好……
正胡思亂想,方腦殼已經辦完事回來了,隻見他滿頭大汗,走路都晃悠悠的。
“少年不識逼滋味,老來望逼空流淚!梁侄,你叔年紀大,吃不消咯!”
見我沒有回答,且精神恍惚,方腦殼突然爬起來,像個小孩子那樣,在被子上滾了滾。
“你小子!沒去找女人啊?魂不守舍的,幹啥呢這是?”
我往電腦前挪了挪,盯着電腦屏幕:“方叔我問你,你知道三線建設不?”
方腦殼想了想回答:“知道啊!那會兒可火了,我經常聽我堂哥他們喊口号,說什麽好牛好馬上三線,當時好多學生娃娃都去支持祖國的建設呢。我那個喊口号的堂哥,後來就凍死在了青藏高原。這都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你問這個幹嘛?”
“那……雲貴高原這邊,當時怎麽樣?”
“這邊動靜沒有别處大,好像在貴陽那邊搞了一個光電産業,不是很清楚!”
“白川河這邊呢?白川河這邊有動靜沒?”
見我打破砂鍋問到底,方腦殼知道這事兒一定與黑玫兒交給咱們的任務有關,于是爬起來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回答我:“這邊不曉得,我說文寬,你不是真要替姓黑的賣命吧?實不相瞞,你叔我答應跟着灰先生,隻是想保護弟兄們而已!誰讓我是他們的老大哥?我早看出,兄弟們一個個家裏的條件都不好,都想錢想瘋了,我總不能攔着他們不是?”
我心裏一陣感動,壓根兒沒想到,原來這群人當中,真正的好人其實是方腦殼。
“我明白方叔的意思,可你來了,總不能不做事吧?”
“你不是問我三線建設的事,那我帶你去白川河檔案局,找我的一個老同學。這算做事了不?要不是查清這事兒,對你父親的事有幫助,我還真不想插手!”
提到檔案局,我心裏一陣歡喜。心想或許在那兒,會有些發現!
兩人開開心心從酒店出來,不料剛走出去十幾步,方腦殼就警覺地暗示我,我們像是被人跟蹤了。我一邊走一邊偷偷觀察,果真發現背後跟了兩個男人。
這兩人一身公司小職員的打扮,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
“方叔,咱們,咱們還去檔案局嗎?”我擔心地問。
方腦殼回答:“去!那丫頭給了咱們任務,咱們在電腦上查完了,去檔案局查,有啥子不對的?拿了别人的錢财,就要替别人做事……”
“可是……這些人,會是黑玫兒派來的嗎?”
“不是她還有誰?這白川河都是黑潔明的地盤。除了黑家的人,就隻有……糟糕!莫非,這些會是便衣警察?梁侄,你看這兩個,到底,像不像警察啊?”
我仔細觀察,從這兩人走路的神态模樣看,的确很像正在執行任務的便衣。
“依我看,這兩人,恐怕真的是警察!”我說。
兩人匆匆忙忙進了檔案局,身後的便衣見了,這才轉身離開。
我站在樓道,等方腦殼去辦公室找他那個朋友。那位大叔來了之後,先是讓我們先在檔案室的外邊換了一身衣服,發了兩個鞋套,說裏面有許多重要文件,不能帶灰塵進去。把我和方腦殼弄得像個重症病房裏面的護士一樣,那位大叔這才将我們放進檔案室。
檔案室位于三樓,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我們能夠看清跟蹤我們的那兩人正在給什麽人打電話,看模樣像是在彙報工作。我心想,難道就連黑哥都被警察給盯上了?
我心事重重站在檔案櫃的前面,等着那位大叔用一個方向盤模樣的東西将櫃子移開。
在櫃子還沒有移開之前,我開始回想剛才的事。
在白川河這地方,敢跟黑哥作對的,恐怕也就隻有警察了。我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黑玫兒的智囊團不露面,是否跟警察的出現有關?也就是說,有些事兒黑潔明他們知道該怎麽做,但不能親自出馬?想到這兒,我突然覺得眼睛轟然開朗。
檔案櫃被移開了,有些事兒我也想明白了。見我在微笑,方腦殼不解地問:“娃子,笑啥笑?”我搖頭說:“沒啥,想明白了一件事而已!”
“呵呵!會想事就好!不要傻頭傻腦的,被人賣了都還要幫人數錢!把你父親的事兒弄明白了,你就趕緊撤退。該幹嘛,你就幹嘛去!這大好的青春,都在等你!”
我聽了,又一陣感動:“方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久留的!”
“嗯!聽明白了就好嘛!你真不打算,去見你爸最後一面?”方腦殼扭頭問。
想到鬼剝皮三字,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都那樣子了,不見也罷!”
方腦殼感歎:“你是個堅強的娃,哎……我那個娃娃,要不是得了腦膜炎,也有你這麽大了。這都是命……他不出那事,我現在哪裏會出來亂混!老婆死的早,娃兒剛出生幾個小時,她就走了。我用糯米粉把我娃娃喂大,那娃長得水靈靈的,可是突然就……”
說到這裏,方腦殼再也說不下去了。
看着方腦殼四四方方的腦袋,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又是一陣難過。
“方叔,要是不嫌棄,你收我做幹兒子呗?”我含笑說。
方腦殼像是沒聽清,擡起頭,呆呆地看着我,眼睛裏閃過一絲淚光。
“文寬,你……你說真哩?”方腦殼笑問。
我從櫃子裏抽出白川河的縣志,有點不好意思地翻了翻:“那有個啥!我們那兒拜幹爹,都很正常的。有時候,小孩子身體經常不舒服,大人就去路上,用樹木搭個小橋等着。陰陽先生提前說好是第幾個,到時候就把第幾個從橋上路過的人拉住!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就被人拉住,硬要我做他兒子的幹爹,我沒得錢打發,就送了我幹兒子一顆玻璃蛋子!”
方腦殼聽得直笑:“這麽說,那我豈不是還有個幹孫子了?”
“有!有!現在都讀高中了……”
兩人正有說有笑,就在這時,方腦殼的那個同學抱着一沓陳舊的報紙過來。
“老方,你看看,這報紙上是不是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兩人把頭湊過去,隻見大叔用手指着一行繁體字:“你們仔細看看這段!這張報紙,是當年台灣那邊用飛機灑過來的傳單。這上面,好像就提到白川河食屍鬼!”
“台灣那邊灑過來的?”我心想這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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