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用嘴巴給埋葬了兩年的屍體拔牙？
一聽到這話，我整個人都有點兒眩暈了起來，而且現在太陽已經升了起來，随着溫度的升高，屍骨的腐臭味道也變的更加濃厚。況且，我懷裏還抱着黑色的骨頭罐，這風一吹過，難聞的屍骨味道就會炝進我的鼻子，着實難受。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差點兒沒把手裏抱着的已經曬得有些發燙的骨頭罐掉到地上，因爲我看見略微有些腐朽的棺材裏不是躺着一具完整的屍骨，而隻剩下了一顆頭顱。
是啊，她的身體都已經撞到了我抱着的骨頭罐裏。這時候，我額頭上的汗從臉上流了下來，還直接跌進了骨頭罐裏，我沒敢往骨頭罐裏看，也沒敢吱聲，隻是将頭撇在一邊，不讓汗水再流進罐裏。
“按道理，屍口拔牙，理應由親屬完成，但肖娟的家人早已搬離補石村不再回來，這事情就由莫七代爲完成吧”，毛老仙取出一塊白布來，蓋在肖娟的頭顱骨上，對莫七說道。
莫七并沒有反對，但他的媳婦兒春晴卻是極不情願，大聲嚷嚷道：“我家七哥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憑什麽要讓他來做這肮髒事？”
春晴這話一說出口，村民們立刻就炸開了，一時之間根本難有決定，而我本來就一夜未眠，現在又在太陽底下抱着骨頭罐，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我就說道：“昨天莫老公公顯靈了，他都答應了讓莫家向肖娟姐道歉，要說這裏誰最适合給肖娟拔牙，除了莫七你們還能想到誰？”
“你……”春晴第一個想反駁我，卻又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整個現場也就此安靜了下來。約莫過了半分鍾，莫七開口了：“大家都别争了，的确是我對不起肖娟，這事情就讓我來做吧！毛三叔，該怎麽做？”
毛老仙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莫七就喊他三叔，毛老仙道：“莫七這麽做，才是真漢子！屍口拔牙很簡單，就是用你的嘴把肖娟的牙齒咬下來吐到骨頭罐裏就好了，而且，牙都很松，很容易就可以咬下來，但是要注意，一次隻能咬一顆，明白嗎？”
莫七點了點頭，然後就跪在棺材旁，輕輕将肖娟的頭顱骨捧在手裏，緩緩站起身來到我的身前。
我完全不敢看，脖子早已經扭開了九十度以上，但是，出于好奇心和對死者的尊重，我最終還是将頭扭了回來。
當莫七埋頭去咬牙的時候，我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兒沒吐出來，而且我發現，其實膽小的不止我一個，很多人都不敢看，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小仙都不敢。
全程都眼睛盯着的，隻有毛老仙、苦婆婆和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一顆！兩顆！三顆……
我心裏不自覺地就幫莫七數着，最終，莫七一共爲肖娟拔了七顆牙。
七這個數字，似乎很有深意，難道……是莫七的“七”嗎？後來毛老仙告訴我，這個七字的含義，我隻猜對了一半，還有一半是“妻”的諧音，說明肖娟對自己沒有成爲莫七的妻子很是不甘，怨念也由此産生。
而且，土葬兩年，竟然還有七顆牙齒沒有脫落，說明肖娟死的時候，的确還很是年輕。
終于，屍口拔牙完成，毛老仙将白布掀開，一個骷髅頭就悚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吓得渾身發麻。
莫七倒沒有害怕的樣子，他輕輕地将頭骨放進了骨頭罐。的确，連嘴拔屍牙他都做過了，他還害怕什麽呢？但是，我分明看到他也是滿頭流着大汗，整張臉也是一片慘白。
“落地，蓋罐！”
毛老仙喊着，示意我把骨頭罐放下來，我自然照做，終于要解脫了，我輕輕将骨頭罐放了下來……
之後，就是将肖娟未腐化的頭發、首飾、衣物都在棺材裏整理好，然後封棺，葬回原墳。我以爲這下子真的結束了，但遠遠沒有。這不，毛老仙又開口了……
“擡骨回家——”毛老仙喊着，看起來真是十足的神棍範兒，然後給我使了一個眼色，“劉煜，擡罐！”
“什麽？”我怔在那裏，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毛老仙提高了嗓門，喊道：“擡罐！劉煜……”
我隻得照做……
這骨頭罐裝滿了肖娟的屍骨之後，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骨頭罐了，這可讓我多受了不少罪，擡起來比來的時候重了很多倍。
而且日光也越來越強烈，等我将骨頭罐擡到肖娟家裏的時候，我已經汗流浃背，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來到肖娟的遺像前，我将她的遺骨輕輕放下，又拜了幾下才退出了屋子，毛老仙看着我點了點頭，像是在說“孺子可教也”。
之後，村民們就各自散了，我和毛小仙、毛老仙回了苦婆婆的家裏。我由于早上沒怎麽吃東西，肚子非常餓，當我找東西吃的時候，毛老仙阻止了我。
“晚上鬼媽要幫你引出鬼嬰，你要讓你和鬼嬰都保持饑餓狀态”，毛老仙說道。
我當然不解，就問爲什麽。
毛老仙說，把鬼嬰引出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鬼嬰覺得餓，然後用鬼奶去誘惑他。我一聽覺得挺有道理的，就強忍着饑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左右，毛老仙帶我來到了肖娟的屋裏，毛小仙也跟了過來，然後，他将我綁在了一根頂梁柱上，這可把我吓壞了，這一茬他白天可沒有說啊！
“把你綁着，是爲了不讓鬼嬰控制你的身體去喝鬼奶，明白嗎？”毛老仙解釋道。
我明白了過來，就點了點頭。随後，毛小仙在肖娟的骨頭罐前點了三根白色蠟燭，就和毛老仙出了屋子，還将門關上了。
這下子可把我吓壞了，雖說我已經見過了肖娟，連她的兇相也見過了。但是，一個人被綁在她的遺像面前，身前還是她的屍骨，你能不害怕嗎？
眼前的蠟燭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肖娟的遺像，她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看得我心裏發毛，我心裏想，要是待會兒肖娟發起怒來，我可是想跑都沒辦法跑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之間，我看見骨頭罐前的三根蠟燭火焰開始晃動，要知道，門是關着的，幾乎沒有風。
我知道，這是肖娟要來了……
當當當當——
牆壁上布滿灰塵的八卦鍾響了起來，午夜十二點到了，啥時間，三根蠟燭一起火焰晃動，然後熄滅，下一瞬，鬼媽肖娟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還是那樣子，站在自己的遺像前，一動不動。
“肖……肖娟姐……”我害怕這種死靜的感覺，就決定先開口。
“噓……”肖娟卻讓我别說話，這讓我的心跳不斷地加快，我心裏七上八下的，腦子也開始胡思亂想——肖娟該不會反悔或者要害我吧？
“真沒想到，站在自己的遺像前，看着自己的骨頭罐是這種感覺，我問你，我的牙齒，是莫七拔下來的嗎？”肖娟問我道。
我當然是如實回答，還有些添油加醋地想讨她的歡心：“是莫七用嘴一顆一顆拔下來的，當時我就抱着你的骨頭罐呢，而且，莫七他真的很後悔當初沒有娶……”
“放屁！”肖娟一聲陰冷的曆喝打斷了我的話，吓得我整個身體都震了一下，她繼續道，“不過他還算有些良心，願意爲我拔牙……”
“是啊是啊”，我急忙附和道，然後提醒她，趕緊幫我引鬼嬰出來，“肖娟姐，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開始什麽？”一張慘白無比的臉朝我靠近過來。
我吓得不敢說話，肖娟哈哈笑了幾聲，說道：“逗你玩呢，幫你引鬼嬰是沒問題，不過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我真沒想到女鬼也會開玩笑。
“你告訴莫七，等我的屍骨下葬之後，爲我守墓三天，然後我就去投胎，再也不打擾他”，肖娟說着，眼角裏竟然滲出了淚水。
我答應了她，然後，她就解開衣服，溫柔地朝我說道：“乖寶寶……來……喝奶了……來……”
她的聲音非常的空靈，在整個屋子裏回蕩，但是，鬼嬰好像沒什麽反應，倒是看得我整個人都驚呆了，肖娟的身材，實在太好了。
“寶寶乖，喝奶了……”
肖娟再次引誘鬼嬰，這次有了些作用，因爲我的嘴巴模糊地吐出了這麽幾個字：“奶……媽媽……喝奶……”
緊接着，我感覺我的身體要往前走，我的雙手也朝着肖娟奮力地伸了過去，但我被繩子死死地拴着，完全動彈不了。
這個時候，我終于意識到毛老仙把我綁在頂梁柱上的重要性了。
“乖寶寶……餓了吧？來喝奶……”肖娟說着，然後手一擠，奶水直接飛在了空中，這個時候，嗖的一聲！鬼嬰飛快地從我身體竄了出去，直奔肖娟。
緊接着，兩道道符飛了進來，直接命中肖娟和鬼嬰，肖娟凄慘曆吼，鬼嬰哇哇直哭……
我以爲是毛老仙要抓鬼，但我完全想錯了，因爲破門而入的，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惡心的肥胖身影，是邢龍道！
邢龍道手裏拿着太極袋，一把将鬼嬰裝下，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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